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红症悖论 第7章 练书法

周末。

谢笙得空又来酒店看望沈屿思。

看她终于不再萎靡，欣慰道，“你这伤势好得挺快啊。”

“就一点皮肉伤。”

沈屿思将平板合上，想起一些事，问道，“对了，有件事我很好奇，为什么林映舟一个医学院的人能去书法班当老师？”

“听说是最年轻的兰亭奖得主，而且你们院长是他爷爷，从小就受艺术熏陶，当老师还是绰绰有余的。”

沈屿思拆开一包零食，嚼吧嚼吧，下意识问，“那他不考美院，他爷爷能同意吗？”

“应该不能吧，但咱也不清楚他为什么要读心理学。”

院长是他爷爷？

沈屿思呢喃着谢笙刚才的话。

不对……

林映舟的爷爷是美院院长林昀之？

半个月前那副写意画的署名是……

林映舟？！

沈屿思恍然大悟，难怪会觉得他名字耳熟，原来她早就见过他的名字和作品来。

谢笙见她定着不动，在她眼前挥挥手，“你干嘛了？”

沈屿思收回思绪，哼笑一声，“谢笙，我现在觉得，我和这个林映舟很有缘分，你就等着看吧。”

谢笙无语，“额......哪得出来的结论呢？”

沈屿思勾唇一笑，“哼哼，女人的直觉。”

“……哈哈，那我祝你成功。”谢笙走到她的书桌，“你这字，好像是有进步了啊，我一个外行人都觉得漂亮了很多。”

待谢笙回去后，沈屿思迫不及待地发消息给Z：【老师，你觉得我相比于之前有没有进步？】

Z：【21分】

沈屿思对这个分数很不满意：【这么久才进步1分吗】

Z：【多给了，其实才0.5】

哇……其实你不用说出来的。

Island：【那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

Z：【不谢】

Island：【那怎样的才算及格？】

Z：【我这样的】

他觉得自己的字居然才仅仅是及格吗？

知道这个标准后，沈屿思忽然觉得最开始Z给自己打的20分，也不是件难以接受的事情。

毕竟按照这个标准，世界上百分之八十五的书法作品都不及格。

书法的进步给了沈屿思很大的信心，她拜托谢笙找她男朋友搞了张去年B班成员的作品图。

她发给Z，问他：【照我们这种学法，我什么时候才能达到这样的水平？】

林映舟收到这条信息时，正在去学生会开会的路上。

他把图片放大扫了一眼，觉得这字迹眼熟，一直划到最后的署名才明白这熟悉感来源于哪。

这是上届B班学生写的，去年他批阅过。

Z：【哪来的？】

Island：【一个朋友发我的】

Z：【三个月】

他基础比沈屿思好太多，之后又系统培训过一年，两人差距拉得更开，如果沈屿思能一直保持这样的练习强度，努力三个月还是可以的。

Island：【这么久，那完蛋了】

Z：【你想多久】

Island：【我当然想现在就能拥有，或者二十天？】

算算时间，行书考试差不多还有二十多天。

Z：【去睡觉吧】

梦里什么都有。

Island：【不行呀，再过段时间就要考试了】

Z：【什么考试】

Island：【我们学校有个书法公益班，要考试分等级，我想去B班】

林映舟想起前段时间，确实听到有人说沈屿思拿了报名表，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非要进B班：【A班才是最好的】

Island：【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A班我肯定考不上】

想进A班的都是今年书法系的新生，从全国各地杀上来的人，她怎么干得过人家。

Z：【那你的自知之明有没有告诉你，B班你也考不上？】

以他的经验来说，沈屿思虽然进步很多，但目前水平还只在C班下游。

沈屿思梗住，只觉喉头涌出一股腥甜，她应该是要被气吐血了，都认识这么久了，为什么还要刺痛她。

Island：【……Z老师，能不能对我鼓励式教学一下？】

林映舟敛眉，鼓励式教学吗？

几分钟后。

Z：【不要担心，以你的实力，能稳进C班的】

沈屿思沉默，这就是他花了几分钟想出来的鼓励教学？

Island：【就没有奇迹发生了吗？】

Z：【你想要什么奇迹】

Island：【比如说，考试那天我突然王羲之附体，豪情壮志写下兰亭序！】

林映舟本想叫她去做梦，想到要鼓励式他硬是把做梦两个字给憋回去了：【那你可以去A班了】

Island：【我才不要，我要去B班】

Z：【你的志气呢】

什么志气？泡帅哥的志气吗？

Island：【你不懂，B班有个很帅的老师】

Z：【？】

他怀疑自己眼花看错了。

“映舟。”

林映舟抬头，脸上神情还保持着三分疑惑三分震惊以及四分不理解，“怎么了？”

许怀川问道，“刚刚叫你呢，你看什么这么入迷？”

“没什么。”林映舟又恢复原先淡然的表情，他收起手机，翻开会议纪要。

沈屿思还在发消息过来：【可能你不懂我们花痴的心理，但他确实帅爆了】

一直到开完会，林映舟才有时间回复：【你学书法，是为了进B班？】

Island：【对啊】

林映舟又问：【进B班是为了那个老师？】

B班一共三个老师，其余两个年过四十。

所以，他确定沈屿思说的就是他。

Island：【是的，近水楼台先得月嘛】

林映舟的脊背有一瞬僵直。

——沈屿思居然喜欢他。

一想到这，林映舟顿觉呼吸困难，就好像第一次遇到她时，落在领口的头发还没飘走，依旧粘在上面，甚至开始无限延长，直到勒住他的脖子慢慢收紧。

他伸手摸了摸，空无一物，可传来的异物感依旧清晰。

这种不适让他抓狂。

许怀川见他神色凝重，关心道，“不舒服吗，感觉你今天很不在状态啊，刚刚开会也有好几次走神。”

往常可没见他这样过。

林映舟摇头，“没事，可能没睡好。”

“最近很忙吗？”

作为朋友，许怀川是很同情他的，年纪轻轻身兼多职，最忙的时候，医学院和美院两头跑，学生会也有事情要处理，空闲时间还要参加一些比赛，家中甚至还有聚餐要到场。

神仙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啊。

“有点。”

许怀川疑惑，“公益班的宣传不是结束了吗，学生会的工作也才刚刚展开，怎么就把你弄成这样子了。”

“就一点琐碎的小事。”

沈屿思练字热情很高，问题也多，他总要抽出时间去回复消息，每天还要批她的作业。

好不容易空闲下来，全得围着她转。

许怀川表示同情，“好吧，还是要注意休息啊。”

“嗯。”

沈屿思见Z一直没回消息，便放下手机画画去了。

本以为他只是太忙，结果直到晚上也没收到Z回复。

今天的书法任务已经完成，她一时也找不到理由再发消息打扰人家。

可沈屿思心里总觉得怪怪的。

他是不是生气了啊。

Z业务能力出众又年轻，在现实书法圈里肯定小有成就。

在他心中，书法或许本就是神圣而严肃的存在。

他倾心教导学生，而她从一开始，就盘算着通过书法来泡帅哥。

在Z看来，沈屿思这个学生，简直“有辱师门”。

沈屿思并不觉得Z因此不快有什么不对，也不认为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妥。

做任何事都有目的，让自己开心也算是目的。

她向来如此，喜欢什么，就倾尽全力去追逐，哪怕最终总会厌倦。她享受的是追逐过程中那份成就感和满足感，它们带来的愉悦更为持久。

她为了林映舟想去B班，又为了进B班而练书法，学习的过程本身就让养病的她找到了乐趣。

即便后来对林映舟失去兴趣，这段时间里收获的好心情与掌握的技能，却真实地留了下来。

她开心的目的已经达到，甚至还练成了一手好字。

无论怎么看，她都不亏。

各人看法不同而已，他要是实在不想教的话就换个人吧。

不过，想再找个和Z一样年轻、专业、负责又耐心细致的老师，应该有些难。

算了，时候也不早了，先睡觉吧。

总有办法的。

-

林宅。

深夜。

林映舟坐在书房里，手机放在桌上，亮着和沈屿思的聊天对话。

——Island：【对呀，近水楼台先得月嘛】

林映舟靠着太师椅，手搭在额角上，他的思绪有些乱，正在将脑子里的线团一点点捋清。

沈屿思喜欢他。

所以她会出现在美术馆，又精准地找到他问路。

报名时直勾勾地看他，被他发现后没有闪躲，眼神还更加明目张胆。

之后受伤轮椅失灵，借此在心理科附近出现，恰好被路过的他救下。

那下一步是不是要感谢他，然后找机会请他吃饭？

如果沈屿思真这么做了，他会拒绝吗？

毕竟以前有女生以此为借口找他单独吃饭，他都是拒绝的。

像她这样的人应该没被人拒绝过吧。

到时候她肯定会很难过。

她会不会发消息和他诉苦？

说，“Z老师，他居然敢拒绝我的邀约，真不识好歹！”

想到她会用什么样的语气说出这句话后，林映舟只觉得好笑。

意识到自己嘴角极小幅度上扬后。

他敛眉默了片刻。

“疯了。”

理了这么久，思绪不但没有清楚，反而更加乱了。

林映舟甚至觉得，或许托余主编来找他学书法，也是沈屿思计划中的一环。

装作不知道他是林映舟刻意接近他，又故意和他透露对林映舟的喜欢，是为了让他像现在这样胡思乱想吗？

那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确实夜不能寐。

门外有人敲门，“映舟。”

林映舟摁灭手机，对门外喊道，“进。”

苏管家端着瓷盅进来，“在前院看到你书房的灯还亮着，就做了点宵夜端过来。”

从林映舟妈妈上小学一直到林映舟被带回来，苏管家在林家待了三十多年，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

知晓他平日被如何严格要求，才二十出头的年纪，身上担子多得数不过来，老爷子的安排轮不到她插手，就只能做些日常的小事来缓解林映舟的压力。

被人提醒，林映舟才意识到自己在这种无意义的事上浪费了多少时间，他抬眸看了眼时钟，居然快十二点了。

他的作息一向规律，从未这么晚睡过。

林映舟深吸一口气，有种规则被打乱的烦闷感，“嗯，有些东西还没搞清楚，就睡得迟了。”

苏管家将燕窝放在书案上，“趁热吃了吧，处理完就早点睡，身体别熬坏了。”

林映舟抑住这股焦躁情绪，语气软和道，“好，苏姨你也早点睡。”

安神香在通风口点燃，林映舟没一会就睡着了。

即便是睡着，他也依旧在为这件事困扰。

因为。

他梦到沈屿思了。

不用沈屿思出手，我们林映舟会自己攻略自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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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