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碧华闭眼深呼吸,仿佛正在体内进行一场高难度的自我系统重装:重启意志模块,修复信心补丁,加载领导力驱动包。三秒后,她睁眼,目光如探照灯般扫过全场,最终精准锁定在钟妍妍身上——那个站在人群边缘、眼神清澈得像山泉水、但慌张得像被老师点名回答问题的小学生。
“我这副尊容,一时半会儿是回不去了。”她嗓音沙哑,却已找回几分昔日“妇科女王”的气场,“但科室不能瘫痪,科研项目不能停摆,病人更不能等我们开完会才开始流血。”
她顿了顿,仿佛在给命运按下确认键,然后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妍子。”
钟妍妍猛地抬头,瞳孔地震得像是刚目睹同事把主任的咖啡换成速溶。
“在我养病期间,妇科室的日常行政事务,以及‘肝移植机器人辅助系统’‘微创神经导航优化’等重点项目协调工作,暂时由你代为打理。”
“哈?!我?!”钟妍妍差点原地起跳,声音拔高八度,活像被雷劈中的树苗。她一个主治医师,资历浅得连医院餐厅阿姨都不太记得她的名字,现在居然要接管整个妇科?这哪是升职,简直是直接把她空投进火山口!
“这……这也太突然了吧,我连报销单都还没填明白……”她本能想往后缩,结果脚下一滑,差点绊倒自己,场面一度十分社死。
“没什么好怕的!”廖碧华一声断喝,气势宛如武侠片里闭关归来的大宗师,“你是年轻一辈里技术最扎实、最有潜力的!别人还在背解剖图谱的时候,你已经能闭眼画出胆管分支了!现在不是退缩的时候,难道你要看着我这个老阿姨倒下,然后你也跟着躺平刷短视频吗?!”
这一句直击灵魂,比心肺复苏还猛。钟妍妍愣住了,望着廖碧华那双虽凹陷却依旧锐利如X光的眼神,又瞟见周品孝那副“一切尽在掌握”的扑克脸,还有秦俊珩脸上写满的“我是谁我在哪我怎么卷进来了”的尴尬表情……
她心里顿时五味杂陈——恐惧像咖喱泡面汤,压力像加班夜,但偏偏有一股热流在胸口窜动,那是被信任点燃的责任感外加一丝“你们别以为我做不到”的倔强小火苗。
她缓缓挺直腰板,深吸一口气,像是准备跳崖前最后的心理建设,然后迎上廖碧华的目光,声音虽轻,却稳如Wi-Fi信号满格:
“我……我明白了,廖室长。我会尽力而为。”
这场探望,最终以廖碧华泪洒现场、秦俊珩灰头土脸离场、以及钟妍妍“被迫代理 ”收尾。而周品孝全程淡定得像个AI主持人,既没鼓掌也没点评,只用眼神完成了整场权力交接的幕后导演。他推钟妍妍上位,到底是真心栽培,还是借刀磨人?是为了保护她,还是把她扔进修罗场练级?答案藏在他那副永远猜不透的微笑里。
而对于钟妍妍来说,这份突如其来的重任就像半夜被拉去值班时发现手术室停电——既是救命的开关也可能是炸毁职业生涯的引信。但不管怎样,圣保罗医院妇科的新篇章,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翻开了……一位刚学会用钉钉打卡的年轻医生,即将以临时掌舵人的身份,驾驶着这艘巨轮,驶向未知的风暴海域。
很快,她即将临时代理外科室长的消息,像一颗裹着跳跳糖的石子,“啪”地一声砸进圣保罗医院这杯原本温吞如白开水的日常里,瞬间咕嘟咕嘟冒起了五彩斑斓的气泡。消息传开的速度之快,堪比医院餐厅限量供应的烤猪颈肉被抢光的节奏——中午餐厅里各科室医护们一边啃着三明治一边热烈讨论:“钟医生?就是那个做手术稳得像AI,查房时还能顺手给实习生讲段子的那个?”
“对啊!上次她给病人解释‘微创手术’,说‘就像你手机摔了不用换整台,换个屏就行’,把老太太逗得直拍大腿!”一位护士笑得差点呛到咖啡。
但还没等大家消化完这则“喜大普奔”的新闻,另一颗更猛的“炸弹”悄无声息地在系统深处引爆了——没错,代号夜鹰的神秘黑客显然觉得医院最近太和谐、太温馨,急需来点刺激调剂生活。
这位仁兄从不按常理出牌,行事风格宛如一个沉迷剧本杀又自导自演的戏剧狂魔。上回他黑进院长邮箱,把签名档改成“本院长今日心情: 像极了被患者家属追问检查报告时的我”,已经让大家笑出了腹肌;这次,他显然不满足于当个搞笑博主,而是要转型做惊悚片导演了。
第二天清晨,天边刚泛起鱼肚白,医院的公共信息系统突然开始“抽风”。大屏幕上原本滚动播放的健康小贴士——比如“多喝水,少熬夜,别让头发替你辞职”——忽然卡住,接着蹦出几行乱码,像是谁用脚趾头敲出来的摩斯密码:“¥%#&*!@检查时间:不存在之日”。
网安部小哥们一开始还淡定:“哎哟,老系统又闹脾气了,重启一下就好。”于是他们熟练地拔电源、数到三、再插回去,动作行云流水,堪称IT界的传统艺能。可问题是,重启十次,系统第十一次照样跳出那句诡异的话:
“想念纯真的哭声吗?B栋,4楼,东翼,17号。”
字体颜色还自带呼吸灯效果,红蓝交替闪烁,活脱脱是迪厅失散多年的兄弟,就差配个迪斯科球当BGM了。
起初有人以为这是哪个无聊程序员写的愚人节彩蛋,甚至还有人开玩笑说:“是不是夜班太累,集体出现幻觉了?”直到技术大神老王戴着耳机、端着保温杯,在服务器日志里翻出了一段嵌入式代码,才终于确认:这不是bug,是art——恶意行为艺术家夜鹰的最新作品。
更离谱的是,这段代码压根没偷数据,也没删文件,纯粹像个数字涂鸦爱好者,在医院的信息墙上写了个巨型便利贴。它的功能极其“专一”:只改屏幕文字,别的啥也不干。要说破坏力吧,约等于零;要说心理震慑力吧,满分起步,直接冲上热搜前十。
而那句“想念纯真的哭声吗?”,配上废弃儿科病房的地址,简直是一句来自二十年前的午夜来电,听得新来的实习生小李当场打了个寒颤,手里的病历本“啪”地掉在地上,嘴里喃喃:“这……这不是我们医院传说中闹鬼的‘娃娃楼’吗?”
所谓“娃娃楼”,其实是B栋四楼东翼的一片旧儿科区域。十年前因装修升级被永久关闭,从此成了全院员工口耳相传的都市怪谈发源地。有人说晚上路过能听见婴儿啼哭,有人说保洁阿姨在那里捡到过没有标签的奶瓶,还有人信誓旦旦地说,曾看见一个穿白裙子的小女孩站在走廊尽头,手里抱着一只破旧的泰迪熊……
当然,真相是:那地方太偏僻,通风差,老鼠多,加上灯光线路老化,一闪一灭的,确实挺像恐怖片片场。但经这么一渲染,如今连保安巡逻都绕着走,仿佛谁踏进去一步,就会被拉进某个平行世界的儿童乐园,永远回不来。
现在,夜鹰不仅精准点名这个“鬼屋”,还附赠一句诗意又瘆人的邀请函,简直是把全院的心理防线按在地上摩擦。
“他这是想干嘛?搞沉浸式密室逃脱吗?”
“我觉得他是想提醒我们,医院WiFi密码该换了。”某护工试图用幽默化解紧张结果发现自己的声音都在抖。
恐慌情绪迅速发酵,如同餐厅阿姨手抖时漏下的那勺油,蔓延得又快又滑。护士站开始流传各种版本的解读:夜鹰可能是当年在那间病房去世的孩子的父亲;也有人说他根本不是人,是医院WiFi信号孕育出的电子怨灵;更有甚者坚信,这是钟妍妍上任前的“下马威”,幕后主使正是某位不甘心不被录用的老医生!
至于当事人钟妍妍本人,得知消息时正一边嚼着巧克力面包一边看早交班记录。听完汇报后,她淡定地咽下最后一口,擦了擦嘴,说了句全场最镇定的话:
“哦,B栋四楼东翼17号?我记得那儿以前放着一台坏掉的摇摇马,谁坐上去都会发出‘吱呀——哇啊——’的声音,跟小孩哭似的。估计‘夜鹰’是怀念童年了吧。”
众人:“……”
您这脑回路,怕不是也被黑客入侵了吧?
与此同时,网安部高手们正与那段代码展开一场旷日持久的“猫鼠游戏”。 他们删了它,它复活;他们加密防护,它绕道而行;他们甚至尝试用杀毒软件群殴它,结果对方居然弹出一个对话框:“检测到非法清除行为,友情提示:本信息每23小时37分钟自动重生,建议您早点下班。”
这哪是病毒,这分明是拥有自我意识的电子精怪,还是那种喜欢在深夜朋友圈发哲学语录的那种。
更绝的是,每当系统恢复正常不到十分钟,那行字就会准时闪现,仿佛设定好了生物钟,比某些医生的早会打卡还准时。有护士吐槽:“它比我的月经周期还规律。”
至此,所有人都明白了:夜鹰不是在攻击系统,他在表演。
他用一台老旧服务器作舞台,以全院员工的神经为琴弦,演奏一曲名为《谁说我被打败了,我是不败的铜豌豆》的悬疑交响乐。而那句“想念纯真的哭声吗?”,既是谜面,也是预告——下一幕,即将开场。
而钟妍妍站在办公室窗前,望着远处那栋沉默的B栋大楼,嘴角竟微微扬起。她轻声嘀咕:“纯真的哭声?呵……我倒想看看,是你在哭,还是你终于被人找到了。”
晨光洒在她肩头,像披上了一层战袍。
这场闹剧,或许才刚刚开始。
这个消息像一颗被投进池塘的石子,激起的涟漪还没散开,就已经顺着医院内部那套八卦优先于公文的隐形网络,嗖的一下窜到了叶馨蒙——“小金环蛇”——的耳朵里。当时她正窝在周品孝办公室的真皮沙发上,姿势优雅得仿佛一只刚偷完鸡还顺手擦了嘴的狐狸。她的手指在平板上飞快滑动,眼神犀利如X光扫描仪,正在暗中扒拉李医生、钟妍妍和陈教授这三位“夜鹰”重点关照对象的人生履历,试图从他们过去那些鸡毛蒜皮、情史纠葛甚至童年阴影中,找出点蛛丝马迹。
“指向废弃的儿科病房?”叶馨蒙看到这条信息时,眉头皱得比医院餐厅的凉粉还拧巴。她猛地坐直身子,差点把脚边那杯冷掉的咖啡碰翻——那可是她好不容易从周品孝珍藏柜里顺来的限量版“焦虑克星”特调。
夜鹰这家伙,向来不干没意义的事,连发个朋友圈都带着隐喻和仪式感,更别说亲自指路了。他要是说“去东边第三棵树下挖宝”,那底下埋的肯定不是玩具铲,而是能炸飞半栋楼的心理炸弹。
她二话不说,指尖一划,登录内网最高权限系统,调出了B栋4楼东翼17号病房的历史档案。整个过程行云流水,熟练得像是在点外卖。屏幕上跳出一堆泛黄的电子记录:十几年前,这里是圣保罗医院的儿科慢性病区,专门收治那些需要长期住院、病情稳定但走不了的小朋友。墙上贴着褪色的卡通贴纸,走廊挂着会唱歌的月亮灯,护士站冰箱里常年放着草莓味布丁——听起来像个童话世界,直到它被新大楼取代,沦为“医院遗忘角落排行榜”第一名。
叶馨蒙一页页翻着,表情越来越严肃。表面上看,这些档案干净得像刚洗过澡的婴儿屁股,连个错别字都没有。可她心里清楚,夜鹰可不是那种会发错快递还坚持说是你地址填错了的人。他既然特意点名这个地方,那就说明——要么这里有宝藏,要么有诅咒,或者两者都有,比如一个装满童年回忆的鬼盒。
“行吧,”她合上平板,自言自语道,“既然你诚心诚意地发帖邀请,那我就勉为其难地赴约一次。”她一边穿外套,一边在心里盘算:这地方十有**是陷阱,说不定门一推开就有个纸糊的骷髅掉下来喊“Surprise!”,再配上一段《惊魂序曲》BGM。但转念一想,这可是“夜鹰”第一次主动递线索,哪怕是个坑,也得跳进去看看底下有没有Wi-Fi信号。
与此同时,钟妍妍坐在自己的新办公室里面对堆积如山的文件,内心却像被猫抓过的毛线团。她签到第三份采购单时,笔尖突然一顿,脑子里蹦出五个字:“B栋4东17”。这地址就像某个邪教咒语,一旦念出来就会召唤出童年阴影级别的恐怖片场景。她努力回想,隐约记得实习那年,有个老护士喝多了枸杞茶后嘀咕过一句:“那地方啊……死过孩子。”然后就被另一个护士捂住了嘴,场面一度十分戏剧化。
可具体发生了什么?她怎么都想不起来,记忆像被格式化的U盘,只剩下一堆乱码文件夹。她越想抓,那画面就越模糊,最后干脆变成了一段像素风动画:一个小男孩推着点滴架,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唱《两只老虎》,背景音乐还是倒放的。
周品孝站在办公室窗前,手里端着一杯热腾腾的红茶,眼神深邃得仿佛刚看完一部烧脑悬疑剧。楼下人群已经开始骚动,保安在查监控,清洁工在讨论闹鬼,连餐厅大妈都在议论“是不是又有病人逃单了”。
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冷笑,轻声说道:“开始布置你的舞台了吗,‘夜鹰’?”
他顿了顿,语气忽然变得像极了深夜电台主持人:“废弃的儿科病房……你是想唤醒医院的‘童年创伤’,还是打算给我们来一场沉浸式恐怖体验展?门票含不含爆米花?”说完他自己都忍不住笑了一下,又迅速收敛,恢复成那个一脸高深莫测的院长模样。
但他心里明白,事情没那么简单。夜鹰对圣保罗医院的了解程度,已经超出了普通黑客或复仇者的范畴。这家伙简直像是从医院建院第一天就潜伏在这里的老幽灵,连地下室哪块瓷砖翘了都知道。而那个被遗弃的儿科病房很可能藏着一段连官方记录都不敢写的黑历史——比如某次医疗事故被压下去,或者某个天才医生因伦理问题被除名,再或者……真有小孩在那里离奇失踪?
“想念纯真的哭声吗……”这句话在他脑海里回响,像一首跑调的摇篮曲。他忽然觉得这不只是挑衅,更像是一封请柬,邀请所有人回到过去,参加一场没有嘉宾、只有真相的葬礼。
叶馨蒙则早已整装待发。她换上一双防滑运动鞋(以防踩到不明黏液摔倒),背上小包(里面装着手电筒、录音笔、防狼喷雾和一包辣条),像个即将深入敌后的特工。她站在B栋老旧的电梯前,看着锈迹斑斑的按钮,心想:这电梯要是突然卡住,播放起《生日快乐歌》,我也不意外。
当她推开那扇写着“17号病房”的铁门时,一股混合着霉味、灰尘和某种难以名状童真气息的空气扑面而来。墙上的米老鼠画像已经褪色成抽象派作品,病床歪斜地躺着,像被巨人随手扔下的积木。阳光透过破碎的窗户洒进来,在地板上画出斑驳的光影,仿佛时间在这里打了个盹,忘了醒来。
她缓缓走进去,脚步轻得像怕吵醒沉睡的记忆。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过去的回音上。她知道,“夜鹰”可能就在某个摄像头后盯着她,也可能正躲在通风管道里啃汉堡看直播。但她不在乎。
因为她就是金环蛇——外表漂亮,性格冷静,咬一口能让敌人三天内说不出完整句子。而现在,她正吐着信子,感知着空气中那一丝丝来自数字深渊的恶意诱惑,准备一头扎进这场由谜题与恐惧编织的剧本之中。
只不过这一次,她的目标不再是追捕猎物而是揭开一座医院尘封已久的童年噩梦。而这间废弃的儿科病房,正是那场梦开始的地方——或许,也是终结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