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影神座【西幻】 第4章 神罚

林恩向着不起眼的锈剑伸出手，只见他的指尖碰到剑柄的那一刻，石中剑忽然散发出了淡淡的红光。

生锈的外壳开始碎裂，而后“簌簌”地剥落下来，露出原本暗红的剑身，林恩抓住剑柄，轻易地将这柄剑抽了出来。

巨大的宫殿开始颤抖，房间墙壁上的灯台，火焰一盏盏亮了起来，将昏暗的房间照得透亮。

这座沉睡的宫殿苏醒了，好像在恭迎……王的归来。

兽人们原本已经逐渐散去，比起在这里盯着一把无聊的锈剑，他们明显对宫殿里的财宝更有兴趣。

也没有人想过一个奴隶竟然拔出了这把剑。

只有白发少女和领主还在关注这把剑，白发少女大概是不甘心就这样空着手回去，兽人领主则纯粹想看这无礼人类吃瘪，他在幸灾乐祸。

你牛逼，你清高，那你去把剑拔出来啊。

她抬头注视着林恩双手握住长剑，身体慢慢从地上漂浮起来，悬在空中。

白发少女的神色忽然变了，毫无预兆地，她轻声说道：“我劝你们赶紧跑。”

“你说什么？”兽人领主问了一句，或许是觉得她的话令人发笑。

“一个奴隶，得到了这样的……”她斟酌了下措辞，慢慢说道：“力量。”

“在昨天还发生了那样的事的情况下，换位思考，我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你们，我是指所有人。”

兽人领主的表情逐渐变了，他或许很自大，但还没自大到把白发人类的劝告当耳边风，要知道，从一开始决定要来这里的人就是她，自己只是听说有财宝，才准备跟着来。

他丑陋的脸上出现了一个或许可以被称之为“凝重”的表情。

“取我的弓箭来。”他向身边的兽人士兵伸出手。

兽人愣了片刻，“大人，您不必……”

“我说，取我的弓来！”领主厉声喝道。

“是！”兽人士兵立刻站定，他的背上有两把弓，闻言迅速解下其中的一把，那是一把复合弓，再从绑在小腿上的箭袋里抽出一支箭矢，恭敬地递给领主，兽人领主掂量了下手中构造精巧，做工优良的复合弓，又看了看经过特制，明显和制式箭矢不同的箭，满意地点点头。

“或许矮人工匠们的技艺的确是世界上最好的，这一点连我也无法否认。”他轻声说。

“但我们兽人的工艺也不逞多让。”

“就让你看看我们的实力。”

兽人领主的周身散发出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他上箭搭弦，拉开弓弦，对准半空中那个瘦弱的人类，木制箭杆微微抵在他的侧脸上，他眯起眼，屏住呼吸，箭头瞄准了那个人类。

然后放箭。

他坚信这个人类绝然没有从这一箭幸存下来的可能，因为这一箭的力道甚至能穿透最坚硬，做工最精良的重甲。

然而他错了，错的离谱。

这一箭并没有如他想象中那样，贯穿林恩的胸膛。

在兽人领主震惊的目光中，这势如破竹的一箭以无比的力道击中了……林恩身前的透明屏障。

像是防御罩一样的东西骤然亮起，在箭矢的攻击下闪烁了片刻，而后兽人领主看到，他寄予厚望的，代表了兽人族最高工艺的箭矢，断了。

白发少女见状，略微叹息了一声，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张魔法卷轴，撕开，她的身影慢慢变得透明，直至消失。

兽人领主怔愣了片刻，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低声命令道，“全体撤退。”

“要快。”

他听到了一声沉闷的巨响，没过多久，一个兽人士兵惊慌失措地跑过来，跪倒在地。

“大人！出口的石门关上了！”

“什么？”兽人领主惊愕地问道，他忍不住回头，那个人类还漂浮在空中，但此时已经睁开了双眼。

他的瞳孔好像如火焰般燃烧。

林恩缓缓开口，“首先……”

他右手握剑，左手慢慢抬起来，令兽人领主恐惧的一幕出现了，地面在颤抖，只过了片刻，大地碎裂，巨大的蠕虫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凭空抓住，硬生生把它从地里拽了出来。

掘地虫疯狂挣扎，在半空中徒劳地扭动，看起来颇为滑稽可笑，但兽人领主完全不觉得好笑，此时他只觉得浑身冰冷，这不是人能做到的事情，这是……神的力量。

他们到底放出了一个什么怪物，那个人类想要得到的东西，也就是林恩手中的那柄剑，究竟是什么？

林恩面无表情，左手用力一握，半空中的掘地虫就像一只被随意捏死的虫子，骤然爆裂开来。

纷纷扬扬的绿色粘液洒落下来，有些洒在了墙壁和地板上，有些淋在了兽人们的头顶。

神明冰冷的目光转向了他们。

“过去的三年，我曾想象过很多次现在的场景，也想象过很多次我会说些什么话。”

“什么，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啊，什么，昨日因今日果，落到今日的地步完全是你们活该……”

“但现在，我突然什么都不想说了。”

“因为我发现，讲道理是没有用的！你们不会听我的道理，就算我今天放你们走出了这个门，等你们回到凛冬城，你们也可以很轻易的去买来新的奴隶，而你们也一定会这样做，对你们而言，这是再简单，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我知道，凭我一个人，无法改变奴隶们的处境！”

“我无权评价你们的社会制度，也没有多管闲事到想要解放全人类。”

“我不想说什么人族大义，什么人生而自由，那些都是虚的！但只有一件事……只有一件事是真实的。”

“你们杀了我的朋友，他是我唯一的朋友，也是最好的朋友，曾经我没有力量去反抗，但现在，我有了！”

“所以，我很愤怒，所以，我想要发泄，我想要杀戮！”

“以谋杀之神巴尔之名，吾今日在此，对你们降下审判！”

“死刑，立刻执行！”

“防御！——”兽人领主的怒吼戛然而止，林恩瞬间就闪现到了他的面前，他被林恩轻松写意的一拳轰飞了出去，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他撞在石墙上，再掉下来，生死不知。

“唰！”剑刃在空气中划出完美的弧度，一颗兽人的头颅飞上天空，摔落在地，咕噜噜地滚了几圈。

“唰！唰！唰！”林恩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议，兽人们根本看不清他的身影，当然也谈不上做出任何反击，他们就像屠宰场的鸡一般，惊叫，逃跑，再被捉住，斩首，而后一个接一个的倒下，一气呵成。

仅仅五分钟后，大厅里再没有一个站立起来的兽人。

林恩缓缓落到地上，抖了抖剑上的鲜血，一步步的，踏着死亡的脚步，朝奄奄一息的兽人领主走去。

“咳……咳……放我回去。”他捂着胸口，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虚弱地说道：“我可以帮你……解放那些奴隶，我发誓，我可以做到……”

林恩漠然地抬起剑，指向他，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宣判了他的死期。

“我不信。”

魔剑微曲，正准备将领主斩首，他的主人却突然僵住不动了。

在兽人领主惊愕的目光下，一把冰蓝色的匕首，从背后穿透了林恩的胸膛。

如同魔神一般的人类，似乎完全没预料到这突如其来的发展，他的身影晃了晃，而后震惊地低下头，注视胸前冰蓝色的匕首刀尖。

他直愣愣地向前栽倒，无力地倒在了地上，不动了。

空气中一阵波动，林恩的背后，一个白发的身影缓缓浮现出来。

她淡淡地看了兽人领主一眼，就算在这种时候，她的眼睛里依旧是淡漠的，看不出什么情绪。

“契约，签吧。”她捡起林恩的魔剑，甩出一张羊皮纸。

“签什么？”兽人领主呆呆地问道，好像还没从这突然的转折中反应过来。

“释放那些奴隶，你发过誓了。”

“呃……好，好，我签。”兽人领主没敢和面前的人类争辩，他咬破手指，将指印按在羊皮纸上，契约成立的那一刻，他的脑海中也同步浮现出上面的条款。

他的脸色一黑，这简直是霸王条款！一点回转余地都没有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