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修炼手册 第5章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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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月宴结束后，常夫人留下住了月余，周佑江倒是想留着多住几天，可是待了不过五日，便同常夫人吵了六架，都输了，气的他连夜跑回平城去。

天气渐渐热起来，许奈何能吃能睡，长得飞快。

临近七月时，她已经是个胖嘟嘟的丫头了，能吃下一碗绿豆冰酪和鲜鱼羹。

丁香是个妙手厨神，什么吃食都会做，做的什么都好吃，次次许奈何都积极的像是只嗷嗷待哺的雏鸟。

午后丁香又做了野菜羹，许奈何吃的正高兴，却听坐在一边的周猗兰缓缓道：“丁香，就给她吃这些吧，当心积食。”

丁香应了声，收回了手，许奈何眼睁睁看着勺子离自己越来越远，立刻伸手揪住了丁香的袖子，却不想一边茱萸接了碗，立刻端出去了。

这么一点点努力也成了徒劳，许奈何伤心难过，吧哒吧哒嘴里的余味，在丁香怀里瘫成一张饼。

周猗兰放了手里的书，走过来，拢了拢许奈何的衣裳，忍笑道：“胖的都看不出是四个月的孩子。”

这话咻一下又在许奈何心上插了一箭。

她使劲蹬腿证明自己不胖，可周猗兰一点面子不给，看她蠕动的样子毫不客气大笑出声。

许奈何更气急，恰这时候，帘子一动，是许云深来了，他在外面就听见了妻子飞扬的笑声，好奇道：“有什么事，笑的这样开心？”

衬着满室清辉，进来的许云深仿佛天降神仙，拯救许奈何于心碎。

她的目光太过热切，许云深纵然不知道自己的小女儿又在想些什么，还是伸手从丁香手里接过了许奈何，刚抱在怀里，便将许奈何掂了一掂，欣慰道：“长胖了！”

吧唧一声，许奈何彻底心碎了，连渣渣都不剩。

一边的周猗兰扯着袖子抚脸笑的毫不客气，直将眼泪都笑出来了。

待她好不容易止了笑，两夫妻共坐在桌边，许云深道：“我收了信，约莫后日，婉妹她们也就到了。”

丁香给他们倒了新茶，便退出去了。

周猗兰脸上尚且泛着薄红，轻叩桌面，道：“他们的院子已经收拾出来了，衣裳也都准备了，只等阿善来了再改一改尺寸，婉妹说阿善长高了不少。”

许奈何仍旧趴在许云深怀里哼哼唧唧，许云深腾出只手轻轻抚摸她的后背安抚她，笑吟吟道：“许久没见到阿善了。”

周猗兰啜了一口茶，道：“真可惜，眼见后日就到家了，你却是明日就得走。”

“这次要劳累你和常妹在家中，楚兄信里说，他这次探测到了变化，到了云谷，需得和戚夫人好好商议。”

听了许云深的话，周猗兰却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听说，已经选出来了？”

这句话说的没头没尾，听的许奈何一头雾水。

选什么？

正好奇，却听头顶的许云深叹了一口气：“是，这次事情了结，就要送走了。”

周猗兰又不作声了，低头摆弄着茶盏。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没人希望是这样的局面。”许云深道。

两人都不再说话了，许奈何满头雾水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可是她看着许云深垂着眼睫，神情有一些奇怪，像是怜悯，又像是无奈。

许奈何蹭到许云深脸边，许云深也贴紧了她的小脸，又轻轻亲了一下。

……

第二日一早，许云深便离开了菡萏居，周猗兰抱着许奈何立在廊下，看了很久。

许奈何成了个孩子，许多事情都不避着她说，但偏偏有这些事情听不全，即便抓耳挠腮也是无从得知。

实在知道不了也就算了，她仍旧安分吃饭睡觉，吃过饭她和茱萸玩了好一会儿。

这个小丫头刚刚十三岁，还是孩子心气，把许奈何放在摇篮里，从外头摘了一朵蓝色的小花，自己蹲着身子藏起来，缓缓从头顶伸出来绿色的花茎，垂下来，一下一下的点在许奈何的额头、鼻尖。

她一点，许奈何就咯咯的笑，听见笑声，茱萸就弯着身子也咯咯的笑个不停，这么一来一往，许奈何倒是搞不明白是茱萸在逗她，还是她在逗茱萸。

只是玩了这么一会儿，许奈何就出了一层薄汗，茱萸探出脑袋时，两个脸蛋都是红扑扑的，丁香看了，边笑着叫走茱萸去喝点水。

困意上涌，许奈何睡了过去。

……

待醒来尚在迷蒙时，上方是月白的帐子，许奈何正迷糊自己怎么到床上睡了，耳边一阵哼哼唧唧的声音，她转过头去，就看见一张圆圆的小脸，嘟着一张小嘴噗噗的往外吐唾沫。

唾沫炸了起来，溅到许奈何脸上，弄的许奈何更加茫然，她往后撤了撤脑袋，尽量离得远了一些。

正在烦恼时，又忽然从眼前的小婴儿身后冒出一颗小脑袋，扎着粉红丝带，缀着红珊瑚珠子，一甩一甩的。

逆着光，许奈何看不清楚她的脸，却听她扭头喊道：“娘，妹妹醒了！”

许奈何颇有些不知所措，又见走过来一个绿衣妇人，弯腰便把那个孩子抱了起来，又招呼道：“兰卿，你把妧妧抱起来给我看吧，我不敢抱她。”

说着便把怀里的儿子塞给了丁香，拉楚善水在怀里，母女二人坐好了。

周猗兰抱了许奈何到桌边坐下，桌子上放了几件衣裳和剪刀丝线。

许奈何对面，是一大一小两张脸，此刻都睁着充满好奇的眼睛盯着她，她同样回看这对母女。

这两位，大概就是娘亲常常念叨的婉姨和阿善。

常婉宁一张鹅蛋脸，尖下巴，杏眼秀鼻。如果要形容的话，许奈何觉得她长了一张很标准的闺阁小姐脸。

但是在这张秀气婉约的脸上长了一双柳叶弯眉，柳叶弯眉没错，但是走势却有些凌厉，长在这张脸上莫名横生出几分潇洒不羁之感，许奈何左看右看，觉得配上这双眉毛，眼前的美人就更像一个有几分叛逆的小姐。

许奈何正看得入迷，沉迷美貌不可自拔，就听美人怀中传来一个小小的哑哑的声音：“兰姨，可以摸吗？”

许奈何这才把目光转向绿衣妇人怀里抱着的小孩，看起来约莫三岁多。

小女孩一身粉粉嫩嫩，此刻正认真的盯着她看，两只眼睛眨巴眨巴，是纯澈明亮的黑色，小鼻子小嘴，皮肤并不算很白，是浅浅的蜜色，此刻窝在绿衣妇人的怀里，许奈何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觉得阿善长的倒更像她的外祖母常夫人。

周猗兰微笑着说：“当然可以，妹妹很乖的。”

得到周猗兰的许可，楚善水这才伸出小手轻轻地碰了碰许奈何的脸蛋子。楚善水看了许奈何老半天，在她睡觉时就趴在一边看，看这么久倒是很馋许奈何肉嘟嘟的脸颊，先前怕惊醒了许奈何，就不敢摸，现在既然许奈何已经睡饱了觉，给周猗兰抱在怀里，并且一幅呆样，就让楚善水更想摸摸她的脸。

感受到像水一样柔软的指节抚在面上，许奈何睡得燥热的面颊感受到一阵舒服的清凉，像是湖泊里落进一片枫叶。

许奈何呆呆地看着面前一脸认真的小孩，正沉浸在睡醒后还未散去的迷蒙之中，却忽感受到腮边传来一阵轻微的拉扯感，楚善水撮着两只小指头轻轻地拧起许奈何圆润的颊肉，略向外扯一点，松手，那软嫩的一团立刻弹回去，跳出波纹一样的颤动。楚善水凝视着那一团软肉，对于带起的颤动和弧度很满意，一看眼前的小孩，就见许奈何更呆了。

许奈何还在呆愣，就感受到另一只手覆在自己右边的脸颊上，掌心贴合在脸颊上，毫不客气地揉搓一通，又摁两下，就听见头顶传来周猗兰笑意弥漫的声音：“阿善也觉得妧妧的脸很好摸是不是，我也这么觉得！”

周猗兰笑眯眯的，问道：“阿善喜欢妹妹吗？”

“很软。”阿善慢吞吞的回答，“喜欢妹妹。”

常婉宁在后面接话，一手深揽着楚善水，一手越过楚善水的头顶也伸过来摸在许奈何的脸上，揉揉捏捏赞叹道：“果真是软，可真好玩！”

周猗兰笑眯眯道：“这是丁香的功劳，她做的吃食可口，给妧妧养的胖乎乎的。”

许奈何被揉的懵头懵脑，她抬头看了看周猗兰，娘亲的眼睛都笑的弯弯的，很是高兴的模样，她也就窝好。

常婉宁一边对许奈何的脸爱不释手，一边感慨似的同周猗兰说道：“我现在觉得，女儿和儿子真是不一样，我生阿善不费心，你生妧妧也很是舒心，偏偏生了阿若这个臭小子，害苦了我们。”

周猗兰笑了笑，确信许奈何不会哭闹，就放开了手，转而与常婉宁说话。

“这次药也有了，就住在这里好好养养。”

常婉宁听了，叹着气，刚才她与周猗兰谈话许久，这一件事情她倒是放下心来。但还是忍不住对着周猗兰大吐苦水：“不说别的，你不知道这臭小子有多臭！”周猗兰笑：“你也叫他是臭小子，臭不是正常么。”常婉宁反应更夸张，眉飞色舞，手舞足蹈的向周猗兰形容楚若水打的嗝有多臭、拉的屎有多臭、稍微出点汗有多臭······

坐在周猗兰怀里的许奈何的思绪早就飞到天外了，只呆愣愣的对着楚善水，所以并不知道自己将来要受什么样的苦、遭什么样的罪，又或者即便她认真的听了常婉宁的这一番话也不会放在心上——没受过摧残的孩子，总是天真的。

不过后来很快许奈何就体会到臭小子究竟有多臭。

纵然许久一段时间里常婉宁都是多加防备，但即便是千防万防，却还是在一个本来宁静甜蜜的午后，随着一连串惊天屁响之后，诡异的臭气迅速笼罩了坐在一边吃的很满意，正在心满意足的许奈何。臭气威力不同凡响，许奈何立即溃不成军，哇的吐了出来，或许不只是刚吃下肚的，连隔夜饭都吐了出来。

于是常婉宁终于醒悟，天要下雨，人要拉屎，防是防不住的。用勇气去赌概率是不明智的行为，会付出惨痛的代价，于是乎毅然决然把楚若水扔给楚韶远，并以雷霆手段将这一对父子与众人隔离开来。

当然，这也都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