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潜昨日城 第2章 好久不见

那次分别后，高城未曾去医院复诊，繁忙的工作让你逐渐将高城抛入脑后，之前发生的一切就像是一颗小石子落入湖中，涟漪散去，湖面恢复平静。

“陈医生，上次来找你的那个帅哥一直等你等到晚上，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护士站的孙护士来给你送病例，顺便八卦了两句。

“没有，就是一个病人来还衣服的，人家是北京户口的军官，怎么可能看上我呢。”你原本正专心的整理查房记录，听完孙姐的话不禁愣了神。

“怎么就不能了，你高高瘦瘦的这么漂亮，还是咱们医院的优秀实习生，哪点配不上他了，对自己有点自信好不好。”她拍拍你的肩。

“别打趣我了，你快去吃饭吧，去晚了阿姨打菜漏勺。”你笑着接过病例，提醒她抢先一步去食堂。

“傻丫头，这才几点就赶我走，行我不打扰你了。”

今天上午所有实习生都要跟着导师一去去查房，你收拾收拾就赶快去集合了。

医院的三四层都是干部病房，上级很重视这里的查房情况，等到还剩最后一间病房的时候已经到饭点了。

病房独居楼层深处，推开房门，医院无处不在的消毒水味被一阵花香掩埋，接客处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男人的脸被花束遮住了，你不太确定，跟着导师走到病床边才看清眼前的人正是高城。

一个月不见，他好像又黑了不少，脖颈以下仍包裹在短袖里，露出的部分却像被狠狠打磨过，透着粗粝的光泽。

他早在你进房门时就听出了你的声音，发现你认出他后原本想打个招呼，可你张了张嘴，原本想说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像个陌生人一样背过身去。

没错，一个月不见，你怕他早就忘了你这么个人，怕你们只是医患关系，怕心动只是你的独角戏。

“老徐啊，到底是年纪大啦，你这么个硬骨头也来住院啦。”导师和病人是老相识，见了面就开始唠叨。

“我也没啥大毛病，就前段时间会头晕，他们非要拉着我上医院。”

“哎呀，咱们都不是风吹不冷雨打不怕的年纪了，有不舒服的地方还是要及时就医。”

“小陈，待会把病人过往的就诊记录都整理给我，我要好好帮这老伙计看看。”你捧着册子一边记录一边答应，“好。”

巡诊结束。“咚咚咚”一阵敲门声。

“请进。”身子高大挺拔的男人走了进来，“这么快就不认识我了，陈医生。”高城大手大脚的坐到你面前。

你没料到他会来，被他的质问打了个措不及防。“你，你来干什么。”

“我来看看刚刚那位病人的病例整理得怎么样了。”他用戏谑地眼神盯着你。

“病人的病历只有主治医生和家属能看。”你不敢抬头和他对视，只好对着电脑装作一副很忙的样子。

“那是我爹。”

“你爹姓徐？“你不信他的鬼话。

“干的。”高城被你装出的那副公事公办的严肃样给逗笑了，“行了行了，不逗你了，我就是替我爸来探望一下老部下。”

“哦。”你对他的回答有些失望。在幻想什么呢陈瑜，你在心中默默对自己说到。

“也顺便……过来看看你。”高城侧过头望向你。

“顺便”两字被他咬得极轻，好像不经意地试探，却像猎豹一样紧紧锁住你的反应。

你惊得抬头回望他，睫毛微微发颤，理智告诉你不能这么激动，会让自己处于下风，于是两秒后又挪回脑袋继续研究电脑，殊不知发红的脸早就暴露了你内心的波涛汹涌。

高城在军校学过微表情分析，他很满意你的表现。“还没吃饭吧。”

“嗯？”你被他过山车式的聊天转晕了。

“上次走的时候不是说要请我吃饭的吗，就今天吧。”他一直记着你说的话，不放过每个相处的机会。

“现在恐怕不行，这个点来不及出去吃了。”多谢他的提醒，你才想起来上次的随口一说。

“没事儿，吃医院食堂就行。”送你回家时高城就注意到了你住的是地下室，他并不在乎吃什么，只是想和你一起。

三月份，严寒已退出医院的高墙，遗留的印记仍存在于每个角落，残雪躲落在背阴的墙根，混杂着泥土与尘埃。

你和高城并肩走在去食堂的路上，却不知说些什么，气氛异常怪异，只好用找寻残雪的方式分散注意力，你在心中默默抱怨去食堂的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长了。

“内什么，咱两就这样一言不发的走去食堂，哪像是去吃饭的，分明是去执行什么秘密任务的。”高城清清嗓子，打破了沉默。

“还好吧，我平时一个人去吃饭都这样，快了快了，还有两分钟就到了。”你试着加快脚步，怕高城有什么着急事。

“你平时都是一个人去吃饭，不和同事一起吗？不会是他们孤立你吧？！”他倒是一点都不着急，逮着一个话题就开始唠。

“不是，想哪儿去了你。我就是经常练习的有点晚，就剩我一个人了，所以自己去吃饭。”你怕他误会你不合群，解释的比去吃饭还积极。

“练习啊，练习好，我就欣赏你这种埋头苦干的精神。”你被高城这没头没脑的一句给逗笑了，下意识地推着他往前走，像一对打情骂俏的情侣。

食堂有三层，三楼是医护人员就餐的地方，人不算多，只坐满几桌，大家基本都出去吃了。

“陈瑜，这儿这儿！一起吃吧。”和你一起来实习的宋医生招呼你过去，他和其他几个医生一起，边上还有空位。

“今天就算了，下次吧。”你朝他们走过去，打了个照面。

“这位是？”他们望着站在你身后的高城。

“啊，他是我病人，刚好赶上饭点了，顺便一起吃个饭。”

“你想吃什么？”你站在窗口询问高城，既然是请人家吃饭，当然要问问他的口味。

“随便。”高城挂着张冷脸站在边上，除了端盘子没有任何动作。

吃饭的时候高城还是那副样子，一点都不像来时路上那样积极，耷拉个脸扒着碗里的饭。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你不想这样僵持，主动开口。

“嗯，不舒服，很不舒服。”他倒也不客气，两手一摊，就这样明目张胆地盯着你。

一秒，两秒，三秒，你被他盯得有些发毛，撇下手里的筷子，俯身向前倾，凑在他面前小声地问：“哪里不舒服啊，是伤口又裂开了吗？”

“托陈医生的福，背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但是心好像受伤了。”他偏头俯视你，好像在盯着势在必得的猎物。

“心？心理疾病的话恐怕要挂精神科，刚好我那里有个朋友，可以把你介绍给他。”

“我靠！”他抬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饭米粒差点喷你脸上。“我，我，我看着像神经病吗？！”

你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拉远了点距离，怕他真的犯病了。

“你，你过来。”他招招手让你凑近点。

“我不，你有事就说。”你吃一堑长一智，不敢再靠近。

“行，那我问问你，咱两饭也吃了，车也坐了，现在算是认识了吧。”

“嗯？嗯。”你不懂高城是怎么把这么疏松平常的事情说得像终生大事一样，但你至少能肯定他是在意这些事情的。

“那为什么我是你的病人，咱们至少也算朋友了吧？”他皱着眉头看着你，期待着你的肯定回答，像只嗷嗷待哺的小老虎。

“算啊，当然算了。搞了半天就为这个啊，我还以为你怎么了呢。”你第一次发现原来高城帅气的外表下藏了颗傲娇的心。

“就为这个？这是什么无关重要的事吗？”高城内心极其无语，合着自己天天惦记了个白眼狼。

“我的错我的错，高朋友快吃饭吧，再不吃凉了。”你用哄孩子的口吻哄着面前这个傻大个。

“既然是朋友，总不能连个联系方式都没有吧，你手机号告诉我呗，以后好联系。”嘴里吃着饭，脑子还是一直不停的想着怎么“讨便宜”。

“吃完就告诉你。” 你把他手机接过去，输入了自己的手机号，连同着微信也都加上。

??

??

吃完饭总是要说再见的，你陪着他走去停车场。

“高城，我还有件事想问你。”你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开口。

“嗯你说。”你声音不大，为了能听清你说什么，他微微低下头。

“上个月你后来为什么不来换药了，那天晚上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这件事你一直记着，记着在车上聊天时的融洽，也记得第二天早上高城说的舍不得，可你不明白后来他为什么不来了。

“后来学校组织了一个月的封闭训练，我出不来，药就找了校医换的。”高城没想到你会问这个，但还是耐心的告诉你一切。

眼前的女孩比高城想象的更加敏感脆弱，他见过她从手术室出来时的疲惫，独自一人走向地下室的落寞，也能想象出她一个人挤地铁，一个人去吃饭的模样。

自那时起，高城在心里暗暗发誓，要成为你在北京的依靠，要陪着你一起向你渴望的方向努力。

我愿意接受你的整个灵魂，你想飞的更高更远，我便托举你，你想停下脚步休息，我便和你一起感受世界的美好。

“不早了，快走吧，下午会堵车。”你目送高城离开了医院。

春天果真是到了，你看到树梢上开出了春天的第一朵花，不那么艳丽，但足以展现这个季节的生命力。

车上，高城点开了你的微信主页，微信名是小鱼，头像是你侧着身，看向大海，朋友圈都是些日常碎碎念。最新一条是今天下午更新的，吃完饭遇到了春天第一朵花，今天果然好运，配图拍的是停车场边上的一棵树。

看完这条朋友圈，高城不禁感谢起自己这三年上战术课时的认真，琢磨下次是否要给你来招出其不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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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