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机很快到来。初冬第一场雪落下时,荀宴代表学生会去城郊的贫民区发放过冬物资。回程时,天色已晚,马车在一个相对僻静的巷口被几个地痞流氓拦下,意图勒索钱财。车夫吓得瑟瑟发抖,荀宴虽强自镇定与他们周旋,但对方见他们只有主仆二人,气焰越发嚣张,甚至有人试图去拉扯荀宴的衣服。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如同鬼魅般从暗处冲出!是翡灼言。他不知何时尾随而来,一直暗中保护。
他动作快得惊人,招式狠辣利落,全然不似一个普通的落魄少年,专攻人体最脆弱的关节与要害,几下便将为首的两个地痞打倒在地,痛苦呻吟。其余几人见他如此凶悍,吓得一哄而散。
混乱中,一个倒地的地痞不甘心,掏出匕首狠狠刺向背对着他的荀宴!
“少爷小心!”翡灼言惊呼一声,猛地将荀宴扑开,用自己的后背迎向了那记匕首!
“嗤——”利刃划破衣物的声音清晰可闻。翡灼言闷哼一声,脸色瞬间苍白了几分,却仍紧紧护着荀宴。
“阿言!”荀宴被他护在怀里,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气,心脏骤然紧缩,又是惊骇又是感动,“你受伤了!”
赶走了地痞,荀宴慌忙扶住翡灼言,借着雪光,看到他肩背处的衣物已被鲜血染红了一片,触目惊心。
“没事……少爷没事就好。”翡灼言靠在他身上,气息微弱,那双总是沉寂的墨黑眸子,此刻在雪夜的微光下,竟显得格外清澈和……专注地望着荀宴,里面清晰地倒映出荀宴惊慌失措的脸。
这一刻,荀宴心中那根名为理智与界限的弦,彻底崩断了。什么主仆之别,什么身份差距,在眼前这个为他舍身挡刀、用脆弱而执拗的眼神望着他的少年面前,都变得苍白无力。
他紧紧握住翡灼言冰凉的手,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别说话,我带你回家!立刻去找最好的大夫!”
马车在雪夜里疾驰回府。车厢内,荀宴让翡灼言靠在自己怀里,用手帕紧紧按住他流血的伤口,感受着怀中人轻微的颤抖,一种混合着心疼、感激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情愫,如同春日的藤蔓,疯狂地在他心底滋生、缠绕。
他不知道,靠在他怀里的翡灼言,在他看不见的角度,嘴角正勾起一个极其微小、却又无比满足的弧度。
伤,是计算好的,不会危及生命,却足以让荀宴心乱。
救,是精心设计的,时机恰到好处,足以让他牢牢刻进荀宴心里。
网,正在收紧。他的明月,他的温暖,似乎唾手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