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臣他是白月光 第48章 谌家没有规矩

三个月后，院试的榜单出来了，谌昔不负众望地高居榜首，但是他的选择却令人瞠目结舌。

昭明殿、乾清宫里的太监和宫女们输得惨烈，怨声载道；只有瑶玉宫里的福清、寿清赢了全部银子，捧着那些银钱屁颠屁颠回宫里，交给五公主。

乾清宫的宫女跺着脚抱怨道：“我早就说了，他们是瑶玉宫里来的，他们押的一定没错，要跟着他们押，你们就是不信我！”

小太监便叹了一口气，恨恨说道：“谁能想到，这个谌学士，千挑万选的，怎么选了个最冷门的工部啊！”

“对啊，原以为是瑶玉宫的滑头，有意来迷惑我们的，没想到是真的！”另一个小太监喊道，“真是奇了怪了，这谌学士怎么会选工部啊！真是糊涂了！”

老太监摇摇头说：“今年工部并不缺人，他去了工部只能担任从五品的都水清吏司员外郎，要是去其它部，还能担任正五品的郎中呢，可惜了，真是可惜了！”

翰林院外，五公主早早地就捧着一把桂花等着，远远见到了谌昔，高兴地举起手跑过来，将那簌簌摇落的一把桂花塞到谌昔手里，

“好驸马，恭贺你蟾宫折桂！”

谌昔把玩着手中的桂花，笑笑说：“不过是院考，又没当上什么高官，干什么这么张扬？”

“那不行，你可是本宫的大贵人，自然要隆重恭贺你的！”

五公主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说：“多亏了你，我们赢了二百多两银子！”

谌昔连忙捂住她的嘴，低声说：“别说了，此事不可张扬！”

五公主连忙扯开他的手，眨巴着眼睛说：“新晋的工部员外郎大人，要不本宫请你吃饭？”

谌昔恭恭敬敬地向公主作了一个揖，说道：“不用了，小臣娘亲说了，请公主到家中吃饭，望请公主赏脸。”

公主闻言万分诧异，还未回答，便被谌昔拉着走了。

五公主在马车上，心里惴惴不安，自从那日在大相国寺定亲，匆匆与谌夫人见过一面，她便再也没见过这位声名在外的“贤夫人”了。

听闻谌家家法极严，言行举止都有上百条规则束缚。

虽然如今的谌夫人素来有贤良淑德的好名声，但是昔日她作为燕国的长公主嫁入谌家，起初也遭受了不少谌家老太太的气。

民间有个说法，新妇入门，心气极高，婆婆总要压她一头，灭其气焰，家门才能和睦。

五公主托腮看着马车外发呆，心里却想着，自己若是也受这般压头的气，必定一蹦三尺高，到时候免不得跟谌夫人闹起来，这样似乎不太好看。可若是含屈忍辱，也实非她的本性。

谌昔似乎看出了她的为难之处，便说道：“放心吧，谌家的规矩虽然多，但都是用在我身上。对公主，谌家没有规矩。”

入了谌府，果然如谌昔所言，所有新妇入门的规矩通通免了，谌夫人笑语盈盈地挽过五公主的手来：“昔儿常说公主喜欢吃的菜，都悉数买来了，不知可合公主胃口？请公主这边坐下。”

五公主就这样被领到了饭桌主位上，谌昔和谌夫人分别坐在自己身侧的次位上。

五公主顿时有点受宠若惊，额头上渗出了一丝细汗，正在她犹豫要不要开口说话时，桌上的饭菜突然将她的目光抓了过去。

一碗冒着热气的臭豆腐，竟然赫然端放在自己面前！

她该怀疑自己看错了，但是臭豆腐独有的气味已经弥漫在堂堂屋室之内。

见到五公主的目光，谌夫人笑吟吟地说：“听闻公主喜欢城南的豆腐，我差人买回来了，还热着呢。只是这豆腐，看起来跟寻常豆腐似乎不太一样，不知道有没有买错呢？”

五公主对着那碗臭豆腐吞了吞口水，呆呆地说：“没有，没有买错……”

“那请公主快尝尝！”说着，谌夫人将一块臭豆腐夹到五公主碗中，温柔地看着她，似乎要等她吃下才会挪开目光。

五公主骑虎难下，动了动筷子，将臭豆腐吃了，笑着说：“好吃！”

然后转头看了谌昔一眼，谌昔的神色同样尴尬，他苦笑着低声说：“我娘亲就是这样，你勿怪。”

五公主突然来了兴致，笑着也分别给谌昔和谌夫人夹了一块臭豆腐，笑嘻嘻地说：“你们也尝尝，喜欢不喜欢？”

“你……”

谌昔惊恐地瞪大眼睛看着五公主，五公主顺势对他吐了吐舌头。

但见谌夫人慢条斯理地将臭豆腐放入口中，咀嚼了一下，然后神色大变，皱起蛾眉来，似乎颇为为难。

“夫人觉得如何？”

五公主一脸期待地笑着看她。

谌昔神色紧张，抓过五公主的手就捏起来。

臭豆腐的味道明显不是谌夫人的口味，但碍于这快臭豆腐又是五公主所夹，为了顾全礼节，谌夫人还是艰难吞咽了下去，微笑着对公主说：“不错。”

谌昔连忙给五公主碗里夹菜，给她的碗垒成一座小山来：“这是我娘做的红烧桂花鱼，这是乳鸽，还有这些……快吃吃看。”

五公主回头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说：“你别急，我不逼你娘吃臭豆腐了。”

谌昔这才松了一口气：“你快吃吧，这桌饭菜是我娘的心意，切莫辜负了。”

吃到一半，便有奴仆端来梅子酒，给五公主和谌夫人盛上满满的一斟，谌昔不能喝酒，便倒了茶。

“听说公主爱喝梅子酒，这是我们自家泡的，不知道是否合公主胃口，臣妇先敬公主一杯”谌夫人说罢，一饮而尽。

这让五公主和谌昔看呆了。

因为谌昔不能喝酒，家中便也不常备酒，他还从未见过娘亲喝酒的样子。

五公主见状便也放下筷子，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多谢夫人款待，妍儿受宠若惊！”

肴核既尽，五公主酒酣眼朦胧。

谌夫人将她带到房中，给她喂了醒酒汤。

五公主吃得实在太多，腹胀得难受，谌夫人便扶着她，轻轻拍她的后背，让她把嗝打出来，果然好受多了。

借着盈盈的烛光，五公主静静看着谌夫人极其温润雍容的脸，心中不由得想到：原来谌昔的温润如玉，都是继承自他的娘亲。

许是酒醉动情，又或是触景生情，五公主突然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谌夫人吃了一惊，连忙抱住她，轻轻拍着她肩头：“公主怎么了，还是腹胀得难受？臣妇这就请太医来！”

五公主抓住谌夫人的手，哭得梨花带雨，白玉般的脸带着红，她哭着说：“我想娘亲了，可我没有娘亲哇……”

她哭得抽搐起来，格外可怜的模样，哭喊着说：“我羡慕谌昔，他有娘亲，我没有……”

谌夫人眸中含泪，紧紧抱住她说：“公主若不嫌弃，从此以后，我就是公主的娘亲了，公主不怕……”

五公主终于停下哭，抬起泪眼，楚楚可怜地看着谌夫人：“那我叫你一声‘娘亲’可好？”

谌夫人轻轻用手替她擦眼泪，笑道：“当然好！”

“娘、娘亲！”五公主抖动着嘴唇，发出这几个字来，也有点生分和别扭。

“诶！我的乖囡囡！”谌夫人答应着，眼泪无声掉落，“我终于也有女儿了……”

五公主在客房睡下，谌夫人坐在公主床边，满眼疼惜地见她入睡，方才回头对身边的谌昔说：“昔儿，你要答应我。”

谌昔靠近了一点，躬身说：“娘亲您说。”

谌夫人抬起眼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的儿子，语气郑重地说：“既然要娶她，你一定要好好对待她。”

谌昔吃了一惊，愣了一会才回答：“孩儿必定会好好待她。”

谌夫人轻轻叹了一口气，目光落在五公主身上：“为娘也是出生在宫廷，在宫廷里长大的孩子，经历过诸多尔虞我诈、人情冷暖，如若是王后嫡出的王子那还好说，若只是个女孩，又是妃嫔所生，日子不会好过……”

烛光摇曳，照在她的脸上，映出昏黄色的光泽，更显得她温婉无比。

“她自小没了娘亲，独自在深宫里摸爬滚打，能平安长到出嫁的年纪，是很不容易的……有多少孩子，就夭折在宫中，或是含屈忍辱活着，变成一副刻薄狡诈的模样……可她生性纯良，是个好孩子啊。”

谌昔轻轻看着睡着的五公主，半跪在她床前，说道：“她的确很好。”

“这样的孩子，她愿意将真心交给你，是很难很难的事情……”谌夫人定定看着谌昔，“所以你必定要护她一生平安喜乐，切莫辜负她。”

谌昔仰头看着母亲：“孩儿绝不负她！”

谌夫人闻言，满意地笑了，轻轻抚着谌昔的脸，说：“你也放心，娘亲很喜欢她。今后她嫁入谌家，娘亲也绝不会为难拘束她，只将她当做自己的孩儿看待。”

“谢娘亲成全。”谌昔释然一笑，仿佛放下心头重石。

谌夫人缓缓起身，叮嘱道：“你们尚未成婚，还要恪守男女之间的礼节，公主金枝玉叶，不要败坏了她的名声。今夜公主醉了，在客房睡下，我让念玉姑娘和府中两个丫鬟来守客房，你也赶紧回去歇息。”

谌昔连声称诺，等谌夫人走后，便突然有一只手拉了拉谌昔的衣角。

谌昔转头吓了一大跳：“你没睡着啊？”

五公主笑嘻嘻地拉过谌昔的手来，摇了摇：“我的酒醒了，不好打扰你们母子说话，便只好装睡了。”

“狡猾。”谌昔摇摇头。

“你娘亲真好，嫁给你我放心了！”五公主往里边挪了挪身子，拍拍床榻说，“你坐到这里来，我们贴着说话！”

“什么‘你娘亲’？方才我可听见你喊‘娘亲’了，这不也成了你娘亲吗？”

谌昔说罢，回身看了一下：“娘亲说让念玉和府里两个丫鬟来守房，被瞧见了不好。”

“那你把房门锁上不就好了，她们来了，我就喊一声我睡下了。”五公主拉着谌昔的手说，“你上来，我要跟你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