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狱中授课,旧情揭秘
天牢的石阶湿滑阴冷,带着常年不散的霉味与血腥气。嬴微身着素色宫装,避开地上的污水,在狱卒的引领下走向深处。凌素手持宫灯,暖黄的光晕在斑驳的石壁上投下晃动的影子,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
“公主殿下,前面就是天牢深处了,嬴大人与萧公子被关押在最里面的牢房。”狱卒躬身禀报,语气中带着几分敬畏。
嬴微颔首,脚步未停。她今日来天牢,名义上是探望被诬陷的谢寻,实则是要借着探监的由头,与谢寻商议后续对策,同时从被关押的嬴承业党羽口中套取更多罪证。
穿过一道厚重的铁门,便看到谢寻被关押在一间相对干净的牢房里。他依旧身着青布长衫,只是衣衫上沾了些尘土,发丝微乱,却难掩一身卓然风骨。见嬴微进来,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担忧:“公主殿下,天牢凶险,你怎么来了?”
“先生被诬陷,我岂能坐视不理?”嬴微示意狱卒打开牢门,缓步走了进去,凌素守在门口,警惕地观察着四周,“我来看看你,顺便……给你带了些东西。”
她从袖中取出一卷兵书,递到谢寻手中:“这是《孙子兵法》的孤本,上面有我父亲的批注,先生在狱中无事,正好可以研读。”
谢寻接过兵书,指尖触到微凉的书页,心中一暖。他知道,嬴微此举绝非单纯送书,而是借着“授课”的名义与他商议要事。他翻开兵书,果然在其中一页看到一行细小的字迹:“嬴承业党羽中有一人名为林参将,手握其贪腐实证,可从他下手。”
谢寻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抬眼看向嬴微,低声道:“多谢公主殿下赠书,这份情谊,草民没齿难忘。”他一边说着,一边快速在书页空白处写下一行字:“萧景明在天牢安插了亲信,恐今夜动手劫狱,需提前布局。”
嬴微瞥了眼书页上的字迹,心中一凛。她果然没猜错,萧景明与嬴承业绝不会坐以待毙。她不动声色地合上兵书,语气平静:“先生是西州的功臣,我自然不会让先生蒙冤。今日来此,还有一事想请教先生。”
“公主殿下请讲。”谢寻配合地说道。
“北漠内部虽已分化,但仍有部分部落忠于首领,若想彻底瓦解北漠势力,先生可有良策?”嬴微故意提高了音量,装作请教兵法的模样,实则在暗示谢寻,需尽快拿出应对嬴承业与萧景明的方案。
谢寻会意,沉声道:“北漠部落虽团结,却也因利益纷争不断。公主殿下可暗中联络那些与首领有嫌隙的王子,许以更大的好处,让他们公开反叛。同时,派遣精锐部队驻扎在边境,一旦北漠内乱,便趁机出兵,一举收复失地。”
两人一唱一和,看似在探讨兵法,实则在快速交换信息。就在这时,隔壁牢房传来一阵咳嗽声,正是被关押的嬴承业党羽林参将。
嬴微眼神一动,对谢寻道:“先生所言极是。只是此事需谨慎行事,若被北漠察觉,恐会引发更大的战事。”她一边说着,一边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林参将的反应。
林参将显然听到了两人的对话,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他本是西州将领,因受嬴承业胁迫才参与贪腐之事,如今被关押在天牢,心中早已悔恨不已。
谢寻看出了嬴微的意图,接口道:“公主殿下所言极是。不过,相比于北漠的威胁,西州内部的蛀虫更需清除。若朝中奸臣当道,即便击退了北漠,西州也难以长治久安。”
这番话像是戳中了林参将的痛处,他忍不住开口道:“谢先生所言甚是!嬴承业那个奸贼,为了一己私欲,勾结外敌,残害忠良,我等也是被他胁迫,才犯下大错!”
嬴微心中一喜,知道时机成熟。她转身看向林参将的牢房,语气温和:“林参将,你能迷途知返,便是好事。只要你能供出嬴承业的罪证,我可以向父王求情,从轻发落你的罪责。”
林参将眼中闪过一丝希望,却又有些犹豫:“公主殿下,我若供出嬴承业,他的党羽定会报复我的家人……”
“你放心。”嬴微沉声道,“你的家人,我会派人暗中保护,绝不会让他们受到伤害。而且,只要嬴承业倒台,他的党羽便树倒猢狲散,再也无法威胁到你和你的家人。”
谢寻也开口道:“林参将,识时务者为俊杰。嬴承业与萧景明勾结北漠,意图谋反,已是死罪。你若能戴罪立功,不仅能保全自己,还能为家人谋一条生路,何乐而不为?”
林参将沉默了片刻,最终下定决心:“好!我愿意供出嬴承业的罪证!他不仅贪赃枉法,还与东陆权臣赵衍暗中勾结,意图在西州发动政变,扶持萧景明登上王位!我这里有他贪腐的账本,还有他与赵衍往来的密信,都藏在我府中书房的暗格里!”
嬴微心中一震,没想到嬴承业与赵衍的勾结竟然如此之深。她立刻吩咐凌素:“凌素,立刻带人前往林参将府中,取出账本与密信,务必妥善保管!”
“是,公主!”凌素应声离去。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公主殿下,谢先生,深夜探访天牢,倒是好兴致。”
嬴微与谢寻回头望去,只见苏清鸢身着夜行衣,悄然出现在门口,脸上带着一丝复杂的神色。
“苏小姐?你怎么来了?”嬴微有些惊讶。
“我担心公主殿下的安危,便跟了过来。”苏清鸢缓步走进牢房,目光落在谢寻身上,“谢先生,你在狱中倒是清闲,还有公主殿下亲自送书授课。”
谢寻看着苏清鸢,眼中闪过一丝警惕:“苏小姐深夜潜入天牢,想必不是为了看热闹吧?”
“自然不是。”苏清鸢从袖中取出一枚玉佩,递给谢寻,“这是我从父亲书房中找到的,是当年谢伯父送给我父亲的信物。父亲说,若日后谢家有难,可凭此玉佩向苏家求助。”
谢寻接过玉佩,入手温润,上面刻着一个“苏”字,正是当年父亲随身携带的信物。他心中一痛,抬头看向苏清鸢:“多谢苏小姐。”
“不必谢我。”苏清鸢淡淡道,“我只是在履行父亲的承诺。而且,我也不希望看到谢家的冤屈永远无法洗刷。”
她顿了顿,目光转向嬴微:“公主殿下,我刚才在天牢外看到几名形迹可疑的人,似乎是萧景明的亲信,恐怕他们真的要动手劫狱了。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嬴微心中一凛,她知道苏清鸢所言非虚。萧景明与嬴承业狗急跳墙,必然会不择手段地想要逃脱。
“先生,我们走!”嬴微拉着谢寻的手腕,转身便要离开。
谢寻却站在原地未动,他看向苏清鸢,语气沉重:“苏小姐,当年谢家蒙难,是不是与赵衍有关?我父亲的真正死因,到底是什么?”
苏清鸢眼中闪过一丝犹豫,最终点了点头:“是。当年谢家之所以被冠以谋逆罪名,全是赵衍一手策划。他觊觎谢伯父手中的兵权,便设计陷害,将谢家满门抄斩。我父亲曾试图营救,却因势单力薄,未能成功。”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沉痛:“你父亲的真正死因,并非是被斩首,而是在狱中被赵衍派人毒杀。他怕你父亲说出真相,便杀人灭口。”
谢寻浑身一震,眼中闪过一丝滔天的恨意。他一直以为父亲是被冤枉斩首,却没想到竟然是被赵衍毒杀!这笔血海深仇,他一定要报!
“多谢苏小姐告知真相。”谢寻沉声道,“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们快走!”苏清鸢催促道,“那些人已经快要进来了!”
嬴微也拉了拉谢寻的手腕:“先生,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们先离开这里,日后再找赵衍算账!”
谢寻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恨意,点了点头:“好!”
三人转身便要离开,却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萧景明的亲信已经杀了进来,手持利刃,高喊着:“给我拿下嬴微与谢寻!救出大人与公子!”
“不好!”凌素立刻拔出长剑,挡在嬴微身前,“公主殿下,你们快走,我来断后!”
“不行!你一个人应付不来!”嬴微道。
“公主殿下,快走!”谢寻也拔出随身携带的短剑,与凌素并肩作战,“我与凌素护卫,你与苏小姐先离开!”
苏清鸢也拔出腰间的匕首,沉声道:“公主殿下,你先走,我们随后就来!”
嬴微知道事态紧急,不再犹豫,转身向着天牢外跑去。她知道,只有尽快离开天牢,找到援军,才能救谢寻与苏清鸢。
谢寻与凌素、苏清鸢并肩作战,与萧景明的亲信展开了激烈的厮杀。天牢内空间狭小,刀剑碰撞的声音、惨叫声此起彼伏。谢寻的剑法凌厉,招招致命;凌素身手矫健,丝毫不落下风;苏清鸢的匕首也使得出神入化,每一次出手都能精准地击中敌人的要害。
然而,萧景明的亲信人数众多,且个个身手矫健,三人渐渐陷入了困境。谢寻为了保护苏清鸢,左臂不慎被划了一刀,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衫。
“先生!”苏清鸢惊呼一声,心中一紧。
“我没事!”谢寻咬牙道,手中的短剑挥舞得更快了,“我们必须尽快冲出去,与公主殿下汇合!”
就在这时,天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伴随着士兵的呐喊声:“陛下有令,捉拿萧景明叛党,格杀勿论!”
是援军到了!
萧景明的亲信们脸色一变,士气大跌。谢寻三人趁机发起反击,很快便将剩余的叛党斩杀殆尽。
“我们快走!”谢寻拉着苏清鸢的手,与凌素一同向着天牢外跑去。
跑出天牢,便看到嬴微正站在不远处,身边围着一队禁军。见三人平安出来,嬴微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先生,苏小姐,凌素,你们没事吧?”
“我们没事,多亏了公主殿下及时调来了援军。”谢寻道,左臂的伤口还在不断渗血。
嬴微看着他流血的手臂,心中一紧:“先生受伤了,快让军医看看!”
她立刻吩咐随行的军医为谢寻包扎伤口。军医小心翼翼地清理着伤口,敷上金疮药,用绷带包扎好。
“公主殿下,萧景明与嬴承业的亲信已经被全部斩杀,两人仍被关押在天牢中,并无大碍。”禁军统领躬身禀报。
“好!”嬴微点了点头,“加强天牢的守卫,任何人不得探视,严防他们再次勾结外人,图谋不轨!”
“是!”禁军统领应声离去。
夜色渐深,四人一同返回公主府。
书房内,烛光摇曳,气氛凝重。
“今日之事,多亏了苏小姐及时提醒,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嬴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感激。
“公主殿下不必客气。”苏清鸢淡淡道,“我们是盟友,理应互相帮助。”
她看向谢寻,眼中闪过一丝担忧:“谢先生,你的伤口怎么样了?”
“多谢苏小姐关心,只是小伤,不碍事。”谢寻道。
嬴微看着两人,心中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她知道,苏清鸢对谢寻有情,而谢寻对苏清鸢,也有着不一样的情谊。只是,前世的伤痛太深,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接受谢寻的感情,也不知道谢寻心中,到底是愧疚多一些,还是爱意多一些。
“今日林参将供出了嬴承业的罪证,凌素已经去取了。”嬴微转移话题道,“只要拿到账本与密信,我们就能彻底扳倒嬴承业与萧景明,让他们永无翻身之日。”
“公主殿下说得是。”谢寻点头道,“嬴承业与萧景明勾结北漠,意图谋反,证据确凿,此次他们再也无法抵赖了。”
苏清鸢也道:“等扳倒了嬴承业与萧景明,我们就可以集中精力,对付东陆的赵衍了。谢先生的血海深仇,也该报了。”
提到赵衍,谢寻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他知道,这一天不会太远了。
就在这时,凌素匆匆跑进来,手中拿着一个锦盒:“公主殿下,账本与密信都取来了!”
嬴微心中一喜,连忙打开锦盒。里面果然装着一本厚厚的账本,上面详细记录着嬴承业多年来贪腐的明细,还有几封嬴承业与赵衍往来的密信,上面清楚地写着他们如何勾结,如何策划谋反。
“太好了!”嬴微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有了这些证据,嬴承业与萧景明就插翅难飞了!”
谢寻与苏清鸢也凑了过来,看着锦盒中的证据,眼中都露出了欣慰的神色。
“明日早朝,我便将这些证据呈给父王,让他为先生洗刷冤屈,将嬴承业与萧景明绳之以法!”嬴微语气坚定地说道。
夜色渐深,公主府的书房依旧灯火通明。四人围坐在一起,商议着明日早朝的对策,心中都充满了期待与决心。
他们知道,明日将是一场关键的较量。只要能成功扳倒嬴承业与萧景明,西州的朝堂将会迎来新的曙光,而他们的复仇之路,也将迈出重要的一步。
谢寻看着身边的嬴微,心中暗下决心。这一世,他定要拼尽全力,保护好她,助她达成所愿,用行动来弥补前世的过错。哪怕最终无法得到她的原谅,他也无怨无悔。
嬴微感受到谢寻的目光,抬头与他对视。四目相对,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丝异样的情愫。只是,前世的伤痛如同一道无形的鸿沟,横亘在两人之间,让他们都不敢轻易跨越。
这场围绕着权力、复仇、爱情的棋局,还在继续。而他们不知道的是,东陆的权臣赵衍,已经得知了嬴承业与萧景明被关押的消息,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