被仙尊认成白月光之后 第105章 云在青天（二）

蔚止言着实是很少走入人间的，上次过来还是仙魔之战的前夜，蔚止言入境闭关前，他第一次去到人世。

那次也只是偶然路过，途经人间一处北境，遇见郊野一棵凋敝梅树竟开出了冬日第一缕香，才引得他驻足停留片刻。

这第二回下世，也是误打误撞，来到了不应谷。

真实身份不便声张，但以蔚止言贫瘠的下凡经历，装作凡人也很容易显得奇怪。为了降低融入人间的难度，蔚止言在自己身边施了障眼法，并且自称是无门无派的修道之辈，正在世间四处云游。

同道中人，栖居不应谷的修士自然满心欢迎，好意招待了来客。盛情难却，蔚止言获悉谷中药庐少个人手，便自告奋勇，揽下了照料花木的事务。

然后不应谷药庐的花花草草就惨遭祸害，方圆十里的花草树木，但凡经了蔚止言的手，皆元气大伤。

花草杀手十分迷茫，悄悄地使出仙术让东倒西歪的花草们恢复了生机，痛定思痛，回头是岸，辞别了药庐。又因为环湖书院刚好缺一名教书先生，蔚止言顺理成章而莫名其妙地，接过了这一个头衔。

自从来了环湖书院，蔚止言延续了仙界蔚然君的风范，不自觉便能收拢人心，将一干孩童管教得服服帖帖。

造成的结果也很直观，孩童们格外喜欢新来的教书先生，大大小小的问题和见闻都忍不住带到书院里和先生说道说道。

这天散学以前，课休的中途，蔚止言就听一群孩子叽叽喳喳，说着不应谷来了个仙人，得道神仙，从天上过来的哩。

真正的天上神仙在一边听着，感想微妙。

蔚止言一直用着障眼法，又自称散修，孩子们说的那个仙人当然不会是他。

……是何方仙友也下凡来了，还凑巧与他一样，落到了不应谷？

不应谷有着灵泽荫庇，才让此间道修在此定居，另一面，谷中包容的灵蕴也时常招引邪物闻风而至，近日更有恶兽频频来袭。蔚止言来之后帮着不应谷击退过几次山野邪祟，这两天，又有恶兽突袭。

这次闯进山谷的恶兽从没见过，尤其凶悍霸道，修士们只看一眼都心惊胆寒。

唯一庆幸的是恶兽是在白天出现，从谷中碧湖的一个方向窜出，而孩子们还在湖对岸的书院，一时波及不到。

很快恶兽发狂，不应谷的修士们齐心协力，拖住了狂兽的攻势，陷入苦战时，一个仙人降临，替他们清除了祸患，还因此落了点轻伤。

当时事发突然，蔚止言正在书院里教书。还是昨天散学后，孩子们回了家去，听长辈们说了仙人救命的事迹，又亲眼见到了因为受伤而留在不应谷的仙人，今天回到书院里闲聊起来，蔚止言才得知了这件事。

昨天今天，蔚止言接连两天足不出户，没能目睹孩童们说的那个仙人。有关仙人的谈论倒是满书院地飘，蔚止言听完小孩子们翻来覆去的描述，得出两个重点。

一个是仙人道法高深心地善良，让不应谷免受一难，为此不惜自己受伤；另一个就是，那个仙人，他非常的……好看。

“……”

童言无忌，常使蔚止言无话可说。

有多么好看，蔚止言还没有看到，他感到有一点奇怪的是，不应谷来了仙人，照理来说同为神仙，他至少能够心生感知，为何却没有？

是那位仙友跟他一样不想暴露身份，做了遮掩，避开了同族，还是有别的缘故？

多思无益，蔚止言有了决断，索性书院也散学了，今夜无事，不如前去拜会一下那位仙友。

听学生们说，天上来的仙人受了伤，是在方药师的药庐中暂作留住。

方药师的药庐，蔚止言可太熟悉了，他正是在那里摧残了花花草草，要不是动用了仙术复原，药庐的草木至今还是一片凄惨。

药庐的位置，蔚止言熟门熟路。只是蔚止言想不到，他的拜访还没能成行，当天夜里，不应谷就发生了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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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入夜不久，不应谷忽而狂风大作。

风吹草动，护山大阵疾响，转瞬，一股邪佞气息狂袭，将法阵撕出个缺口！

邪气来势汹汹，狂躁地奔入山谷，向着不应谷灵泽集聚的秘地弥漫开去！

——恶兽来袭。

环湖书院，刚要出门到药庐拜访的蔚止言察觉有异，当即放下行程，掌稳了衔云折，直奔异乱源头。

扫进不应谷的邪恶气息，和昨天让众人陷入苦战的那只恶兽如出一辙——才过了一日，那种人们从没见过的恶兽又出现了。

恶兽横冲直撞地闯进来了，不应谷顷刻间陷入慌乱，修者们匆匆召集起来，合力抵挡到处肆虐的邪气。

山谷回荡着众人的呼喊，间或还夹杂着孩童们的哭叫声。

蔚止言赶到的时候，众人聚集的地方却只见了余留的邪气，恶兽不知所踪。

他心里一沉，挥扇吹散了邪气。

不应谷的修者们还不知情，这股邪气，是“煞”。

来自魔界深处之煞。

既然是煞。

昨天那只已经被斩杀的、还有今晚这只新的，接连两天闯进不应谷的恶兽，是来自于魔界的魔物。

恶兽的踪迹消失了，众人惊魂未定，蔚止言问起，有人便答说，他们艰难挡住了恶兽冲击，就要顶着危险、举全族之力给那恶兽一击，留在药庐的仙人出面引开了恶兽，才没有人伤亡。

现在仙人和恶兽不知所踪，修者们平复一阵，议论着搜山寻人，也好协助仙人杀了那头恶兽。

蔚止言叫他们稍安勿躁。

如果恶兽真是从魔界闯进人间的，事态非同小可，远非人族修者可以应付。再说那股煞气平息了不少，想来已经被那位不知名的仙友控制住。无论怎么样，此时都不适合让不应谷的人过去。

不到须臾，蔚止言想过很多。面上不显，三言两语劝下了众人，说，他对闯进山谷的这门恶兽有过见识，不如由他先去支援仙人，不应谷的各位则尽快赶去修复护山大阵。

说得在理，修者们齐声应下，往护山大阵各个方位散开。

蔚止言找到煞气移动的方向，正要飞走，衣角边缘让人拉住。

“先生！”

一个少女，声音带着哭腔：“请先生帮帮我们吧，呜呜……小堇不见了！都怪我出去了那一下，回来之后小堇就被黑气给卷走了！小堇年纪还小，万一、万一……”

说着说着，少女说不下去了，“呜哇”哭出了声。

蔚止言认得这少女，是环湖书院的学生之一。少女说到的小堇，则是不应谷方药师家里的小女儿，年少体弱，还不到送进书院的岁数，让方药师一家小心翼翼地养在家里。

方药师今夜忙得焦头烂额，请来隔壁年长小堇一些的玩伴陪着自家女儿。不应谷出事，少女彻夜不离守在小堇身边，两个女孩儿乖乖待在方药师画的护身法阵里，可谁知少女出去打了壶水，一道黑气窜来，小堇不幸被恶兽带起的邪气卷走，再也看不到了。

长辈们忙着抵御恶兽，忙着修复护山大阵，没人停下来听到少女的哭喊，少女急得眼泪直流，天都要塌了。

“好，我知道了。”

蔚止言弯下身，安抚意味地对少女说：“别心急，我们两个一定会把小堇找回来的，对不对？小堇长什么样子，你先和我说说，好吗？”

“……好，好的，先生。”

声音柔和，然而柔和之下有种安定人心的力量，少女听着便平静了些，抹了把眼泪，说起小堇的样貌。

“还有这个，”少女捧起一对堇色珠花，“先生，这是小堇落下的，不知道能用上吗？”

蔚止言接过那对珠花，衔云折轻点，一簇明光跃过。

“当然可以的，是个极有用的线索。”蔚止言面对少女，笑了笑：“放心，小堇的位置我已经看到了，她很快就会回来的。你先回去等一会儿，好吗？”

“嗯嗯，”少女哽咽着，“谢谢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