逾期物候 第18章 罪加一等

沈芩风把江屿澈抱了起来。

他的身体很轻，像是随时会碎掉一样，蜷缩在沈芩风的怀里，手指死死攥着他的衣领，指节泛白。夜风很冷，但沈芩风的胸膛是烫的，心跳声沉重而清晰，震得江屿澈耳膜发疼。

“沈芩风……”他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放我下来……”

沈芩风没说话，只是收紧了手臂，将他抱得更稳。

江屿澈挣扎了一下，但浑身脱力，最终只能把脸埋进他的肩窝，呼吸间全是沈芩风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混着一丝血腥气。

“我讨厌你”，他闷闷地说。

沈芩风的脚步顿了顿，声音低哑：“不要讨厌我，喜欢我”。

“对不起”

“对不起”

他一连说了两遍，像是要把所有愧疚都塞进这两个字里。

沈芩风没带他回宿舍，而是直接打车去了自己在校外租的公寓。

门锁“咔哒”一声打开，江屿澈被轻轻放在沙发上。

沈芩风单膝跪地，从茶几底下抽出医药箱，动作利落地翻出碘伏和纱布。

“手”，他低声说。

江屿澈没动。

沈芩风直接握住他的手腕，指腹轻轻摩挲过他掌心的擦伤，眉头皱得更紧。

“疼吗？”

江屿澈别过脸：“……不疼”。

沈芩风没再说话，只是低头，用棉签沾了碘伏，小心翼翼地涂在他的伤口上。

药水渗进皮肉，刺痛感让江屿澈的手指微微蜷缩，但沈芩风握得很紧，没让他躲。

“你报警了吗？”江屿澈突然问。

“嗯”，沈芩风头也不抬，“xx路，三个男的，寻衅滋事”。

江屿澈盯着他的侧脸，沈芩风的睫毛在灯光下投出细密的阴影，鼻梁高挺，下颌线绷得紧紧的，像是还在压抑某种情绪。

“沈芩风”，江屿澈开口，“你为什么生气？”

沈芩风的手顿了顿，棉签按得重了一点，江屿澈“嘶”了一声。

“我吃醋了”，沈芩风低声说。

江屿澈愣住。

房间里安静得只剩下呼吸声。

江屿澈盯着沈芩风，突然问：“江稚鱼是谁？”

沈芩风抬眸看他：“学生会的副主席”。

“你为什么要给她打电话？”

沈芩风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学生会的都有联系方式”。

江屿澈冷笑：“就这样？”

沈芩风放下棉签，直视他的眼睛：“她喜欢林若曦，我才叫她来的”。

江屿澈怔住。

“不然呢？”，沈芩风的声音很轻，“你以为我叫她来干什么？”

江屿澈的耳根突然烧了起来，他猛地抽回手，别过脸：“关我屁事”。

沈芩风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转回来。

“江屿澈”，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抗拒的力度，“你吃醋了？”

江屿澈的呼吸一滞，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腔。

“滚”。

沈芩风却突然笑了，拇指轻轻蹭过他的唇角：“你明明在乎”

沈芩风的公寓里，灯光昏黄。

江屿澈坐在沙发上，膝盖上的伤口已经被处理好，但心里的那股火还没消。

他盯着沈芩风，声音冷冷的：

“沈芩风，我明明没有早恋，你凭什么让我写检讨？”

沈芩风正在收拾医药箱，闻言动作一顿。

房间里安静了几秒，只剩下碘伏瓶盖拧紧的轻微声响。

然后，沈芩风低声说：

“我吃醋了”。

沈芩风抬起头，镜片后的眸光深沉，像是压抑了很久的情绪终于找到出口。

“我看到那个女生跟你表白，听到你说‘喜欢男的’，我……”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你只能喜欢我”

江屿澈盯着他，心跳突然变得很快。

“所以你就让我写检讨？”

沈芩风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

“嗯……”

“……”

那一晚，江屿澈在沈芩风怀里睡得异常安心。

快到期末了。

图书馆顶层的自习区，冬日的阳光透过落地窗将书架分割成明暗交错的几何体。

沈芩风把黑框眼镜折叠好塞进笔袋时，江屿澈正用自动铅笔在《五三》封面上戳出十几个小孔。

“第37次”，沈芩风头也不抬地记下一笔，“破坏教辅罪加一等”。

江屿澈伸长腿在桌下踢他：“装什么法官？”，脚尖碰到对方小腿时突然僵住——沈芩风今天居然没穿校服裤，而是换了条灰色休闲裤，布料柔软得能感受到体温。

“难得啊，沈主席居然不穿校服”

沈芩风翻页的手指顿了顿：“期末复习周，特许便装”，他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架，这个习惯性动作让江屿澈莫名烦躁。

“你眼镜呢？”

“你不是说不好看吗？”

“那你昨天为什么戴……”

“专门惹你生气”，沈芩风翻出张皱巴巴的纸，被江屿澈气急败坏揉的。

江屿澈展开纸张，上面用红蓝双色笔迹密密麻麻写着：

【江屿澈知识漏洞清单】

1.化学离子共存（错误率83%）

2.英语定语从句（混淆that/which16次）

...

7.故意在沈芩风书上画猫（累计9只）

最后一行小字：【附：吃醋哄好方式可选A.认真学习B.叫哥哥】

阳光突然变得刺眼起来。

晚自习的教室空荡荡的，只有后排角落亮着一盏台灯。江屿澈咬着百醇饼干，看沈芩风在草稿纸上画出完美的椭圆。

“圆锥曲线重点看离心率”，沈芩风的笔尖在某道题上圈出关键条件，“就像你打架总盯着对方右肩……”

“谁打架了！”，江屿澈踹了下桌腿，“那叫合理防卫”。

沈芩风突然伸手，拇指擦过他嘴角的饼干渣：“徐明那次，你明明看到他从左边来”。

这个动作太过自然，等江屿澈反应过来时，沈芩风已经继续在写解题步骤。

灯光从他头顶倾泻而下，没戴眼镜的面容在稿纸阴影里显得格外清晰，原来他眼尾有颗很淡的痣。

“看题”，沈芩风用笔尾轻敲他额头，“还是看我？”

江屿澈夺过钢笔，在沈芩风刚画的椭圆旁边涂了个歪歪扭扭的圆：“看你怎么误人子弟”。

钢笔漏墨了，蓝色墨渍在沈芩风虎口晕开，像枚小小的烙印。

食堂排队时，陈墨突然挤到两人中间：“你俩和好了？”

江屿澈的餐盘里多了块沈芩风夹来的排骨：“我们吵过？”

“上周三下午第四节课”，沈芩风精准报时，“因为我说你英语作文像谷歌翻译”。

“那叫创造性写作！”

陈墨看着江屿澈把辣椒全拨到沈芩风碗里，而那个有洁癖的学神居然面不改色地吃了下去，突然觉得自己很多余。

“你们现在这样……”他斟酌用词，“像那种连体婴”。

沈芩风从书包侧袋掏出保温杯，倒了杯热茶推到江屿澈手边：“生物必修一第32页，连体婴是受精卵……”

“闭嘴吃饭！”，江屿澈把排骨塞进他嘴里，然后瞪了一眼陈墨，“我们这叫形影不离，快去找你家宋予安吧”，然后踹了一脚陈墨。

陈墨默默拍下这一幕发到匿名群：

【求助】同桌变得gaygay的怎么办？

凌晨一点十七分，沈芩风的床铺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江屿澈盘腿坐在他枕头上，膝盖顶着《五三》的扉页，草稿纸上密密麻麻全是沈芩风的字迹。

“这道题”，沈芩风用红笔圈出江屿澈的错题，“和你上周打架的招式一样，破绽太明显”。

江屿澈抢过笔在沈芩风手背上画了个叉：“沈老师，你教题就教题，提什么打架？”

沈芩风突然握住他乱画的手腕。

没戴眼镜的眼睛在台灯下显得格外深邃，睫毛投下的阴影晃得人心烦。

“因为……”，沈芩风另一只手翻开错题本最后一页，上面贴着江屿澈所有违纪记录的复印件，“这个比洛必达法则有趣”。

江屿澈的耳尖瞬间烧了起来。他抬脚想踹人，却忘了这是在狭窄的上铺，脚踝直接被沈芩风用膝盖压住。

“校规补充条款”，沈芩风的声音带着罕见的笑意，“禁止袭击辅导老师”。

讲完最后一道导数题时，窗外已经泛起灰蓝色。江屿澈迷迷糊糊往枕头上一倒，后脑勺撞到个硬物，沈芩风的眼镜盒。

“下……”，沈芩风刚开口，就被一胳膊肘怼在胃上。江屿澈像只树袋熊似的扒住他半边身子，嘟囔着“暖气坏了”。

沈芩风沉默地看着挂在自己身上的大型挂件，伸手关了台灯。黑暗中，他小心翼翼地把眼镜盒移到床头，突然发现江屿澈的发梢有股淡淡的白茶香味，是他上周被顺走的洗发水。

陈墨一大早刚从床上醒来，看到的是这样的画面：

沈芩风的床铺凌乱得像打过仗

江屿澈的被子整齐得仿佛没人用过

而本应睡在下铺的江屿澈，此刻正把沈芩风当抱枕压在身下

“咔嚓”。

手机快门声惊醒了沈芩风。他睁眼时，正对上陈墨颤抖的镜头和江屿澈近在咫尺的睡颜，这家伙的睫毛居然能投下这么长的阴影。

“这都第几次了？”，陈墨压低声音，“上周三、大前天、还有……”

沈芩风竖起食指抵在唇前，让他安静，另一只手轻轻把江屿澈翘起的发梢别到耳后。这个动作温柔得让陈墨手抖到对不上焦。

洗手台前，陈墨看着沈芩风拿起那支薄荷味牙膏，包装上还留着江屿澈的牙印。

“你们……”，陈墨小心翼翼的询问：“现在算什么关系？”

“校规里没有定义这种关系的条款”。

“那就是可以自定义？”，陈墨突然福至心灵，“比如……室友以上，恋人未满？”

牙膏掉进水池。沈芩风弯腰去捡时，后颈露出个可疑的红印，像是被某人用虎牙磨出来的。

【309观察日记-匿名群】

[照片].jpg（沈芩风被当抱枕的全景图）

匿名A：我赌五包辣条绝对不止睡觉！

匿名B：沈学霸锁骨上是不是有牙印？？？

匿名C：@陈墨你倒是把原图交出来啊！

陈墨：……[照片].jpg（沈芩风给江屿澈盖被子的特写）

江屿澈踹开教室门时，全班的目光齐刷刷看向他……的脖子。

“看屁看？”，他烦躁地抓抓头发，露出更多可疑红痕。

沈芩风淡定地翻开课本：“蚊子咬的”。

“十二月的蚊子？”，陈墨脱口而出。

“嗯”，沈芩风推了推不存在的眼镜，“我养的”。

江屿澈刚喝的水全喷在了前排宋予安的后脑勺上。

【番外，昨天晚上凌晨】

凌晨两点十五分。

江屿澈半梦半醒间，感觉上铺的床板微微晃动，随后，一具温热的身体压了下来。

他困得睁不开眼，只含糊地“唔”了一声，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给沈芩风腾出位置。

可沈芩风没躺下。

反而俯身，唇瓣贴上他的颈侧，轻轻吮了一下。

“嘶……”江屿澈皱了皱眉，睡意朦胧地抬手推他，“……沈芩风，你干嘛？”

沈芩风没回答，只是又低头，在刚刚的位置加重力道，牙齿轻轻碾磨那块皮肤，直到留下一个明显的红痕。

江屿澈终于勉强睁开眼，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看到沈芩风撑在他上方，镜片后的眸光暗沉沉的，像是某种蓄谋已久的捕食者。

“……你他妈大半夜不睡觉，发什么疯？”他嗓音沙哑，带着浓浓的困意。

沈芩风指尖抚过自己刚刚留下的印记，低声道：“做个标记”。

江屿澈：“……？”

沈芩风俯身，又在他锁骨上咬了一口，这次力道稍重，江屿澈“操”了一声，彻底清醒了。

“沈芩风！”他压低声音，咬牙切齿，“你属狗的？！”

沈芩风轻轻“嗯”了一声，指腹摩挲着那块泛红的皮肤，语气平静：“让全班都知道，你是我的”。

江屿澈：“……”

他盯着沈芩风看了两秒，突然伸手，一把拽住对方的衣领，翻身把人压在了下面。

“行啊”，他冷笑，“那我也得做个标记”。

说完，低头在沈芩风喉结上狠狠咬了一口。

沈芩风闷哼一声，却没推开他，反而抬手扣住他的后颈，声音低哑：“……可以，多留几个”。

江屿澈：“……？”

他还没反应过来，沈芩风已经翻身又压了回来，这次直接在他耳后也留了个印子。

江屿澈气得想踹人，但床铺太窄，腿刚抬起来就被沈芩风用膝盖抵住。

“沈芩风！”他压着声音骂，“你他妈”

“嘘”，沈芩风指尖抵在他唇上，低声道，“陈墨和宋予安睡着了”。

江屿澈：“……”

他僵住，果然听到陈墨的床铺传来翻身的动静，还有迷迷糊糊的嘟囔：“……谁大半夜吃草莓啊……”

江屿澈：“…………”

他狠狠瞪了沈芩风一眼，对方却只是轻轻笑了下，又低头在他唇角亲了亲，然后才心满意足地躺回去，顺手把江屿澈往怀里带了带。

“睡吧”，沈芩风说，“明天早课”。

江屿澈：“……”

他盯着天花板，脖子上还残留着微妙的刺痛和热度，半晌才咬牙切齿地闭上眼。

……妈的。

这日子没法过了。

【小彩蛋】

1.陈墨的相册：当晚偷偷拍下沈芩风压着江屿澈的照片，取名为《309宿舍的午夜凶铃》

2.匿名群炸裂：

匿名A：所以沈学霸是吸血鬼吗？？

匿名B：这他妈是蚊子？？这是啄木鸟吧！！！

匿名C：@陈墨你倒是把原图交出来啊！！

3.后续影响：江屿澈连续三天穿高领毛衣上课，被全班疯狂调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