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井一路狂奔下楼,在楼下的便利商店打了报警电话和救护车的电话,一边报警,他一边焦急地看着在便利店外的蝴蝶,一放下电话,他就追着蝴蝶跑了出入。
蝴蝶一刻不停地往前飞,他在后面追得气喘吁吁。
酒井根本不想掺和进这种事,石田等人在霸凌其他人的时候,就应该知道,弱肉强食,当他们身份调换,强者也可以随意欺辱他们,但是当椎名要杀死石田的时候,望月出现了,他带走了椎名。
酒井不知道望月究竟把椎名带去了哪里,他只能跟着蝴蝶,希望能够找到椎名。
蝴蝶一路飞到了海边,酒井也跟着跑到了海边。
花期已过,海边的青樱树花已经凋谢,枝头长出了繁密的枝叶,在黑夜中只能听见海风吹拂过树梢发出沙沙的声音。
海边的青樱树林深处,望月的看着眼前的椎名,此时的椎名已经失去了意识,他的手里握着裁纸刀,当望月在石田家找到他的时候,他正要用手里的裁纸刀刺向石田,石田已经生命垂危,那一刀刺下去,恐怕石田会立刻去天堂见那群小弟们。
椎名的存在已经影响到了小镇的安宁,他突然获得了自己无法掌控的力量,并立刻凭借这种力量完成了从受害者到施害者的转变。
在**之蝶的影响下,此时的椎名变得浑浑噩噩,他发现自己好像是站在上次被石田他们欺负的海边,他被赤井推搡着,跌跌撞撞地摔倒在地上。
椎名从来没有主动招惹过这群人,他知道自己是胆小怕事的性格,在班上也一直像是隐形人一样的存在。
为什么是我?
「你胆子就这么小?」
「你就由着他们继续这样?」
酒井说过的话像针刺一样扎在椎名的心上,他的手无意识地摩挲着,突然他摸到了包里的裁纸刀,那是他今天出门忘记从包里拿出来了,他一向把裁纸刀打磨得很锋利,稍有不慎,锋利的刀刃就会把指尖划出伤口。
他摸到了那把裁纸刀,望着眼前石田等人的虚影,一股冲动涌上心头,他想,等石田再靠近一点点,他要用这把裁纸刀划破他的喉咙。
就像他在梦里无数次想象的那样。
可椎名不知道的事,当他举起裁纸刀的瞬间,对准的其实是自己的喉咙。
望月冷静地站在椎名面前,看着他举起了手里的裁纸刀。
就在裁纸刀只离椎名的喉咙几厘米的时候,有个人扑过来抱住了望月。
“不要——”酒井喘着粗气,差点一口气没缓过来,当他终于看到望月时,想也没想就冲了过去。
椎名的动作顿住,寂静的黑夜里,望月能清晰听到酒井的喘息声,还有因为靠得过近那砰砰的心跳声。
望月抓住酒井的手,拉着他,借力让他站直,酒井紧紧拉着他的胳膊,因为太用力,衬衫都变得皱巴巴。
“你、你别说话,你听我讲。”酒井的语气中透露着恳求,“人是可以改变的对吗?”
他望着望月的目光像一只湿漉漉的小狗。
“你改变了我。”酒井这样说。
“也请给椎名一个机会吧,好吗?”酒井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眼巴巴地跑来替椎名求情,或许是因为心里的那一点内疚,如果当时他没有说那些话,也许椎名就不会采取那么激进的复仇方式。
但人生没有后悔药,他只能尽自己所能去做出一些挽回。
“啪”的一声,椎名手里的裁纸刀落在铺满落叶的地上。
酒井的肩膀上有一片落叶,他的额头跑出了汗,望月指尖动了动,抬手摘下了那一片落叶,他觉得心里有一种奇异的平静,完全不似从前审判犯罪者时的兴奋,望月说:“好。”
椎名听到海风的声音,这声音有一种温柔、治愈的力量,他好像做了一场噩梦,缓缓地从梦中醒来,看看周围,他惊讶地发现自己躺在树林里,周围一点灯光都没有,只有月光从树梢中透过。
他面前站了一个人,椎名借着月光,才发现面前的人是酒井。
“椎名,去自首吧。”酒井对他说,“赤井和石田都还活着,如果去自首的话,法官应该会从轻判罚的。”
椎名听到这句话愣了一下,然后又很快反应过,酒井应该是知道他做的那些事了。他觉得脑袋有点晕,他刚刚还站在石田的房间,要刺下最后一刀,现在却在海边的树林中醒来。
他的裁纸刀就在脚下,他哆哆嗦嗦地抓起那把裁纸刀,放进自己的口袋,在放进去的那一瞬间,他有一种一切都结束了的感觉。
酒井拉着他的手把他扶起来,两人默不作声地朝公路的方向走去,走着走着,酒井发现椎名在发抖。
“我、我想回家。”椎名的眼泪落到了酒井的手背上。
酒井回到了石田家的楼下,这时楼下已经停满了警察,警戒线把楼下的区域围了起来,围观的人聚集在警戒线外,好奇地朝里面张望。
柴崎浑身是血站在警戒线内,远远地,他看到酒井朝这里走过来。
两人同时开口。
“椎名呢?”
“你这衣服算是毁了。”
柴崎扯了扯身上的衣服,也觉得浑身都是黏糊糊的血非常难受:“没办法,那出血量简直惊人,不过人好歹是活下来了,明天逛街买衣服去。”
“行啊。”酒井笑了笑,他看向楼房,警察进进出出,不断有透明塑料袋装着的证据被运送出来。
“椎名回家了。”夜风中,酒井这一句话说得很轻,但是柴崎还是听清楚了,他望望漆黑一片的天空,说了句“嗯”。
第二天清晨,警局值班的警察打着哈欠去茶水区冲咖啡。
“您好——”门口传来怯生生的声音。
警察抬眼看去,发现是一位中年妇女拉着一个少年站在门口,警察放下咖啡杯,问道:“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中年妇女看了一眼身边瘦弱的少年,她脸色憔悴,眼睛红红的,像是才哭过,但她还是带着少年坚定地走进了警局。
她看着这位警官说:“我们是来自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