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坏街灯 第10章 第10章

钟蔓轻声说了句谢谢，下一秒就听见了他像是缓解气氛的话。

“看来身为你来到宁南认识的第一个人，没办法给你过这宁南的第一个生日了。不过没关系，等我回去，一定给你补一个大的！”

“礼物吗？”钟蔓坐在书桌前，暖色灯光照着她放学后跟罗文清去书店买来的奥数题。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聊到最后，丁至默默说了句，“谢谢你。”

钟蔓在试卷上写下答案，做了什么决定似的，“等你回来之后，送你个东西。”

窗外下起了雪，比那次初雪要壮观得多，钟蔓看着空中飘扬的小雪花，按下了挂断键。

另一边的丁至，刚被挂断电话就听见了爷爷在病房内唤了他的名字。

身形消瘦，面色枯黄，在见到自己孙子时瞳孔变得更亮了些。

丁至走到了床前，握住了爷爷的手。

“小至，爷爷的身体爷爷自己能不清楚吗？放心啊，明天就快回学校上课，我可等着你考个好大学呢！”一句话断断续续，说的缓慢。

丁至将头别了过去，再次转过来时，他有些不听话问道：“爷爷，咱们那个小镇上的中学拆了吗？”

刚才还有些浑浑噩噩的爷爷听到这话，一板一眼伸手敲了他几下脑袋：“就是怕你跟不上才让你跟着你爸妈，镇子上的中学就快要拆了，人少了......”

“可我就是想回来陪你。”

“你这死小孩，怎么不听话？”

回家收拾了些东西的林贤萍此时回到医院，看着眼前这一画面，也忍不住热了眼眶。

“明天带小至回去，萍萍你别听丁文的，他是病急乱投医，我什么样子我自己能不知道吗？”爷爷劝说着，转过身去不再看两人。

丁至没吭声，起身往病房外走去。

外面长椅上，丁文坐在那儿不停擦着眼角，丁至一愣，无声坐在了他的旁边。

“爸，为什么要让爷爷一个人在青川？”

丁文沉默片刻，再次说话时语气中带了丝愤懑。

“是我让他一个人在这儿的吗？当初把你接去宁南的时候就说了要带他一起过去，硬是不听。”

话音落下，父子俩没再说话。

或许每个人心中都有千般万般种方法想要对自己亲人好，可有时候自己做的决定往往不是亲人所喜欢。

丁至冲进了病房，看着坐起来喝粥的爷爷强硬道：“跟我一起回宁南。”

“小至，你......”

“宁南的家卧室多，不怕没你的房间，我能照顾你，不会分心担忧，最重要的是，爸妈经常出差，有人陪着我。”

丁文也走进来劝说，“是啊爸，你一个人在这儿我难免要分心。”

“......”

第二天一早，一家人连夜打包了东西拦了辆出租车，包括爷爷也被打包着带上了车后座。

丁至得意看向车窗外，忙在手机上发短信告知这一好消息。

钟蔓下课后才看见，那短信后面还带了个小小的波浪号，只靠想象都能想得出，丁至高兴到翘尾巴的模样。

丁至一家回来后，丁叔叔惊讶于钟蔓的爸爸竟然也在，忙活着就要去买食材在家煮火锅吃。

等钟蔓放学回了家才发现，丁至早早就等在了楼下。

周遭一片雪白，钟蔓看到了自己期待已久的雪，这一整天都是高兴着的。

“闭眼，伸出手来。”

丁至一脸神秘，见钟蔓真的好脾气照他说的话来做，轻轻在她手心一拍。

“你！算了，看在你刚回来的份上不跟你计较了。”

钟蔓一脸大方，抬脚就要往单元楼里走去。

“欸，还没完，你当我那天晚上说的是骗你的啊？”丁至从身后拿出一个大盒子，粉色的，上面还印着hello Kitty的图案。

“回了家再打开吧！”说完，丁至转身离开了她的视线，往家走去。

钟蔓刚走到三楼便看见丁至家开着门，一股火锅底料的香味窜入鼻间，林阿姨招呼着：“蔓蔓快来，就等你了！”

脚步变得沉重起来，她怔愣片刻，终于意识到什么似的，一步两台阶走进去。

里面传来老人慈祥的声音，一向浑不吝的丁至乖乖在他跟前，跟他聊着天。

见到有人来，老人目光看向门口。

钟蔓有些不好意思笑笑，随即放下了书包和刚才那份礼物，有些局促坐在了自己妈妈旁边。

“这就是你家的姑娘？”老人开口问道。

钟蔓看着爸爸声音爽朗笑着点了点头，“之前在滨江，十月份刚接过来。”

老人了然，眯着眼睛笑起来：“这孩子争气，听小至说刚来宁南就拿了第一，不错不错！”

“哪里，叔过奖了。”钟蔓爸爸寒暄回应。

这一次吃饭，钟蔓全程点头微笑，规规矩矩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引得丁至一阵唏嘘。

就在她去厨房又端来洗干净的菜时，才终于松了口气。

“就这么点儿出息？碰到长辈就变乖啊！那怎么还背着人谈恋爱呢？”

声音冷不丁出现在耳边，却是越往后变得越小声。

不过在这狭小的空间里，钟蔓还是听见了，下意识去捂他的嘴，瞪了他一眼道：“谁说我谈恋爱了？你见到了？”

“嗯哼。”丁至漫不经心应答，随即拿出一旁的水果清洗起来。

“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还说我谈恋爱，我看你别大哥说二哥了。”

钟蔓朝他翻了个白眼，“丁至，造谣一张嘴。”

话音刚落便拿着蔬菜走了出去，大家已经吃的差不多了，那盆蔬菜当最后的收尾。

丁至随后走了出来，一盆水果被洗得亮亮的。

临走时，钟蔓跟老人聊了起来。

“蔓蔓，丁至他学习也不错的，等什么时候用空了你俩互相交流一下学习经验。”

钟蔓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好的爷爷。”

一旁的丁至父母看得发愣，难道老人家不知道现在丁至的成绩吗？

丁至一脸尬笑，拿着礼物就要推着钟蔓送出门去。

“爸妈，我去送送她。”

楼道间，钟蔓双手环臂调侃他：“等什么时候有空，交流一下学习经验。”

“哎呀，那只是我跟爷爷撒的一个小小的谎，你难道忍心他老人家一大把年纪了担心我的成绩吗？”

钟蔓摇了摇头，只是有些替爷爷不值，自己真心相待的孙子，竟然在这个上面瞒着自己。

“这也就是我要把你推出来的原因。”

“什么原因？”

丁至低下头，咬着下嘴唇思考片刻，最后难为情“哈哈”笑了两声。

“替我补课，有偿。”

钟蔓轻挑几下眉宇，看着他问道：“什么？”

只见他从口袋中掏出几张红彤彤的纸币，塞进了钟蔓手中。

“这就是补偿，我觉得浪荡了两年，也是时候该转变了。”不仅是为了爷爷口中的那句考个好大学，更是为了自己。

钟蔓没说话，拽着他的衣袖来到了楼下。

冷风袭来，冻得两人不禁瑟缩一下。

“不帮就不帮，这是什么意思？带着我来受冻啊？”丁至转身就要返回。

“你看那盏灯！”钟蔓拉住了他的袖子，原本一闪一闪的灯此时亮如昼，或许平时早已习惯的人路过没有注意到，但此刻，两人在那儿直挺挺站着，看着。

丁至偏头看了钟蔓一眼，惊讶问：“你修的？”

“当然不是，我找到了小区物业负责人，打了三个电话，又给了些钱，今天回来时候就看见已经修好了。”

钟蔓回忆起昨夜沟通的艰辛，打第一通电话时没有人接，第二通被接起又匆匆挂掉，直到第三通电话时，被人骂了一顿才跟那位说上了话。

“还真是不容易啊！”

钟蔓得意回答：“那当然！”眼底透露的满是对自己沟通有成效的自豪。

丁至故意大声问她：“那钟老师，你帮我这个忙吗？”

“你干嘛！这么大声让别人都以为我被贿赂了！”

钟蔓瞪了他一眼，随即心安理得收下了他那几张皱巴巴的红票，“只负责到我高考前三个月。后续就要看你自己的悟性了。”

“这么自信？”

“因为......你本来也不笨啊！丁至，我在滨江的时候因为一带三的规矩帮助了不少人提分，希望你不是我带过的几个人里最差的那一个。”

丁至挠了挠头，怎么感觉这句话好像在哪里听过？

钟蔓没搭理他，自顾自上了楼梯回到家中，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拆开来看，里面静静躺着一个摩天轮。

摩天轮下面是几个可爱的Kitty猫，转动其后面的按钮，便响起了一首歌。

那是钟蔓曾经听过的一首，就在放学后有菠萝炒饭的那家店里，当时她记得罗文清亲自去跟老板问了这首歌的名字。

就像半坏的灯

闪又闪一闪

按分裂的方式存在

......

摩天轮不停转动，一首歌也渐渐到了尾声。

她想，来到宁南遇见罗文清和丁至两个朋友，真是她的荣幸。

之前在滨江时的钟蔓绝对没有像现在这样，轻松、愉快。

“蔓蔓，刚才看你没吃多少，今天回家的时候你爸爸买了些甜品，一起出来吃点儿？”

钟蔓按掉摩天轮响着的音乐，走出房间。

“我想跟你们说一件事，一件关于外婆的。虽然她交代我不要说出来，但我觉得，或许你们应该知道。”

文中几句歌词还有文名引用??的《半坏街灯》by陈尤利，超级超级超级好听[爱心眼][爱心眼][爱心眼]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第10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