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凰 第5章 生病

“昭昭，你在看什么呀？这么开心。”李思安向后滑出办公椅，到江昭旁边，探头。

江昭缩在工位偷摸摸扒拉手机，表白墙八卦正看到林文功骑小黄车 T 恤被风鼓起的背影，猛听别人叫她名字，瞬间梦回高中课堂打盹儿被老师点名的恐惧，条件反射一激灵坐直了身子。

李思安被吓一跳，“怎么了？”

“没事。”江昭呼气吸气，无力摇摇头，“你有什么事吗？”

李思安是她旁边工位实习生，也是这个办公室唯二实习生之一，帅气阳光，嘴甜会来事儿，时不时请大家喝奶茶，办公室的姐姐们都对他印象不错。

有件事大家不知道，但江昭知道。江昭下地库取车的时候，曾经听到他管李慧叫姑姑。

李思安说，“我拿到两张许巍演唱会内场票，咱们明天去看演唱会吧。”

江昭摸过手边单子整理，一张张票证雪片子一样归档，“叫我小江就好。我不去了，谢谢你啦。”

“明天周六，你是不是有约会了？”

李思安的话让江昭觉得莫名其妙，她没回答，继续做事，李思安应该自己也觉出尴尬，回到工位忙活。

过一会儿，江昭又听见李思安的声音从隔板上方传来，“昭昭，暑假要不要去海边玩？我朋友家新开的民宿，配套不错，可以……”

“不了，谢谢。”江昭头也不抬地说。

“你暑假有什么安排啊？要不要我陪你一起？”

“保密。”江昭笑呵呵说，“还有，我不喜欢别人叫我昭昭。”

“好了好了，小江你别生气。我知道几个好地方，就在燕市附近，暑假去玩儿也挺好的。”

李思安还不放弃，看起来非常想知道她暑假做什么。

江昭不喜欢李思安，李思安太自来熟了，不肯叫她小江，“昭昭”“昭昭”的叫她，她觉得肉麻别扭。如果为说这种小事专门和他说什么，好像又有点儿小题大作似的。

过些天实习结束他们就拜拜了，谁也不认识谁，她爸说过，做生意要会和三教九流打交道。

江昭也不是没办法。

她专业是金融，账面上什么钢筋什么多少号水泥一窍不通，而李思安在 Z 大建筑学院读大三，李思安找她聊天，算是他小子自己送上门来了。

江昭拿个小本放旁边，只要李思安耽误她干活儿，她就问问题，当好奇宝宝不亦乐乎，边听边记，有哪里不明白就打破沙锅问到底。

李思安前两次还会耐着性子给她讲，之后就没有耐心敷衍过去，不太敢找她说话了。

江昭觉得应该是李思安课业水平稀烂，也不太懂。

耳边总算清静。

·

没过多久，江国强问江昭暑假有什么安排。

江昭老老实实回答，“我想跟项目，富江路那个盘下月动工，我跟刘叔叔说了，我趁暑假过去打杂。

对了爸，工地离公寓近，我暑假就在公寓那边住了。”

江氏说到底是地产公司，财务的东西是纸面数据，根基在一块块地皮，一个个楼盘。

江昭平时上学，时间零碎，在财务处晃一晃，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看看上班怎么和人打交道，做事情大概流程。

至于暑假的整块时间，江昭已经同江国强的助理说想跟项目，干什么都行，刘助理给她安排好了位置，装作普通实习生入职，就等她放暑假了。

江国强听得直皱眉，“上工地？暴土狼烟的你去那儿干嘛？好容易放假，出去玩儿去，爸给你钱。”

“不要，出去玩儿没意思。”

一笔钱到账，江国强坚持劝她出去玩，江昭突然觉得不对，“今儿这事儿是不是李总跟您提的，让您问我？”

江国强切了一根雪茄，闻了闻，点上火，漫不经心说，“你老子我关心你都不行啦？”

“您少抽点儿，对肺不好。”江昭将烟灰缸推到江国强前面，“不是不让您关心。我是怕有人从您这儿偷情报。”

她决定都和她爸说了，“财务处有个叫李思安的实习生，是李总的侄子，前几天他死乞白赖问我暑假干什么。估计是李总想把我支走。

我就不告诉他们我暑假干什么。您也别跟他们说，让他们纠结去吧。”

江国强叼着烟卷，皱起眉头，“他们想把你支出去？”

“肯定的呀，要不然她侄子一个学建筑的大三学生上财务实习个什么劲儿？还天天跟我套近乎瞎打听。”

江昭有些担忧，“爸，我知道您跟李总关系，您可别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江国强心想我闺女这是还没开窍啊。也不能说没开窍，就是这窍开在了他没想到的地方。

挺好。

“你在财务，有人欺负你不？”

江昭眨眨眼。

“我要开始告状了啊。”

江国强喷笑，“说。”

“李总姑侄俩把我当傻子。不要笑。表面上大家对我都很客气，李总也从来都见面说话，我要是愿意，坐工位玩儿一天手机都不会有人说什么。

但是我去财务实习是想干点有用的事，这态度从一开始我就端正了，我觉得自个儿也挺勤快的，没有什么娇气。

李总没安排人带我，我主动要任务，只安排我整理票据——爸您可能不知道，这是财务最基础的活。

我开始觉得有活干挺好，但是我一直干到现在，愣生生还只干这点儿。

办公室里有个冯会计平时任务最多，忙不过来，我主动过去打下手，第二天冯会计就被派出去出外勤了，后来看见我跟耗子见猫似的，一句话都不说了，我还试过去问别人，谁看见我都打哈哈糊弄。

要不是李总叮嘱过，他们不会不安排我，实习生不就干活来了吗？

现在倒好，我什么都不能接触，除了她那个天天变着法把我支出去的侄子，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

江国强吐出一个烟圈，“你这段时间在财务都做什么了？”

“就整理票据报销，偶尔跟着上银行跑手续。哦，您放心，我对李总很客气的，没挂脸，人家还给咱家当财务总监呢。”

“行，小孩长大了。”

江昭看她爸有心有肠抽雪茄，非常严肃，“李总很重要，您很信任她，我知道，李总这个心态我也能理解，江氏财务一直是她的地盘，我在财务，李总很多事可能没那么方便，她想弄走我是人之常情。但是。”

她加重音强调，“但是财务是江氏的财务，不是她的财务，她防贼一样防着我，必然有问题，您得和她多留神。”又叹气，“那冯会计业务能力是真不错，纯属是被我连累吃挂落了。”

“成，爸爸知道。你别在财务实习了，不受这气。”听她说完一大套，江国强探身弹了一下她脑门儿，江昭捂着额头皱皱鼻子，气急败坏，“爸！”

·

江昭期末周即将开始，去财务办公室收拾自己东西，旁边工位空了，李思安没在。

这天补习结束，江昭没直接走，问林文功，“林学长，你学物理是因为喜欢吗？”

林文功低着头收书，随口说，“不是。”

“那你有没有打算换个专业呀？”

他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江昭从不多话，林文功有些莫名其妙，扭头看她一眼，“不想换。”

他还要赶下一个活儿，提着袋子要走。

江昭见状赶紧说，“如果你喜欢学物理就当我没说，如果，我是说如果，你要是想换专业，不如学一下会计，你聪明，学这些不难。毕业之后工作也不用担心，我帮你找，起薪每月 15k ，年底有奖金，有完整升职路径，我保证。”

林文功略一点头说谢谢，走了。

江昭泄气地趴在桌子上。

江昭旁敲侧击打听过自己一些同学未来规划，读研读博，就算是找工作也没人打算在燕市一个私企里面干，都想去大国企或者银行。

她想试探一下林文功。

江昭那天告状没什么效果，她怀疑她爸根本没往心里去。

李慧和她爸爸之间本就是利益共同体，某种程度上说，她爸和李慧的利益捆绑比和她的要紧密的多——她爸要是出事儿，李慧肯定跑不掉。

李慧在财务这些年，往自己兜口扒拉多少，她爸心里有数，是默许的态度，只要别过分就行。

虽然江昭能理解李慧和她爸之间共生关系，但是，江昭很不爽，她本来是抱有希望的。

归根到底，她现在只是个小鸡崽子，没有自己的人自己的力量，退一万步说，她爸真把李慧弄走，也没有她爸信得过的人能顶上。

没钱，聪明，肯用功，心思又正，还有一年多毕业，多么完美一个人，要是林文功愿意去江氏工作就好了，他毕业之后进去财务，或者战投部，那样她就有了得到第一位班底的可能，她是打算自己给林文功多发一份工资的。

但是林文功大学没毕业就发了三篇一区，看不上这份工作也正常。

她没捡着这个漏。

但这未尝不是一种思路，江昭又开始找家教，倒不是只为了选人往江氏推荐——暑假她要跟项目，上周她去项目部转一圈，涉及专业内容，几号水泥几号钢筋，她一律听不懂，想找人高强度补习建筑专业基础。

这次补习是要建筑专业的，要是有靠谱人愿意去江氏，也算多赢。

江昭开的条件比外面当家教要高，有不少人愿意为她上课，她根据对方过去考试成绩，一共见了三个人。

试课的时候，成绩最好的那位学姐明显不太能和江昭这个文科生讲明白，讲了不到一小时就放弃了。

江昭还试图挽留。学姐直说江昭物理太差，也没什么美术基础，现在要学建筑，又要很不糊弄地学，真不是一般难度。

一个男孩子耐心倒是很足，但是上课没多久就开始聊别的，说自己喜欢打篮球，说自己没谈过恋爱，还说晚上和江昭一起吃饭看烟花表演。

江昭赶紧叫停，结了课时费让人走。她觉得对方应该赔她点儿精神损失费。

最后留下一位学姐给她上课，两人都很痛苦，学姐讲着讲着明显就要暴躁，压不住情绪。

江昭不怕学得苦，但学姐没给她继续吃这份苦的机会。

果然，两次课后，学姐很抱歉说自己马上期末，难以平衡学业和兼职，所以不好意思。

江昭表示理解。

两位学姐她都安利了江氏，江昭留心着，有人投简历了，挺好。

但是她上课的事情还在原点。

这种事要看缘分啊，没有那么多林文功给她神兵天降。

·

林文功教课水平很高，江昭连轴转的日子没白费，期末考试又是第一名，她把高数满分成绩单发给不知道最近在哪儿的江国强，过了半天，收到一个点赞的表情，还有一笔转账。

江昭数数小金库，很满足，上课更加认真。

暑假开始，江昭周一到周五去工地转悠，跟着资料员实习，小组同事没人知道她身份，她经常干跑腿杂活儿，被太阳烤得滋滋冒油，偶尔听着人家监理和设计师说什么半懂不懂，自己偷偷查，手忙脚乱。

每周六日下午两点，她和林文功在茶楼见面上课。

林文功暑假也没回家，留校，每周末给江昭补课，江昭颇为过意不去，提出可以线上补习，林文功说他不回去，留下写论文。

林文功的似乎很忙，每次来去行色匆匆，白 T 恤在起身动作间兜起风，罩着一把骨头，让江昭联想到小时候在动画片里看见空旷田野里的稻草人，风起时似乎随时会被折断。

这天补课到一半，江昭让他暂停，小心问他，“林学长，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要不你先回去休息吧，今天咱们暂停一次。”

“没有。”林文功声线稳如机械无波动，笔尖指着解题过程说，“这一步不能用洛必达，你复习一下洛必达使用条件。”

“你额头好多汗，脸色好白。真没事吗？不舒服一定要说。”

茶室空调二十二度，林文功额头的汗珠流到下颌，本来就苍白的脸色隐隐发青。

今天是2025.9.14，我感冒还没好，在宿舍生活确实不方便，空调正好直吹我床铺，给我吹感冒了，已经三天了，希望能快点好。

好希望有人可以看到这章呀，希望可以有人愿意看这篇文，我存稿很久啦。

祝看到这里的朋友们生活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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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