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潜昨日城 第1章 第 1 章

十七岁那年夏天，你不顾家里人的反对，把北方的一所军医大填在了第一志愿。手心的汗液附在鼠标上，点下确认键的那一刻，终于松了一口气，或许从此以后就能从原生家庭的压抑中逃离出来。

从入学到进入军医院实习之间的那一段日子里，你不敢有任何松懈，无数个深夜都躲在宿舍里一遍遍的温习着老师教的功课，直至鸟鸣声不再，唯有明月伴。北京人才无数，而你身后无所依，只有变得更加优秀才有机会留在这里，这也是你坚持下去的唯一动力。

循环往复的日子不知过去了多少个，终于熬到了在军医院实习，学费全免，但日子过得还是拮据，只好在郊外租个地下室，每日挤着地铁在北京穿梭。

原以为生活就会一直这样平淡的过去，直到高城的出现，他像一块鹅卵石，击破了你这样一潭早已不知幸福为何的死水。

一阵敲门声，“进来。”初见高城他穿着作训服，背后的布料不知道被什么划破了，露出一条长长的伤口，血迹斑驳。尽管有些狼狈，但一米八几的身高和优越的身材还是不得不让你注意到了他。“训练的时候被铁刺勾到了。”他被过身去向你展示伤口。“你先坐那儿等会，我去拿药帮你处理一下伤口。”伤口虽不致命，但上药也不轻松，高城没发出声音，但却因为疼痛忍不住发抖。“疼的话告诉我一声，我尽量轻点。”你放缓了手中的动作。“没事医生，你尽管来。”看着高城视死如归的样子，你差点笑出声。

“好了，半个月之内不要有激烈运动，洗澡的时候记得避开伤口，尽量不要沾水，消炎药一日三次，每次一片。还有，明天记得来换药。”你把配好的药递给他，准备送客。”这点小伤用不着休息半个月吧医生，我明天还有训练.”他不可置信地听着你的安排。

“我是医生，小伤还是大伤我说了算，你要是以后还想当兵就乖乖听我的。”你半威胁半恐吓地推着他走人。高城像是脚底被粘住了，就是赖着不走。他把被你剪烂了大半的作训服扯了，身上只剩包扎用的纱布。你瞬间明白他的意思，从柜子里抛了一件黑色外套给他。“谢了，明天见。”套上外套终于走了人。

恢复平静后你摸着有些滚烫的脸，脑海里还不断浮现高城**在你面前的模样。“陈瑜，你真是疯了。”你看着坐诊记录嘀嘀咕咕。

下班后和往常一样步行去地铁站，不同的是今天没有穿外套，你还不习惯北方的气温，异常的寒冷不经又让你想到了高城，一句明天见竟有些期待第二天的到来。

平日里高城一心扑在训练上，今天去医院却被那个女医生吸引住了，时而冷淡时而笨拙可爱。和一群老爷们呆久了，第一次觉得心里泛起了不明的涟漪。

太阳还没完全落下，高城下了理论课就急急忙忙赶来医院，敲响巡诊室的门。半天没人答应，开了门没瞧见医生的身影。

“哎你好护士，请问那个高高瘦瘦的女医生今天没来吗？”高城伸手笔划。

“嗷你是来换药的吧，陈医生刚刚被叫去手术室了，她让我告诉你一声，你去隔壁房间，那里有医生帮你换药。”

“行我知道了，谢谢。”高城没多说什么，也没去隔壁。

从下午四点到晚上九点，整整五个小时，手术终于结束了，你胡乱脱下手术服回了办公室，收拾收拾准备下班。

“陈医生，辛苦了。”你震惊得抬头，高城正在不远处笑着看向你。

“你怎么还在这儿，我不是让护士跟你说了吗？”你套起大衣走向他。

“衣服还没还给你，反正明天周六没课，等一会也不着急。”他跟过来，顺手把装在袋子里的衣服递给你。

“等等，你不会还没换药吧。”你突然想起来什么，顿住了朝电梯走的脚步。

“啊？哈没事，药明天换也来得及。”高城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一下头发。

“不行，再等一天你那伤口都快捂发炎了。”你不等他犹豫，拉着他回了问诊室。

换完药出来的时候走廊已经空无一人，“这么晚耽搁你下班了。”高城套好外套。

“没事儿，你是我病人，应该的。”你摆摆手就当是原谅他了，

“内啥，你还没吃饭吧，我知道这附近有个馆子味道还不错，我请你吃。”

高城这一说我才发现自己还没吃晚饭。“今天不行，还有半个多小时地铁就停运了，恐怕来不及吃饭。”你很想接受高城的邀约，可现实让你无法享受夜生活。

“害没事儿，我今天开车来的，吃完了我送你回去，这么晚你一个人也不安全。”你没有理由再拒绝，就跟着他上了车。

高城开的是一辆黑色越野车，车里暖气开得很足，出风口无声的呼出暖流，夹杂着车载香氛冷冽的气息，真皮包裹的座椅贴合着腰，像只无形的手托住疲惫不堪的你。一切都显得那么舒适，大不同于平时赶地铁时的仓促。

这是你来到北京之后第一次认真的观察这座城市。车窗隔开了喧嚣，却也放大了景象，拔地而起的高楼灯火通明，照的整座北京城如同一个虚幻的白昼。你伸手去触碰冰冷的车窗，抹去雾气，却丝毫感受不到繁华的温度，只有耳边传来暖气流出的声音，让你觉得离窗外的热闹更远了。

或许是感受到了你的异常，高城把车窗开了一条缝，寒风钻入打在你的脸上，熟悉的冷意拉回了你的思绪。

“陈医生。”高城微微偏过头。

“嗯？”你下意识看向他，他双手紧握方向盘，目光坚定的看着前方。

“只听护士喊你陈医生，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陈瑜，怀瑾握瑜的瑜。”

“美玉的意思。”高城不做思索答道。

“也可以这么理解。”你笑着附和。“你呢，你为什么叫高城？”

“我啊，我爸他也是个军人，一心扑在部队里，生我这么个儿子，对我最大的期望就是保家卫国，就取了个城字，希望我像城墙一样坚固。”

你们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谁也不想让车内变得安静。

吃完饭已经是深夜，高城开着导航送你回家，地下室在郊区，从市中心开车去要半个多小时，

玻璃罩外传来的寒气让你不自觉地蜷缩着身体，“冷？”高城目光仍落在前方，右手却已探向后座，勾了件深色大衣给你。

大衣划过脸庞，烟草与训练时沾染上的泥土味扑鼻而来，同时还夹杂着洗衣液淡淡的薰衣草香。高城的味道包裹着你，明明相识不久，却让你感到异常安心。就这样你在副驾慢慢睡着了。

高城车技很好，车速虽快，却一点都不颠簸。副驾逐渐安静了下来，只传来平稳的呼吸声，高城侧头看你一眼，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你已经睡着了。

到了小区门口，你睡的很熟，丝毫没有要醒来的意思，高城把车停在一个巷子里，没有吵闹的车流声打搅你。

巷子里只亮着一盏暖黄色的路灯，照在你没被大衣遮住的半张脸上。高城神不知鬼不觉地凑近观察你的睡颜，紧闭的眼睛和垂落的睫毛微微发颤，灯光为其附上一抹神韵，让人不禁想触碰。

怕扰到你睡觉，高城收回了伸出一半的手，拿着一包烟和打火机下了车。

打火机清脆的声音让高城更加清醒，烟雾在寒风中消散，与时间一同不见，

再睁眼已经天明，身旁的高城不知去处，你扯下大衣，伸了一个懒腰，虽然是在车上，但生活的重担压得你喘不过气，已经很久没睡过这么安心的觉了。

“你醒了。高城拉开车门坐上主驾，随之而来的是门外的冷风和他满身的寒气。

“昨晚你怎么不叫醒我。”你把大衣递给他，想用余温暖暖他的冷。

“我看你睡得挺香，没好意思喊你。”他把一袋热气腾腾的包子塞你怀里。

“趁热吃，刚买的。”

“烫烫烫！”你被高城给的包子烫了一大跳，手舞足蹈的在空中抛起它。

“没事儿吧！外面太冷了，没觉着烫，不好意思。”他赶忙又把包子夺了回去。

“你这是在谋害你的主治医生！”我开玩笑说。

“这我哪舍得。”无意说出的话像是道出了高城的心声，惹得他原本冻紫的耳朵竟然变得越发的红。

感到气氛有些怪异，你赶紧岔开话题“那个，时间不早了，我得赶紧上去收拾收拾，今天还要回医院。”

“我送你吧”

“不用不用，昨晚辛苦你了，你看你那黑眼圈一夜没睡，赶紧回去休息吧，下次有机会我请你。”你不给他拒绝的机会，拿着东西火速下了车。

“下次见！”你在单元门口朝他挥挥手，然后转身消失在楼梯口。

“下次见面，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国家日益强盛，军事力量也要不断加强，军校将组织一个月期限的封闭式训练，就在下周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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