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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朝堂热搜:言尚书的魔性奏折又双叒叕更新了 > 第20章 第20章

残冬的尾巴被春风利落地斩断,暖阳终于有了些实实在在的温度。

慷慨地泼洒在,庆州城外新垦的沃野上。

曾经被旱魃肆虐、龟裂如老叟皱纹的土地,此刻贪婪地吮吸着,从新渠奔涌而来的清流。

水波粼粼,倒映着湛蓝的天和几缕慵懒的云絮。

沿着新夯的、笔直的沟渠,如同银亮的脉络,汩汩流淌进干渴已久的田亩。

几个穿着粗布短褂、裤腿挽到膝盖的老农,赤脚踩在湿润微凉的泥泞里。

浑浊的泥水漫过他们粗糙皲裂的脚背,带来一种久违的、令人心安的凉意。

他们佝偻着腰,小心翼翼地将一株株嫩绿的秧苗插入松软的泥土中,动作虔诚得如同侍奉神灵。

浑浊的老眼望着脚下迅速被泥水包裹的根茎,又顺着那汩汩流淌的渠水望向远方,眼底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未来沉甸甸的期盼。

“活了。这地,总算是活了”一个缺了门牙的老汉直起腰,用沾满泥巴的手背擦了擦浑浊的眼角,声音带着哽咽。

“多亏了那位青天言大人啊!还有那本显灵的河神折子!”

离新渠不远,一座小小的河神庙香火缭绕。

这庙宇显然是新修的,墙砖还带着未褪尽的青灰色泽,木梁也散发着新鲜的松脂味。

庙内并无华丽塑像,只在简陋的神龛上,端端正正地供奉着一卷精心裱糊、展开的奏折拓本。

拓本上的图像虽已褪色模糊,却依旧能辨认出那惊心动魄的动态。

“黄河:我裂开了!.GIF”!

旁边歪歪扭扭的“修它!修它!修它!”和哭唧唧的“不修等着看海吗?QAQ”颜文字。

在袅袅青烟中,竟也透出几分神异的悲悯。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农,颤巍巍地跪在神龛前的蒲团上。

布满老茧的双手捧着一把刚从田里拔下的、带着湿泥和露珠的青翠秧苗。

如同捧着最珍贵的祭品,恭恭敬敬地举过头顶,深深叩拜下去。

额头触及冰冷的地砖,发出沉闷的轻响。

“河神老爷显灵,言青天显灵,保佑我庆州风调雨顺,再不受那旱魃之苦。”

苍老的祈祷声在小小的庙宇里低回,带着最质朴的感恩。

庙外,是新生禾苗的清香和泥土湿润的气息,在春风里交织弥漫。

千里之外的京都,尚书府书房。

窗棂半开,早春微凉的夜风,带着庭院里新发草木的清气涌入。

试图驱散室内浓得化不开的药味和沉水香的气息。

烛火在琉璃灯罩里安静地燃烧,将言冰云清瘦的身影拉长,投在身后堆满卷宗的书架上。

他裹着一件半旧的藏青棉袍,肩上随意搭着那条沾过朱砂血迹的银狐裘。

比起前些日子的形销骨立,气色似乎好了那么一丝丝。

只是眼底那浓重的青黑和眉宇间挥之不去的疲惫,依旧昭示着那场激烈反噬留下的沉疴。

书案上,那本玄黑奏折静静地摊开着,翻到了一页空白。

旁边,是几份墨迹已干的文书。

一份是庆州府关于新渠灌溉初见成效、春播顺利的详报。

一份是刑部关于粮仓亏空案最终定谳、相关人等依律处置的结案呈文。

还有一份,则是兵部加印、皇帝朱批“准”字的《武备革新策初期推行纲要》。

言冰云的目光,缓缓扫过这几份文书。

庆州新渠的水流,漫过龟裂田埂的景象,仿佛就在眼前。

粮仓硕鼠伏法,亏空追回。

仓廪渐丰的踏实感,依稀可触。

而《武备革新纲要》上,疾冲那力透纸背、带着金戈铁马之气的副署签名,更透着一股雷厉风行的干劲。

这些,是实打实的功绩,是社稷根基的巩固。

是他呕心沥血、甚至不惜承受那玄黑奏折诡异反噬也要推动的成果。

目光最终落回到,那本摊开的玄黑奏折上。

光滑的纸面,在烛光下流淌着幽暗的光泽,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拂过纸页,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

“裂开黄河”的社死朝堂。

“蛀虫老登”的满朝哗然。

“猫猫流泪”的荒诞自辩。

“敌头当球踢”的燃魂炸裂。

还有那一次次深入骨髓的反噬剧痛和咳出的鲜血。

社死吗?

羞耻吗?

痛苦吗?

答案是毋庸置疑的。

然而,他拿起那份《武备革新纲要》。

疾冲的名字签得龙飞凤舞,力透纸背。

那个莽夫将军,自从那日紫宸殿上被奏折点燃了“燃魂”。

便如同上紧了发条的战车,一头扎进了军改的泥潭里。

整顿京营卫戍,清查陈腐军械,亲自督促新式火铳的试制。

甚至自掏腰包(当然很快被言冰云发现并严厉制止)补贴欠饷严重的边军。

那股子蛮牛般的干劲和毫无保留的支持,是他孤身一人在这波谲云诡的朝堂上,从未感受过的坚实后盾。

这一切的契机,竟都源于这本,将他坑得体无完肤的沙雕奏折。

言冰云的指尖停留在奏折空白页的上方,久久悬停。

烛光在他低垂的眼睫下,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遮住了眼底翻涌的复杂情绪。

抗拒?

早已被一次次社死磨得麻木。

接受?

又岂能甘心被这妖物摆布?

或许是另一种更加微妙、更加无奈的认命?

或者,夹杂着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深究的真香?

“呵”一声极轻的、辨不出是自嘲还是喟叹的气息,从他唇间逸出。

在寂静的书房里,微不可闻。

皇宫,御书房。

鎏金狻猊炉吐纳着宁神的龙涎香,气息沉静悠远。

巨大的紫檀御案后,年轻的帝王时影并未批阅奏章。

他姿态闲适地靠在那张宽大的九龙盘绕的御座里。

一手支颐,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中,正随意地把玩着一支通体莹润的紫玉朱笔。

朱笔在他修长的指间灵活地旋转、跳跃,如同一条温顺的紫龙。

烛光在玉质的笔杆上流淌,折射出温润而内敛的光泽。

他的目光,并未落在笔上,而是穿透了袅袅的香雾。

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深邃的丹凤眼中,流转着一种玩味的、洞悉一切的幽光。

言冰云。

疾冲。

玄黑奏折。

沙雕社死。

社死真香?

一幕幕画面在他脑中飞速闪过。

奉天殿上王德海声情并茂的“老登”复读。

言冰云苍白着脸摇摇欲坠却依旧挺直的脊背。

疾冲单膝跪地、如同战神附体般咆哮“末将请命”的狂热。

还有首辅佛珠崩裂、呕血当场的狼狈。

这一切的源头,都系于一人,一折。

时影的唇角,极其细微地向上勾起一个弧度。

那弧度很浅,却带着一种掌控棋局、发现意外惊喜的愉悦。

这沙雕奏折,初看荒诞不经,有辱斯文,细究之下,却是一柄破局的奇兵!

它以一种蛮横无理、却又直击要害的方式。

撕开了朝堂积弊的厚重帷幕,搅动了死水。

更意外地替他网罗了疾冲这把锋锐无匹的利刃。

将言冰云这个原本可能孤军奋战的能臣,推到了风口浪尖。

也推到了他更容易掌控和借力的位置。

“有意思。”一个无声的词,在他唇齿间流转。

朱笔旋转的速度,悄然慢了下来。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宫墙,落在了那座点着灯的书房,落在了那个对着空白奏折、心情复杂的尚书身上。

京卫戍大营,校场。

夜风带着料峭的寒意,却吹不散此间的火热。

巨大的篝火在场地中央熊熊燃烧,噼啪作响。

跃动的火舌舔舐着深沉的夜幕,将四周照得亮如白昼。

空气中弥漫着松脂燃烧的焦香、皮革铁锈的粗粝气息,还有汗水的咸腥味。

“嘿!”

“哈!”

“给老子用力!没吃饭吗?!”

粗豪的吼声、沉重的击打声、兵器碰撞的金铁交鸣声此起彼伏。

汇成一曲充满雄性荷尔蒙的战场交响。

场中,疾冲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黑色劲装。

露出线条贲张、如同铜浇铁铸般的古铜色臂膀。

他如同不知疲倦的凶兽,正亲自下场操练一队精挑细选出来的新兵。

“腰马合一!出拳如枪!这一拳不是挠痒痒!是给老子捅穿胡虏的盾牌!”

疾冲的声音如同炸雷,他猛地一拳轰在面前一个壮硕新兵手持的蒙皮木盾上!

“砰!!!”

一声沉闷如擂鼓的巨响!

那面厚实的木盾竟应声而裂!

木屑纷飞!

持盾的新兵闷哼一声,被巨大的力道震得连连后退,一屁股坐倒在地,满脸骇然!

“看见没?!这就是力道!这就是[爽]!”

疾冲收回拳头,甩了甩手腕,虎目扫过周围同样目瞪口呆的新兵,脸上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亢奋。

他脑中不由自主地又闪过,奏折上那爆炸的烟花和巨大的“爽”字,胸中那股被点燃的战意更加汹涌澎湃!

“都给老子练起来!练到你们的手比铁硬!脚比石沉!等新军械发下来,老子带你们去北边”

他猛地指向北方漆黑的夜空,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无匹的自信和杀伐之气。

“把那些狼崽子的头,当蹴鞠踢个痛快!听明白没有?!”

“听明白了!!!”被将军的狂野气势彻底点燃的新兵们。

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回应!

吼声震得篝火都为之摇曳!

每个人都红了眼,憋足了劲,更加疯狂地投入到操练中,仿佛那“敌头当球踢”的狂想,就在不远的前方!

疾冲满意地看着眼前热火朝天的景象。

抹了一把额头上滚烫的汗珠,随手接过亲兵递来的水囊,仰头灌了一大口。

冰凉的水流滑过喉咙,却浇不灭胸中那团越烧越旺的火焰。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悬挂的佩刀,刀柄上缠着的牛皮绳,似乎还残留着校场上那人开弓时瞬间爆发出的惊人力量。

他咧开嘴,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在跳跃的火光下,笑容狂放而充满期待。

首辅府邸,静室。

厚重的帘幕隔绝了外界最后一丝光线和声响,室内一片死寂的黑暗。

唯有角落一点如豆的油灯,散发着昏黄微弱的光芒,勉强勾勒出中央蒲团上一个枯槁佝偻的身影。

首辅盘膝而坐,如同泥塑木雕。

枯瘦的脸上毫无血色,沟壑纵横,比之月前仿佛又苍老了十岁。

紫宸殿上那口心头血,似乎抽干了他大半的精气神。

浑浊的老眼紧闭着,深陷在浓重的阴影里,只有眼皮在极其轻微地、神经质地跳动。

他枯枝般的手指,并未捻动佛珠(那两串都已崩毁)。

而是死死按在摊开于膝头的一卷深蓝色封皮的《金刚经》上。

指尖用力之大,几乎要将脆弱的纸张抠破。

借着油灯微弱的光线,可以清晰地看到。

那卷《金刚经》的扉页空白处。

被人用尖锐之物,一笔一划、带着深入骨髓的怨毒和某种病态的执念,刻下了三个触目惊心的小字。

静心咒。

刻痕深深,边缘带着毛刺,如同扭曲的伤疤。

首辅的胸腔几乎没有起伏,仿佛连呼吸都已停滞。

唯有那按在“静心咒”刻痕上的枯指,在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

他全部的意志力,都如同被压缩到极致的弹簧。

死死地对抗着脑海中那不断翻涌、试图撕裂他心神的恐怖画面。

旋转飞射、獠牙外露的敌酋血焰头颅!

层层叠叠、毁灭性的爆炸金红烟花!

燃烧着白炽火焰、占据整个视野的“爽”字!

还有疾冲那双燃着金色烈焰、如同洪荒猛兽般盯视着他的眼睛!

以及他咆哮着“当球踢”时那扑面而来的、几乎实质化的血腥杀气!

“嗬”一声极其压抑的、如同破风箱漏气般的嘶声。

从首辅紧咬的牙关中艰难地挤出。

额角渗出冰冷的汗珠,顺着枯槁的脸颊滑落,滴在《金刚经》深蓝色的封皮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

静心?

如何静心?!

那妖书邪力,一次比一次暴烈!

那莽夫杀才,与妖书合流,已成心腹大患!

替身不堪用,佛珠亦崩毁。

难道真要被这沙雕魔音,活活气死在朝堂之上?!

枯槁的手指猛地收紧!

指甲深深陷入扉页的刻痕之中!

发出细微的、令人牙酸的纸张撕裂声。

黑暗中,那双紧闭的老眼,倏然睁开!

浑浊的眼底,翻涌的不再仅仅是惊怒和恐惧,而是沉淀下来的、如同万年玄冰般的阴毒与疯狂!

尚书府书房。

烛火“噼啪”轻响,爆开一朵细小的灯花。

言冰云悬停在玄黑奏折空白页上的指尖,终于落下。

带着一丝认命般的决然,也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对新一轮社死的麻木预判。

狼毫紫竹笔的笔尖,饱蘸浓墨,点向那幽暗光滑的纸面。

就在笔尖即将触及纸页的刹那。

异变陡生!

那原本空无一物、幽光内敛的玄黑纸页,毫无征兆地剧烈波动起来!

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深潭!

幽暗的光泽疯狂扭曲、旋转,瞬息间凝聚、显化!

一个狰狞的、前所未见的图案,霸道地占据了整页纸面!

那是一只仰天咆哮的巨狼!

由无数道粘稠如血、又闪烁着冰冷金属寒芒的暗红色线条勾勒而成!

线条粗犷、暴戾,充满了蛮荒的野性!

狼吻大张,獠牙如同匕首般森然外露,仿佛要撕裂苍穹!

狼眼的位置,是两点深邃如漩涡的幽绿,闪烁着残忍而狡诈的光芒!

更令人心悸的是,狼首的眉心处,赫然烙印着一个由复杂扭曲线条构成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暗紫色图腾!

整个狼图腾,并非静止!

它在纸面上微微起伏、律动,仿佛拥有生命!

一股凶戾、嗜血、带着极北之地冰寒与硫磺气息的恐怖威压,透过纸面,如同实质的冰锥,狠狠刺向言冰云的眉心!

北境!

狼族图腾!

言冰云的瞳孔骤然收缩!

落笔的动作瞬间僵死!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猛地窜上!

这奏折又出什么幺蛾子?!

就在他心神剧震的瞬间!

一滴粘稠的、带着他体温的、尚未完全干涸的朱砂血珠,从他宽大的藏青棉袍袖口悄然滑落!

如同慢镜头般。

那滴猩红的血珠,在空中划出一道凄艳的弧线。

然后,不偏不倚。

“啪嗒。”

轻轻地,精准地,砸在了玄黑奏折上,那仰天咆哮的血色巨狼图腾。

那闪烁着幽绿寒芒的、如同匕首般森然的獠牙尖端!

血珠在冰冷光滑的獠牙尖端微微一顿。

随即,如同被那凶戾的图腾瞬间吞噬、吸收!

下一刻!

那暗红色的巨狼图腾,幽绿的狼眼猛地爆发出刺目的凶光!

整幅图景如同被注入了狂暴的生命力,骤然变得更加凝实、更加凶戾!

那滴落的血珠,如同在狼图腾的獠牙上,绽开了一朵妖异到极致的猩红之花!

一股更加冰冷、更加狂暴、充满侵略性的蛮荒气息。

如同挣脱枷锁的凶兽,轰然从那纸面爆发出来!

瞬间充斥了整个书房!

沙雕奏折,社死不止,燃魂不息。

而来自北境的血色狼烟,已在玄黑的纸页上,悄然点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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