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诺亚家的餐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银质刀叉与瓷盘碰撞出清脆的声响,玛莎刚端上一叠烤得金黄的松饼,布鲁斯正将切好的培根分到每个人的餐盘里,爱丽丝则抱着一大杯牛奶,鼓着腮帮子小口小口地啜饮,时不时好奇地瞥向坐在对面的艾文。
艾文放下手中的刀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温热的陶瓷杯壁。昨晚小巷里的血腥味仿佛还萦绕在鼻尖,那枚沾着黑暗因子的除魔子弹被他藏在最内层的口袋,隔着布料都能感受到它冰冷的重量。他抬眼望向窗外——街面平静无波,送奶工的马车慢悠悠驶过,面包店飘来肉桂的甜香,与往日并无二致,仿佛昨夜那场试图吞噬他的噩梦、小巷中被击毙的黑暗超凡者,都只是一场幻觉。
“看来……是守夜人处理了后续。”艾文在心里暗忖。作为帝国官方直属的超凡组织,守夜人总是在阴影中行动,悄无声息地抹平超凡事件的痕迹,将普通人隔绝在残酷的超凡世界之外。想到这里,他紧绷的肩线稍稍松弛了些,端起牛奶杯一饮而尽,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压下了那股挥之不去的寒意。
放下空杯时,他注意到父母和哥哥们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玛莎的围裙上还沾着面粉,眼角带着未消的倦意——昨晚马克平安归来的喜悦,似乎还没完全驱散她连日来的焦虑;布鲁斯握着刀叉的手微微收紧,眼底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马克则用叉子戳着松饼,欲言又止的模样;就连一向大大咧咧的爱德华,也停下了往嘴里塞煎蛋的动作。
艾文深吸一口气,指尖在桌布上轻轻敲击两下,终于开口打破了这短暂的沉默:“布鲁斯,玛莎,马克,爱德华……我决定今天就买火车票回帝都。”
话音落下的瞬间,玛莎手里的黄油刀“哐当”一声掉在餐盘里,蛋液顺着边缘流下,在洁白的桌布上晕开一小片金黄的污渍。她慌忙弯腰去捡,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回……回帝都?艾文,你才刚回来没几天,马克的事情也刚解决,怎么突然就要走?”
布鲁斯放下刀叉,身体微微前倾,语气沉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是不是在谢菲尔德遇到了什么麻烦?昨天晚上……你是不是又遇到了危险?”作为一家之主,他敏锐地察觉到儿子语气里的异常——那不是简单的“回校”,更像是一种仓促的逃离。
马克也皱起眉,伸手拍了拍艾文的胳膊:“是啊,艾文,有什么事你就说,我们一起解决。你一个人回帝都,人生地不熟的,反而容易出事。”
艾文看着家人焦急的脸庞,心里涌起一阵暖意,却又不得不硬起心肠。他知道,昨晚的刺杀绝非偶然,留在谢菲尔德只会将家人拖入危险的漩涡。他必须回到帝都的骑士学院,那里有更完备的超凡知识体系,也有守夜人总部的庇护,只有让自己变得更强,才能真正保护好家人。
“我没事,”艾文避开他们的目光,望向窗外不断移动的送奶工身影,“只是学院那边的课程不能再耽误了。而且……”他顿了顿,终于找到一个相对合理的理由,“帝都的超凡集会信息更多,我想尽快提升自己的能力,这样以后遇到麻烦,也能更好地保护你们。”
爱丽丝似懂非懂地眨着大眼睛,晃了晃马克的胳膊:“大哥,艾文哥哥是不是要去学更厉害的魔法?就像小说里的那样,能打败坏人的那种?”
艾文勉强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妹妹柔软的头发:“差不多吧。爱丽丝要乖乖听爸爸妈妈的话,等我回来,给你带帝都最甜的奶油蛋糕。”
玛莎的眼圈红了,却还是强忍着泪水,转身走进厨房,声音从门板后传来,带着浓浓的鼻音:“那……那你路上一定要小心,把厚外套带上,帝都比谢菲尔德冷多了……我这就去给你收拾行李……”
布鲁斯叹了口气,拍了拍艾文的肩膀,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既然你已经决定了,爸爸就不拦你。但你要记住,无论遇到什么困难,家里永远是你的后盾。到了帝都,第一时间给家里写信报平安。”
“我知道了,爸。”艾文的声音有些沙哑,他站起身,“我这就去车站买票,争取赶上午的火车。”
马克和爱德华对视一眼,也跟着站起来:“我们送你去车站。”
艾文没有拒绝,只是在转身的瞬间,悄悄将口袋里那枚沾着黑暗因子的除魔子弹攥得更紧了些。阳光依旧明媚,街道依旧安宁,但他知道,从决定回帝都的这一刻起,属于他的超凡之路,才真正迎来了最危险的篇章。而他身后的家人,将是他在这条荆棘之路上,唯一的光与锚点。
午后的阳光透过帝国骑士学院图书馆三楼彩绘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斑斓的宗教纹样。萨拉·亚当斯背对着满室堆叠的超凡典籍,指尖轻叩着雕花窗框。
“咔嗒。” 窗沿传来翅膀拍打的声响,一只通体漆黑的乌鸦精准地落在她伸展的小臂上,鸦喙轻啄着她的指节,发出“哇哇”的低鸣。
萨拉微微偏头,露出一截优美的下颌线,从制服口袋里摸出一块硬邦邦的黑麦饼干,指尖碾成碎屑递到鸦喙前。乌鸦歪着脑袋啄食,红宝石般的眼珠骨碌转动,很快就吃完了饼干,亲昵地用头顶蹭了蹭他的手腕。
萨拉这才动作轻柔地解开它脚踝系着的银质信筒,取出卷成细筒的羊皮纸。他松开手臂,乌鸦振翅飞到旁边的鎏金鸟架上,用爪子拨弄着架上的银铃,发出清脆的声响,随即歪着脑袋,似在等待她的指令。
展开羊皮纸的瞬间,萨拉的指尖顿了顿。纸上的字迹潦草却带着熟悉的压迫感,是用某种深色浆果汁写成,边缘还晕染着几丝暗红——那是萨拉在谢菲尔德的暗线传递的消息。
他的目光扫过“超凡者刺杀未遂”“光明牧师介入”这几行字,黑曜石般的瞳孔里闪过一丝玩味的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信纸边缘,他忽然低低笑出声,清冷的笑声在寂静的图书馆里荡开,惊得鸟架上的乌鸦扑棱了几下翅膀。
“有意思……”
乌鸦歪着脑袋“呱呱”叫了两声,似乎是听懂了指令,振翅飞入窗外的阳光里,很快就化作一个黑点消失在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