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捡来的小垃圾圈养了 第3章 打赌

易晓海晚上回来的时候，发现慕金野没有走，正坐在沙发上噼里啪啦地和别人玩游戏，模糊中能听见一两句脏话。

他瞟了一眼慕金野，就提着蔬菜进了厨房。刚推开门，一股香喷喷的番茄炒蛋的味道就包裹住了他。

餐桌上摆放着简单的两菜一汤以及两副碗筷，米饭像是刚盛出来不久，还在冒着热腾腾的香气。

自从奶奶去世之后，再也没有人给他做饭、等他回家了。

他愣了一会儿，才把蔬菜放进冰箱。一转身，就看到慕金野早已在餐桌旁坐好，热情地招呼他赶快坐下吃饭，仿佛这不是易晓海的家，而是他自己的家一样。

易晓海坐下后并没有动筷子，问道：“你怎么没有离开？”

慕金野给易晓海碗里夹了菜，笑嘻嘻地回应：“我实在是没有地方去，昨天刚被学校辞退，现在身上也没有多余的钱，你就收留我几天好吗？”

“不好，我不习惯和别人生活在一起。”易晓海没有一丝犹豫地拒绝了。

慕金野开始对易晓海打感情牌：“我也不会白吃白喝，我可以给你打扫卫生、做饭，看在咱俩共过生死的份上，就帮帮忙呗。”

易晓海的目光落在他的伤口上，犹豫了一下，说：“那你伤好就赶快离开，我没有钱养你。”

他本来是想狠点心把慕金野轰出去的，可是一想到昨天慕金野救了他，就有些动摇了。

吃饭过程中，慕金野开始无话找话，说了一大堆有用没用的，最后才问易晓海今天是不是又去捡小瓶子了。

易晓海吃完最后一口米饭，才回答：“没有，今天去了警察局。”

慕金野眯了一下眼睛，赶快笑了笑接话：“哦，是因为昨天的事情吗？”

“不是。”易晓海否认了，又说道，“这个炒蛋有些咸了，下次少放一点盐。”

慕金野嗓音洪亮地回复“收到”，还说明天一定会做更好吃的饭等易晓海回家。

饭后，易晓海说刷碗的事情他来做就可以，慕金野却死活不让，非要让易晓海在沙发上休息，就当是他给易晓海交的房租。

易晓海看见沙发上的枕头、毛毯，还有一个深陷的凹痕，心想在沙发上睡觉应该很不舒服。

于是，他开始收拾另一间卧室，准备给慕金野睡，还把一些大箱子搬到了自己那间屋子里。

没一会儿，他的额头上就出现了些许汗珠。他给慕金野说了一声，让他去隔壁的卧室睡觉，然后就去卫生间洗澡了。

对于易晓海来说，洗澡是一天内最幸福的时光。水从花洒里流出来，落在他的每一寸皮肤上，就像是给疲惫的身体做了一个按摩。

这样可以清除掉一天的疲惫，还能不去想很多事情，让大脑一片空白，只专注于当下。

三十分钟后，易晓海穿着睡衣出来，看见慕金野正在看那个大屁股电视机。

屏幕里播放着游戏竞赛节目，慕金野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里的人，丝毫没有察觉到易晓海已经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了。

节目到了广告时间，慕金野才看到易晓海，惊讶地说：“真神奇，这电视机竟然还能看。”

易晓海敷衍地“嗯”了一声，告诉慕金野可以去洗漱了，然后递给他一套睡衣，还叮嘱他不要乱碰那个卧室里的东西，之后就转身去自己的卧室休息了。

易晓海的房间极其简单，只有一张床、一个简易衣柜，以及刚搬过来的两个大箱子。

这两个大箱子里装的是他弟弟易小川的所有物品。易小川去世之后，他就将关于易小川的东西全部封藏了起来，尽可能不去想关于对方的任何事情。

直到今天接到警察局那边的电话，让他去询问了一些易小川下班时候的细节。

这种先充满希望、然后又陷入失望的情绪，他早已记不清经历过多少回了。真的可以找到撞死易小川的肇事者吗？

他拿起床头柜上的二人合照，照片里十七岁的易小川表情严肃，像个小大人一样，不了解的人还以为小川才是哥哥。

放下照片，他蹲在地上打开那两个箱子，里面是一些奖状、几件磨损严重的衣服，还有易小川生前准备送给她的礼物。

虽然易小川总是批评他、嫌弃他，说他能不能聪明一点，可不可以不要那么思想简单，说话能不能不要那么直接，还一直在教他做人做事的道理。

易晓海深知，这一切都是易小川怕他被别人欺负。弟弟一直都是爱他的，只是那份爱藏匿在嫌弃的深层之下。

他有过很多瞬间都想要自杀，幸好奶奶及时发现，给他做了很多思想工作，才把他那个念头打消了。

同意慕金野住下来，是因为慕金野眼角那颗小痣实在是太像小川了。

易晓海把箱子推进床底的深处，然后才上床睡觉。闭上眼睛的刹那间，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

清晨，慕金野早已经做好了早餐，就等着易晓海起床洗漱后准备吃饭。

易晓海顶着凌乱的头发出来，就看见慕金野催促他赶快过来吃饭，还说再晚一点，垃圾桶里的瓶子就被那些大爷大妈抢走了。

易晓海：“。”

两人吃饭的过程中，慕金野提议要和易晓海一起去捡瓶子，这样自己也能有一些生活费花。

易晓海开口道：“随便你。”

他不相信慕金野真的会跟他一起捡瓶子，就算去了，也坚持不了多久。看慕金野的穿着打扮就知道，对方是有轻度洁癖的人。

他的鞋子一尘不染，裤子也很少有褶皱，做饭过程中一直在洗手，手机还离不开消毒酒精。

易晓海家里仅有的一瓶酒精，全部被慕金野拿来用了。

饭后，慕金野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了两个大袋子，说要和易晓海比赛，看谁捡的瓶子多。输了的那个人要出钱买今天晚上的食材，赢了的那个人还可以向对方提一个要求。

易晓海没有理会慕金野，觉得对方实在是有些无聊，甚至连对方的话都没有听完，就自顾自地下楼出发了。

在易晓海推车的时候，慕金野赶快冲到楼下的第一个垃圾桶旁，生怕晚一步就被易晓海抢走了似的。

慕金野拿着小夹子翻了一下垃圾桶，里面除了一些剩饭、垃圾袋和卫生纸，根本就没有小瓶子，甚至连一个瓶盖都没有看到。

“怎么没有啊？”他一回头，就看见易晓海早已骑车到了巷口。

当慕金野追上易晓海的时候，易晓海早已经捡了七八个小瓶子了，还有一些快递盒以及一大块铁板。

“你不光捡瓶子吗？”慕金野指着车上的纸板问道。

易晓海说：“光捡瓶子是养不活我的，偶尔还是会捡一些其他东西，虽然那些东西不如瓶子值钱。”

慕金野追着易晓海问了许多问题，瓶子倒是没有捡多少。最后还剩一个垃圾桶的时候，他给易晓海说了好多软话，希望今天的比赛不要作数，说他是第一天捡，所以没有发挥好。

易晓海本来就没把这场比赛放在心上，可是一听慕金野要反悔，他反而来了一些兴趣。

“不可以，诚信是为人之本。”易晓海一边翻着垃圾桶，一边说。

慕金野沉默了一会儿，说：“那把截止期限定在晚上八点吧。”

易晓海偷偷笑了一下，心想慕金野真是会钻漏洞，但也没有说什么，他不觉得慕金野会赢。

捡垃圾也是要讲究技巧和时间的，比如早晨、傍晚以及凌晨深夜这三个时间段，错过了，垃圾桶里的废品就少得可怜了。

这个不起眼的行为，却是一些人的兼职，比如大爷大妈，还有一些失业的高学历工作者，偶尔在深夜还真能碰到一两个。

易晓海爽快地答应了，慕金野却又提了一个奇怪的要求，说要加一块“免死金牌”。

易晓海不知道慕金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能感觉到那不是什么好东西，于是直截了当地拒绝了。

慕金野还准备再磨一磨易晓海，易晓海却直接骑着车子溜走了。

时间过得很快，没一会儿就到了截止时间。

易晓海坐在一棵大树旁，吹着凉风，吃着烤红薯，忽然望见一辆卡车向着他们驶来。

慕金野从副驾驶座上下来，像一只骄傲的小狐狸，对着易晓海就是一顿炫耀。

易晓海反问慕金野哪来的钱买这么多瓶子，慕金野死不承认，一直说这些瓶子是从学校里捡的，就算是从保洁阿姨那里捡的，也算是他自己捡的。

真是狡猾。慕金野好像和易晓海想象的不太一样。

他也懒得和对方争执了，问慕金野要把瓶子放在哪里。慕金野说要把这些瓶子送给易晓海。易晓海哪敢收这么大的礼，这些瓶子换算成钱也不少，其实可以买很多东西了。

于是，他告诉慕金野废品站的位置，让他先去把这些东西换成钱。

易晓海本来就不愿意参与这种打赌，但还是认输了。这大概是他习惯的本能反应，知道逃避不好，却就是改不了。

他在夜市买了一些熟食，从上次慕金野吃他做的饭的反应来看，对方不是很喜欢吃他做的东西。

拎着三五个袋子，易晓海就回家了。刚进小区门口，就看见一个胡子拉碴、衣服破洞的男人。

男人一见易晓海，直接掐掉了手中的烟，一脸贱兮兮的样子向着易晓海走了过来。

易晓海本能地想要逃跑，可当他听见男人说了一声“生日快乐”时，脚步却擅自停了下来。

哦，他真的忘了，原来今天是他的生日啊。

男人凑上前来，说：“儿子，爸爸路上本来想着给你买一个蛋糕来着，你也知道爸爸欠了很多钱，你能不能借给爸爸一些钱，让爸爸给你买一个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