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妃今天也没弑君成功 第16章 第 16 章

施瑶倒是过了两日舒心日子，重碧回了宫，便像是鱼儿归了海，阖宫上下就没有她不知道的东西。那日回来之后，次日广仪宫便派人前来道施瑶不必前去学规矩了。

那些个趾高气扬的嬷嬷再来便脑袋弯到了腰杆上，说了两句不必去了便匆匆离开。

重碧笑得前俯后仰：“叫她们狗眼看人低，还是陛下的名头好使。”

施瑶点头称是，就是不知如何才能出宫去。她拉着重碧问了些消息：“重碧，你可知道南梁来的那些人在哪儿？”

重碧摇头道：“陛下将人带回来自然有他的思量，娘子你如今已是北夏人，便不应该再想着南梁的事儿了。”

“这朝堂上的事情，后宫的人怎么会知道呢。”

施瑶只好作罢，那有关南梁帝的事情，还是得从暴君那里打听。

但这几日这暴君人却不见了踪影。

倒是广仪宫，又派了人来。

这次是个小丫头，穿的漂亮打扮的也十分俏丽，笑着说广仪宫重新换了位娘娘教授。

施瑶原本想拿暴君压人，但回头一想。这广仪宫中多的是嬷嬷和女官，还有来往的宫人，说不定能够打听到蛛丝马迹。

次日，早早地去了。

广仪宫前站了大把大把的美人儿，穿的姹紫嫣红，像是在开什么赏花大会似的。见着施瑶，众人侧过身子纷纷打量。隐隐分成了三派，一伙人趾高气扬，一伙人面带微笑，还有一伙人像是没看见施瑶似的。

施瑶成了其中的第四队，她安静地站在一侧。

不过片刻，便有以为穿着粉色袄裙的女子摇曳着晃了过来。那张脸略施粉黛便将园中诸多娘娘的颜色都比了下去。

她捏着一张绣着粉色荷花的帕子，细长的眉眼瞬间抓住了施瑶。

“这位便是施娘子吧？”她说话轻轻柔柔的，带着股子娇媚气儿。施瑶瞧见左侧一派趾高气扬的娘娘纷纷往后退了一大步，脸上的表情十足的不屑。

事不关己那些个娘娘们仍旧在一旁站着，似乎是在发呆。

唯有中间的那些个娘娘们看了过来，其中还有祝兰嫣。她对着施瑶微微一笑。

台上的女子走了下来，一股子甜腻的馨香便从她身上扑了过来，道：“妾乃是水芝宫芙蕖，早就听闻娘子大名。”

施瑶扯着嘴角笑了笑，然后被这位芙蕖娘子安排在了靠窗最后一桌的位置。

重碧阴谋论：“她定然是嫉妒娘娘最近独得圣宠！竟然把娘子安排在这么偏僻的位置，她不过是一个昭容罢了！”

重蓝拄了重碧一手肘，重碧气冲冲回头。看见自家娘子欢欢喜喜地坐了下来，将带来的东西整整齐齐的摆在上边。一副乖巧的样子。

重碧：“？？？？”

施瑶低声道：“这位昭容娘娘还真是个好人。”

重碧左看看右看看，那位唯一认识的兰才人却被安排在了最里面正中的位置。这分明就是区别对待啊！

这娘子也真是个实心眼的，这都看不出来。

施瑶点了几位娘子询问重碧转移注意力，重碧认得大多数娘子。但其中多数品阶不高，在宫中也没什么存在感。

唯有台上的芙蕖方是一宫主位，重碧道：“听说这位娘娘入宫之前乃是花魁，也不知怎么入了陛下的眼，就这么带回宫里了。她这身份本就不好，偏偏有一手装扮的好手艺，就这么同各宫的娘娘们交好了起来。”

“狐媚子手段。”

施瑶不赞同的看了一眼：“说明有才艺是非常重要的，重碧，可不能狭隘了。”

重碧很想让她的娘子长点心。

看来明面上这些人都很难接触到前朝，施瑶按捺着性子，有一搭没一嗒的听着。

昭容娘娘虽然出身被宫中的人诟病，但手艺确实实打实的好。这后宫嫔妃升高品级除了陛下亲自下令以外，还得靠着广仪宫的考核。

后宫女子既然是伺候皇帝的，那这礼仪样貌衣着皆是不能够免俗。若是太丑，自然是不能够得高分。

施瑶听得叹为观止，这北夏宫和南梁宫还真是不一样。

昭容娘娘带了些首饰来让各位娘娘搭配，众人都凑了过去，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施瑶支着下巴往外看去，白茫茫的一片雪。她出了神，像是游走在整个乱糟糟的学堂之上。

忽而头上落下大片的阴影，阴恻恻的风不断往这边吹。施瑶回头，瞧见站在门口的暴君。

施瑶揉了揉眼睛，觉得是不是出现了幻觉：“陛下？”

暴君穿着一身黑袍，冒雪而来，阴鸷的神色如冰雪般消融。两人隔得不远，施瑶仰着脸看他，身量很高，长得俊。

“你怎么在这儿？”萧厌低声道。屋子里四处游走着长着胳膊腿的各类鲜花，就是再原本的花瓣花枝上挂上了些金银财物，像是街头艺人做的杂耍。实在有碍观瞻。

施瑶回头看了眼，轻声道：“昭容娘娘在给诸位姐姐做装扮？陛下要进来看看吗？”

余光似乎看见昭容娘娘脚滑了一下，差点跌倒。

她的声音已经很小了，却没想到像是落入油锅的水。噗嗤一声，众人齐齐跪倒：“参见陛下，陛下万岁。”

齐刷刷的，像是这样做了千万遍。三派截然不同态度的娘娘们，在陛下面前都跟鹌鹑似的，大气都不敢出。

萧厌冷眼看了下，不想踏足此地。叮叮当当的吵得他头痛，那双眼中满是不耐烦。

施瑶左右看了看，难道这些娘娘不是为了在暴君露脸吗？怎么都不说话了？

这暴君怎么会来，昭容娘娘你倒是说句话呀。

昭容不愧是昭容，芙蕖夹着嗓子道：“还请陛下上座。”

她让开，露出最高的那个位置。

萧厌没动，他捏着手心里的琥珀，寻了施瑶身侧的位置坐下。施瑶往里面挪了挪，左右看了看。

重碧重蓝两人都缩远了。

施瑶：……

“免礼。”萧厌翻开了施瑶随身携带的书本，陡然看见了一个乱七八糟的树杈。他抬眼看过去。

施瑶一把抢了过来，看了看书皮，《女训》。

她抿着唇笑。

有点傻，萧厌敲了敲她的脑袋。

各位娘娘的眼睛都快成斜视了。

‘陛下不是日日将自己关在寝宫吗？怎么今日会出现在广仪宫？’

‘听说都没去向太后娘娘请安呢。’

‘不行，我一想起去岁陛下砍了一个胆敢在他饭食里下药的奴婢，我就害怕。’

‘那不是她罪有应得吗？’

‘昭容娘娘，你可知道啊？’

芙蕖刚坐下，笑着道：“这后宫嫔妃之事，原本就该陛下决断。”

萧厌支着脑袋，闭着眼睛，身边的那个初入宫的娘子安安分分坐着。芙蕖眼皮一跳：“虽然广仪宫接管了部分，但妾认为，还是得陛下过目。”

“诸位姐妹都是为陛下装扮，难道不想让陛下评品一二吗？”

诸位娘娘：前日究竟是谁说的，女子就该为自己打扮？

芙蕖抚了抚头发，忽视了这些人的目光。

“施娘子，你说是吗？”

施瑶听了一半，觉得这诡异的北夏宫她只需要点头就是了。她先是点了点头，忽而觉得不对劲。陛下本人就在此地，为何没有人询问暴君意见。

她看着暴君，暴君阖着的眼眸睁开，对上了一双清澈的眸子。

芙蕖见状，道：“陛下以为如何啊？”

屋中一片冷寂，众所周知，陛下只偶尔搭理后宫嫔妃。若是在宫中遇见陛下，恭敬问好，老老实实蹲着就是。这暴君虽然喜怒无常，但只要你老实本分就不会怎么样。

没想到他会来广仪宫，更没想到他会坐在新入宫的女子身边。

陛下没训斥，那就是应了。

众人战战兢兢听完，第二日那事不关己神游一派的妃子则是一个都不见了。

施瑶发现她的位置又往后挪了几寸，重碧正要发火，却瞧见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陛下又出现了。他寻了个位置，坐下继续打盹。

众嫔妃看向芙蕖。

芙蕖摇头：今天可不是我请来的。

今日讲的是女子着装，宫中各个品阶的服饰。施瑶听得直打盹，直到眉心一点冰凉方才回过神来。

“陛下？”

暴君自从回了北夏宫脸上都没了笑意，他忽然拉着施瑶就往外走。各个娘娘看着两人出门，纷纷松了一口气。

“不想听？”暴君扯着施瑶入了门外，呼啦啦的雪往外吹着，冻得人一哆嗦。

比起在外面吹冷风，至少屋子里暖和。施瑶摇头。

暴君一只手还扯在施瑶的衣摆上：“若是不喜欢，孤特批你不必听。”

有这好事？施瑶看着人，心里思忖着这件事的可行性。她原本是想在广仪宫和各宫娘娘打成一片，然后探听一下外面的消息，可是暴君每日都来。让她一点儿缝隙都没插到，这就很糟糕了。

她试探道：“陛下来广仪宫有事吗？”

暴君扫了眼宫墙之上：“来见你。”

施瑶的心口忽而扑通扑通跳起来，见她啊。她是不是耳朵出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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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安宫中。

李嬷嬷端着滋补的鸡汤进屋子来，太后倚在榻上睡着。屋内点着银丝炭，暖烘烘的。

“陛下今日又去了广仪宫，在那位施娘子身边干坐了半日。”李嬷嬷低声道，“陛下从前从未在一个女子身上下这么大的功夫，想必是对这位施娘子情有独钟。”

太后冷笑一声：“对一个南梁的女人？萧厌可不是什么蠢货。”一个在吃人冷宫长大的孩子，没有心眼，早就死了。

李嬷嬷道：“可陛下向来肆意妄为，这还是他第一次克制。”规规矩矩，像个人样啊。

太后：“像个人样才好，什么时候是装的，什么时候是真的。你说，他自己分的清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