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荀府,又是一阵人仰马翻。请大夫,清洗伤口,上药包扎。荀宴坚持守在床边,亲自拧了热毛巾为翡灼言擦拭额角的冷汗。那苍白的面容,因失血而更显脆弱,紧抿的薄唇却透着一股倔强。荀宴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为什么要跟来?又为什么……要替我挡那一下?”荀宴的声音很轻,带着后怕。
翡灼言眼睫颤动,缓缓睁开眼,望向荀宴,目光里褪去了平日的沉寂,只剩下纯粹的、毫不掩饰的依赖与担忧:“我怕少爷有危险……我不能看着少爷受伤。”他顿了顿,声音更轻,几乎融进烛火的噼啪声里,“少爷待我好,我知道自己不配……但保护少爷,是我唯一能做的。”
这话如同羽毛,轻轻搔刮着荀宴的心尖。他握住翡灼言未受伤的那只手,掌心传来的冰凉让他忍不住收紧:“没有配不配,阿言,从今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受这样的苦。”
养伤的日子,成了两人关系突飞猛进的催化剂。荀宴几乎日日守在偏院,亲自喂药,陪他说话,甚至在他能下床后,扶他在院中慢慢走动。身体的靠近,气息的交融,让某种暧昧的情愫在空气中无声发酵。荀宴发现自己越来越无法将目光从“阿言”身上移开,他欣赏他的沉默坚韧,怜惜他的身世飘零,更感动于他那份看似笨拙却无比真挚的守护。界限一点点变得模糊,关心逐渐染上了独占的意味。他会因丫鬟多看了阿言几眼而心生不悦,会因阿言一个依赖的眼神而心跳失序。
而翡灼言,完美地扮演着一个逐渐敞开心扉的依赖者。他会在荀宴靠近时微微脸红,会在荀宴为他念书时专注凝望,会在无人时,小心翼翼地、带着试探地,回握住荀宴的手。
雪后初晴的一个午后,阳光透过窗棂,洒在榻上。荀宴正读着一首缠绵的诗词,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翡灼言近在咫尺的脸上,看着他被阳光镀上金边的睫毛,心跳如鼓。翡灼言似有所觉,缓缓抬起眼,迎上他的视线。
空气仿佛凝固了。
荀宴喉结微动,几乎是着了魔般,缓缓倾身,在那苍白的、缺乏血色的唇上,印下了一个轻柔而郑重的吻。
一触即分。
两人都愣住了。荀宴耳根通红,心跳快得几乎要撞出胸腔。翡灼言眼底迅速掠过一丝得偿所愿的幽光,随即化为恰到好处的震惊、慌乱,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涩与默许。
“少……少爷……”他声音微哑,带着不确定的颤抖。
荀宴看着他这般情态,心中最后一丝犹豫也烟消云散,他紧紧握住翡灼言的手,目光灼灼:“阿言,我心悦你。”
窗外的积雪悄然融化,滴落的水声,敲碎了午后凝固的寂静,也敲开了命运的另一重门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