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这颗酸涩的糖果 第6章 Chapter5·送药

九月的最后一天，空气里已经提前飘起了国庆长假的松弛气息。

下午最后一节是自习课，阳光斜斜地透过窗户，在课桌上拉出长长的、温暖的光斑。

教室里很安静，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和偶尔传来的翻书声，但一种隐形的、对假期的期待感，像微小的电流，在每个人之间无声传递。

谢清清做完最后一道数学题，放下笔，舒服地伸了个懒腰。

她侧过头，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斜后方靠窗位置的沈絮身上。

沈絮正微微低着头，专注地整理着笔记，侧脸在光线下显得柔和而安静。

这时，坐在沈絮旁边的许洛川，悄悄递过去一张折叠起来的小纸条。

谢清清的眼睛立刻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亮了起来，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

有情况！

她用手肘轻轻碰了碰同桌，用气声兴奋地低语：“快看快看！许洛川给絮絮传纸条了！”

同桌也好奇地望过去，两人交换了一个“你懂的”眼神。

果然，沈絮打开纸条后，白皙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了淡淡的红晕，她飞快地瞥了许洛川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微微上扬。

“肯定是约絮絮假期出去玩！”谢清清压低声音，语气笃定，带着替沈絮开心的雀跃。

她看着沈絮那副羞涩又甜蜜的模样，心里也跟着暖洋洋的。

真好，沈絮和许洛川之间那种漫长而曲折的暗恋，似乎终于要迎来明朗的未来了。

放学铃声响起，教室里瞬间热闹起来。

同学们像出笼的小鸟，欢快地收拾着书包，讨论着假期的计划。

谢清清动作利落地收拾好东西，几步就蹿到了沈絮旁边，亲昵地挽住她的胳膊，眼睛亮晶晶地追问：“絮絮，老实交代！许洛川约你干嘛？是不是看电影？”

沈絮的脸更红了，像熟透的苹果，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推了推谢清清，小声说：“你别瞎猜……”

“哎呀，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谢清清笑嘻嘻地，从书包侧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纸袋，塞到沈絮手里，“喏，送你的！国庆节礼物！”

沈絮愣了一下，打开纸袋，里面是一支包装精美的某品牌热门色号唇釉，颜色是温柔又显气质的豆沙粉。“清清？这……这太贵重了……”沈絮有些无措。

“不贵重不贵重！”谢清清大手一挥，豪爽地说，“庆祝你……嗯……即将开启新篇章！”她意有所指地眨眨眼，“女孩子嘛，约会就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这个颜色超适合你，涂上肯定好看！”

她是真心为沈絮高兴。

看着好友终于要迈出那一步，她比自己谈恋爱还要兴奋。

送出这份小礼物，既是祝福，也是一种无声的鼓励。

和沈絮在教学楼门口分开，看着她走向等在那里的许洛川，两人之间那种自然而生的微妙氛围，让谢清清忍不住露出了“姨母笑”。

她转过身，目光开始在散去的人群中搜寻那个清瘦的身影。

很快，她就在不远处的梧桐树下看到了江临。

他单肩背着书包，安静地站在那里，像是在等人，目光低垂，看着地上的落叶，侧脸在树影下显得有些疏离。

夕阳的金辉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带着一种独特的、安静的美感。

谢清清的心跳没来由地快了一拍。

她深吸一口气，脸上扬起灿烂的笑容，像只快乐的小鸟一样飞奔过去，在他面前站定。

“江临！等久了吧？”她的声音带着雀跃。

江临抬起头，看到她，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线条似乎柔和了一瞬，他微微摇了下头：“没有。”

“那我们快走吧！我都计划好了！”谢清清兴奋地宣布，“我们先去‘喵屋’猫咖！我早就想去了，听说那里有好多可爱的猫咪！然后我们去吃那家新开的拉面，怎么样？”

她仰着头，眼睛亮闪闪地看着他，充满了期待。

其实她心里有点打鼓，不确定江临这种喜静的性格会不会喜欢猫咖那种地方。

江临看着她充满活力的样子，沉默了几秒，就在谢清清以为他要拒绝或者提出去图书馆之类更“学霸”的地方时，他却轻轻点了点头，吐出两个字：“随你。”

随你！

这两个字简直像天籁！

谢清清心里瞬间乐开了花，一种被纵容的甜蜜感油然而生。

她高兴得差点跳起来，强行忍住，只是笑容更加灿烂：“那就这么说定啦！出发！”

去猫咖的路上，谢清清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从班里假期作业的吐槽，到最近看的漫画剧情，再到对猫咖里猫咪的各种猜想。

江临大部分时间只是安静地听着，偶尔在她问“对吧？”的时候，淡淡地“嗯”一声作为回应。

但谢清清能感觉到，他周身那种惯有的冷清气息，似乎因为她而消散了不少，有一种宁静的温和。

“喵屋”猫咖坐落在一条安静的小巷里，装修得温馨又别致。

一推开门，清脆的风铃声响起，随之而来的是淡淡的咖啡香和猫咪身上特有的、暖烘烘的味道。

十几只品种各异的猫咪或慵懒地趴在猫爬架上，或好奇地打量着新来的客人，或相互追逐打闹，喵喵的叫声此起彼伏。

“哇——太可爱了吧！”谢清清瞬间被萌化了，眼睛都变成了心形。

她迫不及待地换了拖鞋，消毒双手，然后轻手轻脚地走进猫咪的世界。

江临跟在她身后，动作显得有些拘谨。

他似乎不太习惯这种充满毛茸茸生物的环境，眉头微微蹙着，眼神里带着一丝警惕和……无措？

谢清清觉得他这副样子有趣极了。

她故意抱着一只胖乎乎的橘猫凑到他面前：“江临你看！它好肥好软啊！你要不要抱抱？”

那只橘猫懒洋洋地“喵”了一声，在谢清清怀里蹭了蹭。

江临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身体僵硬，看着那只猫，眼神复杂，像是面对什么棘手的难题。

“……不用。”他的声音有点干巴巴的。

谢清清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原来无所不能的学霸江临，居然怕猫？

或者至少是……不擅长应付猫？

这个发现让她觉得又新奇又好玩。

她不再勉强他，自己开心地和其他猫咪玩了起来，一会儿用逗猫棒逗弄一只活泼的美短，一会儿轻轻抚摸一只高贵的布偶猫。

江临则找了个靠窗的安静位置坐下，点了一杯柠檬水，远远地看着她。

看着她像个小孩子一样，因为猫咪的一个小动作而开心地笑出声，看着她小心翼翼地给猫咪喂零食，看着她脸上洋溢着纯粹而明亮的快乐。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追随着她的身影，原本微蹙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眼神里甚至带上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和。

玩了一会儿，谢清清看中了一只特别漂亮优雅的银渐层。

它独自趴在一個高高的猫爬架顶端，湛蓝的眼睛半眯着，一副睥睨众生的女王模样。

谢清清被它的气质吸引，想跟它亲近一下。

她拿了一点猫咪零食，小心翼翼地靠近，轻声唤着：“咪咪，过来呀~”

那只银渐层只是懒懒地瞥了她一眼，不为所动。

谢清清不甘心，踮起脚尖，试图伸手去轻轻摸一下它的后背。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柔软皮毛的一刹那，变故发生了。

也许是被陌生人的突然靠近惊到，也许只是单纯的心情不好，那只银渐层突然毫无征兆地抬起前爪，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着谢清清凑近的脸挥了过去！

“啊！”

谢清清只觉得鼻梁上一阵尖锐的刺痛传来，她惊呼一声，猛地后退一步，手下意识地捂住了鼻子。

疼痛感清晰而火辣辣地传来。谢清清的脑子懵了一下，第一个念头是：完了！猫抓的！会不会留疤？

紧接着，第二个念头如同惊雷般炸开：破相了！她在江临面前破相了！

这个认知带来的恐慌和委屈，瞬间超过了疼痛本身。她放下手，看到指尖上沾染了一抹刺眼的红色。

真的被抓出血了。

眼泪几乎是不受控制地、立刻涌上了眼眶。不是因为有多疼，更多的是惊吓、是害怕、是那种在喜欢的人面前出丑受伤的难堪和委屈。

她转过身，带着哭腔，声音又慌又急，几乎是本能地朝着那个唯一能让她依赖的方向喊道：

“江临——我破相了！”

声音里充满了无助和害怕。

一直关注着她的江临，在猫爪挥出的瞬间就已经站了起来。

此刻听到她的喊声，更是脸色一变，几乎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瞬间来到了她身边。

他脸上的平静和疏离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显而易见的紧张和担忧，甚至有一丝慌乱。

“怎么了？抓到哪里了？严不严重？”他一连串的问题脱口而出，声音带着罕见的急促。

他顾不上其他，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腕，想查看她捂住鼻子的手，动作却带着小心翼翼，生怕弄疼她。

谢清清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混合着鼻梁上的刺痛和心里的委屈，哭得抽抽噎噎：“鼻子……它抓我鼻子了……出血了……会不会留疤啊江临……”

她仰着脸，泪眼汪汪地看着他，像一只受了惊吓寻求安慰的小动物。

此刻的她，完全没有了平时的活泼开朗，只剩下脆弱和依赖。

江临看着她鼻梁上那道明显的红痕和渗出的血珠，再看看她哭得通红的眼睛和挂满泪珠的脸颊，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又酸又疼。

他眉头紧锁，眼神里充满了心疼和……一丝戾气？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别怕，别用手揉。”他的声音放得极轻极柔，带着一种安抚的力量。

他松开她的手腕，转而用指尖极其轻柔地拂开她额前的碎发，以便更清楚地查看伤口。

他的指尖微凉，触碰到她火辣辣的皮肤时，带来一丝奇异的舒缓。

“伤口不深，应该不会留疤。”他仔细看了看，语气肯定地安慰她，尽管他自己的心跳其实也快得不像话。

他迅速从口袋里拿出随身携带的干净纸巾，小心翼翼地、轻轻地按压在伤口周围，吸掉血珠，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我们先去处理一下。”他当机立断，也顾不上什么猫咖的规定了，揽住谢清清的肩膀，半护着她，快步朝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谢清清任由他带着走，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流，但慌乱的心却因为他的镇定和温柔而渐渐平复下来。

她感受着他揽住自己肩膀的手臂传来的力量和温度，感受着他低头查看她伤口时专注而心疼的眼神，感受着他为了她而显露出的、前所未有的紧张和关切……

一种奇异的、混合着疼痛、委屈、以及巨大安心的复杂情绪，在她心中弥漫开来。好像……只要有他在身边，就算破相了，也没那么可怕了。

在洗手间，江临用清水小心翼翼地帮谢清清清洗伤口，然后又问店员要了碘伏棉签，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地为她消毒。

整个过程，他都紧抿着唇，神情专注而严肃，仿佛在完成一项极其重要的任务。

谢清清透过镜子，看着身后那个为她忙碌的少年。看着他因为紧张而微微颤动的睫毛，看着他额角渗出细密汗珠，看着他眼神里毫不掩饰的心疼……

她的心跳，在疼痛和委屈之余，竟然不合时宜地、越来越快。

原来，这座冰山融化起来，是这么的……温柔。

温柔到，让她觉得，被抓这一下，好像……也挺值的？

这个念头冒出来，连她自己都觉得有点离谱。

但看着镜子里江临那副如临大敌却又温柔备至的样子，她突然觉得，鼻梁上的这点小伤，好像真的没那么重要了。

重要的是，她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江临。

一个会为了她而慌张，会心疼她，会小心翼翼照顾她的江临。

消毒完毕，江临看着那道不再渗血的红痕，似乎才稍稍松了口气。

他低头看着眼睛红红、鼻头也红红的谢清清，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和，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哄劝：“好了，没事了。只是表皮伤，过两天就好了。”

谢清清吸了吸鼻子，带着浓重的鼻音，可怜巴巴地问：“真的……不会留疤吗？”

“不会。”江临的回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他顿了顿，看着她泪痕未干的脸，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用指腹极其轻柔地擦去她脸颊上的泪痕。

动作生涩，却充满了珍视。

指尖温热而略带薄茧的触感划过皮肤，谢清清的心猛地一跳，脸颊瞬间飞起两抹红晕，比刚才哭的时候还要红。

她甚至忘记了鼻子上的疼痛，整个人都僵住了，只能呆呆地看着他。

江临做完这个动作，自己也愣了一下，耳根迅速泛红。他有些不自然地别开脸，轻咳一声：“走吧，我带你去药店买个创可贴。”

从猫咖出来，夕阳已经将天空染成了绚丽的橘红色。

谢清清的鼻梁上贴了一个印着卡通图案的创可贴，看起来有点滑稽，但她的心情却像这晚霞一样，明媚而温暖。

她偷偷瞄了一眼走在她身边的江临。他依旧没什么话，但侧脸的线条异常柔和。

回想起刚才他在猫咖里那一连串的反应，从紧张到心疼，再到小心翼翼的照顾……谢清清的心里就像打翻了蜜罐，甜得发腻。

“江临，”她轻声叫他。

“嗯？”他转过头看她。

“谢谢你。”谢清清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里面盛满了真诚和……某种更深的情愫，“还有……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江临看着她的眼睛，沉默了几秒，然后微微摇了摇头：“没事。”他停顿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低声道，“……以后小心点。”

“嗯！”谢清清爽快地答应，笑容重新回到脸上，比夕阳还要灿烂。

她甚至觉得，鼻梁上这个创可贴，好像成了某种……特别的勋章？

一场意外的“破相”风波，反而像一块试金石，让她触碰到了冰山之下，那滚烫而真诚的暖流。

谢清清想，这个国庆假期，一定会因为今天这个小小的插曲，而变得格外难忘。

而她和江临之间，似乎又靠近了一大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