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的声音很轻,甚至很平稳,仿佛只是在简单的提出一个要求,至于对方同不同意,他似乎并不介意。
但是,西弗勒斯.斯内普是什么人,能够成功的周旋与黑白魔王之间的男人,他的细心让他还是没有忽视那平淡语句下隐隐流露出的颤抖。
于是,蛇王,停下了继续的脚步,转过了身,回头望去。
少年的身子原本就是纤细的,或许是失血过多,原本就单薄的身子蜷缩在白色的被单下,愈发显得娇小而柔弱。男孩微低着头,长长的刘海遮挡住了他巴掌大的脸,只露出一张小小的苍白的嘴唇,此刻,这张小小的,苍白的嘴唇,正紧紧的抿着。男孩甚至微侧着身子,背对着那个能让全院学生畏惧而哆嗦的男人,仿佛这样就显示着我并没有在乞求你。
但是,男孩的手,却牢牢的抓着那黑色的衣角,死死的不愿意放开。
显然,男孩是紧张的,说这句话的他,是在乎的,甚至,是在乞求的。他是在乞求,请不要将这件事情再告诉别人,只是,这些话,对这个骄傲而脆弱的男孩来说,是完全说不出口的。
是的,即使他身在赫奇帕奇,他的心,却一直是属于斯莱特林的!
斯莱特林的骄傲,斯莱特林的别扭,斯莱特林的死要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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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只瘦弱、苍白的手,仿佛只要男人想,他就可以轻轻的一扭将它折碎,只是,这只手却牢固的抓紧着他衣服的一角,牢固得可以看到指甲隔着布料扎在手心里慢慢露出的红痕,牢固到可以看见那个狰狞的伤口正慢慢的裂开,慢慢的往外渗着血。
因为床位的原因,男孩只能用那只受伤的原本应该无力的手牢牢的将男人抓住。
这应该是非常疼的,尤其是对于一个孩子而言。
但是男孩却依旧微微的侧着身子,微微的低着头,仿佛这些与他毫不相干,这甚至让人产生一种他已经睡着的错觉,只是,那只手,那只瘦弱的此刻已经在慢慢流着血的手,依然牢固的抓在男人的袍子上。
甚至,血,慢慢的,流在了男人的袍子上!
他已经什么也没有了,被父母遗弃,被斯莱特林遗弃,甚至被赫奇帕奇遗弃,他做够了丢人现眼的事情,丢尽了家族的颜面,他不能到最后,还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居然无能到用麻瓜的手段去自杀——若是死去还好,一了百了,结果甚至还没有死去,连他自己都觉得他这种人活着就是一种废物,但是,他还是不希望被别人知道,即使只是自欺欺人一会儿!
原本就是以骄傲作为保护色而生存的男孩,若是将他最后一点遮羞的面纱扯去,那么,这个孩子该如何的生存?
——即使,这对于男人来说,完全就是一种无能软弱的表现!
但是,一向刻薄狠毒的地窖蛇王,此刻,那张一贯无情的薄唇里却没有吐露出一句毒液。
他只是冷冷的看着男孩的背影,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一语不发。
“西弗勒斯……”看着男孩被冷光线冻得慢慢颤抖却依然倔强得不肯回头的样子,以及似乎开始越流越多的血液,庞弗雷夫人不赞同的轻唤一声。
“哼,难道你以为我有时间和这个倔强的小鬼头玩游戏,就他那巨怪般的脑子?”男人不屑的冷哼一声,随即转过身子——摆动的黑袍甩下了那只顽固的却已经没有丝毫力气的小手……
“咚!”无力的手就那样直愣愣的摔落在了床沿上,发出轻轻的声音。
“你真是……”温柔的庞弗雷夫人慌忙敢上前,止血、去伤口,各种治疗的白魔法光线不断的闪耀起来。
看着床上仿佛已经奄奄一息的小人儿,男人依旧冷硬若顽石般无动于衷,黑曜石的双眼仿佛能够吸收尽时间一切的光线,没有人能够猜到这个男人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最后也只是冷冷的撇了眼,然后大步朝门口走去,只是在出门前,停顿了会,丢下一句:
“我可没有多余的精力浪费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这个小鬼,我想,你肯定是非常乐意照顾好的!”
随着话音落地,就见那翻飞的黑色衣袍,渐渐远去。
这一次,没有人再加以阻拦。
直到这时候,男孩才慢慢的转过头,轻轻的开口唤了声:
“……夫人……”
如此脆弱而又倔强的摸样,引得一向对病人没则的庞弗雷夫人母爱大发:“放心吧,孩子,西弗勒斯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这事儿不会有人知道的,你现在啊,最重要的就是应该好好休息,知道么!”
“……恩!”男孩乖乖的点点头,懦懦的应了声,将身子整个缩进了被子里,闭上了眼睛。
——西弗勒斯,你果然是个软弱的生物!
黑暗中,在没有人发现的角落,男孩勾起嘴角,露出了如撒旦般无情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