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曦早晨起床,看了一下手机发展还有一个星期要过生日了,她边起床边拿出一支扭扭条——她要开始做第二朵向日葵!
以往快到生日的时候,她总觉得运气会莫名其妙的变好,所以她心里开始期待……
可刚到公司,她就被刺耳的争执声吓到了!
阳光明媚的早晨,经纪公司的玻璃幕墙却映着两枚孤独的剪影。江稷宁立于落地窗前,仿佛一尊被光浸透的雕塑,声音如秋叶飘落:“起哥,我决定了,当最后一朵镁光灯在发布会上凋零后,我会消失于这片星河。”
起哥手中的咖啡杯猛然震颤,褐色的涟漪在杯壁荡漾。他瞳孔骤缩,眼底掀起惊涛:“你疯了?二十八岁的星辰正燃烧至最炽烈的时刻,片约如潮水涌来,代言的橄榄枝缀满枝头——你竟要亲手掐灭自己的光?”
“这不是商量,是告别。”江稷宁转身的瞬间,腕表折射出清冷的光,那是母亲临终前为他系上的月光链,“合约到期之日,便是我的退场之时。”
起哥喉结滚动,声音撕裂了寂静:“三年!我陪你咽下失眠的夜,撕碎泼脏的水,在资本的荆棘丛中为你铺出血路——你一句‘不续了’,便要将我推入深渊?”他猛地攥住桌角,指节泛白如骨。
江稷宁静立如松,指尖抚过腕表的齿轮,仿佛触碰时光的褶皱:“我知你押上所有赌注,但若我继续站在聚光灯下,灵魂便会一寸寸崩裂。”他声音轻得如叹息,“我累了,累到想忘记如何微笑,如何完美,如何成为那个永不坠落的江稷宁。”
起哥僵在原地,瞳孔中风暴渐息,化作一片荒芜。良久,他喉间挤出苦涩的笑:“原来最耀眼的星,也会害怕自己的光。”他转身时,工牌在胸前轻晃,像一片即将坠落的银杏叶,“好,若你执意退场,我便烧掉这身战袍——我起哥从不做半途而废的戏。”
门扉闭合的刹那,震落了墙上海报的一角,如同陨落的星辰碎片。
次日清晨。
老板办公室,起哥递交辞呈。字迹工整,理由一栏写着:“个人原因,身心俱疲,申请离职。”
老板皱眉:“你跟江稷宁吵架了?他要退,你也要走?你们俩是绑定IP,现在市场最稳的顶流组合,你真要拆了?”
起哥只说了一句:“他不想演了,我不想逼他。我也不演了。”
老板沉默良久:“他关机失联,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不知道。”起哥摘下工牌,轻轻放在桌上,“他这次,是真的想消失。”
江稷宁在城市迷宫中游荡,像一缕被风遗弃的魂魄。霓虹在雨后街面碎成星屑,车流如河,人群如潮,而他却仿佛行于荒原。脚步没有方向,心亦无处停泊。他穿过立交桥下呜咽的风,走过深夜便利店透出的暖黄光晕,却始终走不出那一片压在胸口的沉寂。
忽然,他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掏出那部早已静音的手机。屏幕亮起,冷光映出他疲惫的眼眸。他无意识地打开浏览器,指尖在屏幕上漫无目的地滑动,仿佛在寻找什么,又仿佛只是想确认自己还活着。
就在这时,一个名字猝然撞入眼帘——张掖。
没有预兆,没有缘由。那两个字像一粒从古老诗卷中飘落的沙,轻轻落在他心上。张掖,它不在聚光灯下,不被热搜提及,甚至从未在他的人生计划里出现过。他只知道那是北方的一个城市……
可此刻,它却像一声低语,从遥远的西北荒原传来,轻轻叩击他的灵魂。
他怔住,指尖悬停在屏幕上方,仿佛被某种宿命攫住。下一秒,他鬼使神差地点开购票页面,输入“张掖”,选择最近一班航班,付款,一气呵成,仿佛不是他在操作,而是命运在替他按下确认键。
手机熄屏的瞬间,他忽然笑了,笑得轻,却释然。
他转身打车回家,钥匙插进锁孔时,金属的凉意顺着指尖蔓延。屋内空荡,墙上还挂着未拆的行程表,密密麻麻的“通告”“采访”“红毯”像一张无形的网。他看也没看,径直走进卧室,从衣柜深处翻出那件洗得发软的宽松T恤,一条膝盖处磨出破洞的牛仔裤,还有那顶早已落灰的旧鸭舌帽——那是他出道前,在地摊上花二十块钱买的。
他换上衣服,镜中的男人陌生又熟悉:不再是镁光灯下的江稷宁,而是一个可以藏进人群的普通人。他戴上墨镜,背起那个边角磨损的旧背包,拉链上还挂着一枚褪色的音乐节徽章。
没有行李箱,没有助理,没有保镖。他只身一人,像一粒尘埃,悄然飘向机场。
候机厅里,他坐在角落,墨镜后的眼望着窗外滑行的飞机。广播里传来登机提示,他站起身,脚步轻得像怕惊扰了梦。那一刻,他不是顶流,不是符号,不是任何人期待中的模样。
他只是江稷宁。
一个终于决定,去见见世界本来模样的人。
而张掖,那座被风沙亲吻过的古城,正静静等待一个失魂者,用脚步丈量它的苍茫与辽阔。
张掖的晨光,是被祁连山的雪色浸染过的。薄而清冽,洒在街巷的青砖上,像一层未干的墨迹。江稷宁走出酒店,没有地图,没有攻略,也不曾打开手机搜索“必去景点”或“网红美食”。他只是走,任脚步牵引着身体,在这座陌生又熟悉的小城里游荡。
他来,不是为了看风景,也不是为了打卡留痕。他只是想呼吸——呼吸一口不被镁光灯灼烧、不被行程表切割的空气。
腹中微饿,他抬头,看见一家不起眼的面馆。门脸不大,招牌上的字迹已有些褪色,檐下挂着一串红辣椒和几穗干玉米,门口的老锅正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白雾袅袅升腾,像一缕人间烟火,轻轻勾住了他的脚步。
他推门而入,木门吱呀作响,仿佛推开了一扇通往旧时光的门。
“一碗招牌牛肉面。”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久未说话的沙哑。
老板是个中年男人,围裙上沾着油渍,手背上有岁月刻下的裂痕。他点点头,转身走进后厨,动作熟练得像重复了千百遍的仪式。
不多时,面端上来了。粗瓷大碗,汤色清亮却浓郁,几片薄如蝉翼的牛肉静静浮在汤上,香菜与蒜苗碎点染其间,红油如霞,轻轻荡漾。江稷宁低头,轻轻吹了口气,热气扑面,竟带着一股熟悉到令人心颤的香气。
他夹起一筷子面,送入口中。
刹那间,时间仿佛凝固。
那味道,像一记温柔的闪电,击穿了他层层包裹的心防——是家乡的味道。
不是记忆中模糊的轮廓,而是具体到每一寸味蕾的复刻:汤底用牛骨与花椒慢炖,香料配比恰到好处,面是手拉的,筋道有韧劲,连那一点微微的辣,都和母亲灶台上那碗面如出一辙。
他的手微微颤抖,筷子在碗中停顿了片刻。眼前仿佛浮现出那个江南小城的清晨,母亲在厨房忙碌,锅里翻滚着同样的香气,他穿着校服,坐在小凳上,一边吹着热气,一边狼吞虎咽。
成为明星后,他飞过无数城市,尝过万千珍馐,却再也没尝过那一碗“家”的味道。家,其实很近,车程不过三小时。可那扇门,却像被聚光灯和合约永远隔开,他始终没有机会,也没有勇气,轻轻推开。
他低头,慢慢吃着这碗面,动作很慢,像是在咀嚼时光。每一口,都像在与过去的自己重逢。汤快见底时,他忽然抬头,轻声问老板:“这面……您是跟谁学的?”
老板擦着桌子,笑了笑:“祖上传的方子。”
江稷宁怔住,眼底泛起微光。
他千里迢迢逃来散心,却在一碗面里,被乡愁轻轻抱住。
他付了钱,走出面馆。阳光正好,照在脸上,暖得有些发烫。他没有回头,只是轻轻摘下墨镜,任风拂过脸庞。
原来,他想找的远方,从来不是地理上的距离,而是心能否抵达的那个归处。
饱腹之后,江稷宁继续在张掖的街巷中漫无目的地游走。风从河西走廊的尽头吹来,带着大漠的干燥与古城的尘香。他穿过老城区的石板路,拐过几间低矮的民居,忽然,一条河横亘眼前。
它不宽,也不深,水流缓缓,水色微黄,河床裸露着卵石,几只水鸟在浅滩上踱步,身影被夕阳拉得很长。江稷宁驻足,望着那缓缓流淌的河水,心头一动:是黄河吗?
可这河太安静了,太瘦了,没有黄河那种奔腾万里的气魄,也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的浩荡。它只是静静地流,像一条被岁月磨平了棱角的丝带,缠绕在这座边塞小城的腰间。
他拦住一位牵着孙女散步的老人,轻声问:“大爷,这是黄河吗?”
老人摇摇头,笑了:“不是哩,这是黑河。咱们张掖的母亲河。”
黑河。
他默念这个名字,仿佛听见了历史深处的一声轻叹。当晚风拂过耳畔,他打开手机,在昏黄的路灯下搜索——
黑河,古称“弱水”,源于祁连山,流经河西走廊,终入居延海。《尚书·禹贡》有载:“导弱水至于合黎。”弱水三千,不胜杯盏,古来喻意极深之地,亦为不可渡之河。
“弱水……”他低声呢喃,指尖在屏幕上停驻。
脑袋忽然一阵混乱,像被风吹散的纸页,记忆与现实交错。那些被他刻意封存的画面,此刻如河水泛起的涟漪,一圈圈荡开——
他想起读书的时候,自己坐在灯下听周杰伦的歌,那首《发如雪》在mp3里循环播放。他觉得:“这歌里有种苍凉,像极了边塞诗。”他最喜欢那句:
“繁华如三千东流水,我只取一瓢爱了解。”
此刻,那旋律竟毫无征兆地在他脑海中响起,钢琴前奏如月光洒落,周杰伦低沉的嗓音在灵魂深处回荡。他站在黑河畔,望着暮色中蜿蜒的水流,忽然读懂了那句歌词的重量。
弱水三千——是这世间纷繁的名利、掌声、光环、合约、人情往来,是那条他曾奋力攀登的星途。
而他,却只想取一瓢。
取那一瓢属于自己的平静,那一瓢不被镜头追逐的自由,那一瓢能让他重新听见心跳的声音。
他望着河水,思绪如潮。他曾以为隐退是一种放弃,是向现实低头的懦弱。可此刻,他忽然明白——真正的勇气,或许不是坚持,而是懂得何时放手。
他不是失败者,也不是逃兵。他只是终于听见了内心的声音:我不想再演了。我想做回一个会饿、会累、会想家、会为一碗面落泪的普通人。
河水静静流淌,不争不辩,却始终向前。它不因谁的驻足而停留,也不因谁的感悟而改道。它只是存在,像时间本身。
江稷宁摘下墨镜,任晚风吹过脸庞。他轻轻笑了,笑得释然,笑得轻。
他弯腰,拾起一颗河滩上的小石子,手腕一扬——
“扑通”一声,石子落入水中,漾开一圈涟漪,随即被流水带走。
像极了那些年被镁光灯吞噬的时光。
他转身,背对夕阳,走向灯火初上的小城。身后,黑河依旧流淌,无声无息,却承载着千年沧桑,也承载着一个男人,悄然完成的自我和解。
江稷宁漫无目的地走在张掖街头。夕阳拉长了他的影子,投在老街青石板上。路过旅行社时,橱窗里“丝绸之路河西走廊”的广告吸引了他——荒漠、驼队、古城遗迹的画面,瞬间让他想起梁静茹的《丝路》。
画面中,那蜿蜒的丝绸之路,像一条金色的丝带,穿越沙漠、戈壁,连接着东西方的古老文明。长河落日、大漠孤烟、古老的城堡和残垣断壁,一切都透着一种苍凉而雄浑的美,仿佛在诉说着千年的故事。
他的目光凝滞,思绪如脱缰之马,驰骋在那遥远的记忆草原。
旋律在脑中回荡:“谁把我带上孤独的丝路,追逐你的脚步……”《丝路》的旋律在脑海中悠悠响起,每一个音符都似一颗细腻的沙粒,轻轻摩挲着他的灵魂。那歌词,像是一句神秘的咒语,与他当下的心境奇妙地交织在一起。他仿佛看到自己,在茫茫的丝绸之路上孤独前行,身影渺小而又坚定,身后是一串长长的脚印,被风沙逐渐掩盖,如同被岁月悄然抹去痕迹。歌词与眼前景象重叠,他仿佛又看见自己曾走过的荒漠。这条古道不再只是地图上的线条,而是探索的符号。街上车来人往,他却独自站在喧嚣里,一种平静的孤独感涌上心头。
深吸一口西北的风,他决定启程。丝路的尽头,或许藏着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