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然到达ME大厦门口,和方可撞个正着。
“昨晚过得怎么样?”方可一眼瞅到叶然脖颈上的吻痕,“看来很**。”他左顾右盼不见白浔,问,“老白呢?”
叶然不咸不淡:“早上好!”
方可:“......”
“吵架了?”方可笑,“你们呐,一天都不能消停。”
叶然内心空洞,好像体内某个重要的部位被人硬生生挖掉,感到一种彻骨的疼痛。
“她怎么惹毛你的?”方可说,“不气不气,为夫帮你揍她。”
叶然想把前因后果告诉方可,又觉得凄惨。“我们玩完了。彻彻底底成为路人。”
“怎么搞成这样?”方可头大,“我告诉你,‘床头打架床尾和’,忌讳放狠话,为夫的经验之谈。”
叮——电梯门开。叶然进去:“真的,我们完了!”
她恍然,难怪当年白浔要拉她同归于尽,真心遭到践踏的滋味不好受,此刻她心灰意冷,就有毁灭一切的冲动。
冷静!叶然心说,既然亏欠她的还请了,往后,情分退场,竞争继续!
“总得有原因。”方可说,“连我都隐瞒?”
叶然:“你问她。”
电梯到达十八楼,叶然大步流星地走向创意部,方可和她相背而行。
方可给白浔发信息:【出了什么事?她说你俩玩完了。】
白浔不想在外人面前破坏叶然的形象:【回头再告诉你。】
方可:【一拳捶爆你的狗头!你拿这句话搪塞我不是一次两次!】
他转头给聂许汇报情况。
方可:【两位姑奶奶闹掰了,情况貌似比之前恶劣。】一波“无奈摊手”,【赌注是什么?我付。】
聂许:【我想探望老爷子,你不让,暂时想不到其他的。】又说,【先欠着,等我想到了,随时告诉你。】
方可:【OK。】
聂许了解方可热心肠:【你不要着急撺掇她俩和解,万一说错话火上浇油,就尴尬了。等她们缓冲一阵子,咱们把人约到老友聚,一起说和。】
方可:【听你的。】
外卖员送来豆浆和汉堡,方可叫住姜早:“你的歉意,我收到了。路上注意安全。”
“好。”姜早挠挠头笑,“再见。”
目送姜早离开,方可想起近期老友聚有几位员工离职,和聂许商量。
方可:【你给姜早安排一份工作?】
聂许:【哪个职位?】
方可:【服务员?调酒师?容易上手的那种,你看有没有合适的。】
聂许:【我先问问他肯不肯来,咱这边的薪资可没有送快递高。】
上回见面,聂许就想聘请姜早来老友聚上班,欲言又止,是打算和方可协商完再决定,结果一忙,忘了。
方可:【送快递危险系数高,还风吹日晒,太辛苦。】他说,【我就提个小建议,你的兄弟,你照应。】
聂许发送“亲亲”,半惭愧半喜悦地给姜早打电话。
*
九点,向榆急匆匆窜到办公室,踩点打卡,和叶然打招呼。
向榆:“然姐,早!”
“早!”叶然埋头看文件。
向榆发觉气氛不对劲,本来想八卦,识趣地闭嘴。临近中午,她问:“然姐,午饭你想吃什么?”
叶然:“蛋炒饭。”
向榆又去问白浔。白浔说:“你们吃,我中午要和老宋去见客户。”
午餐时,叶然胸口堵得慌,吃了两口就咽不下。向榆埋头扒拉饭。叶然好奇:“小鱼,你怎么不问东问西?她都告诉你了?”
“告诉什么?”向榆说,“工作室里气压低得可怕,我不敢问。”
叶然淡淡一笑:“我俩崩了。”
“为什么?”向榆眉头紧皱。
“不合适。”叶然说,“过不到一块儿。”
向榆理解成那方面不协调:“多试几次会有好转,或者提前讲清楚癖好?”
叶然:“......”
“人小鬼大。”叶然说,“在茶水间,一个字都不要讲。”
向榆想劝几句,叶然的手机铃响起,她只好继续埋头干饭。
栗粒没有收到回复,不确定叶然是否看到她发的信息,打电话试探口风。
“干嘛不理我?”栗粒哼唧。
叶然:“早上太忙,没有顾上。抱歉!”
“没事儿。”栗粒问,“战局如何?”
“我惨败。”叶然叹气。
“这样啊!”栗粒面露难色,继而鼓励叶然,“别气馁!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重整旗鼓干死她!”
“好疲惫。”叶然说,“我想缓一缓。”
“也好。养精蓄锐,等待机会。”栗粒话锋一转,“其实,我老早就想建议你,你们老死不相往来,对彼此更好,这些年她不在,你过得多快乐。”
叶然没有吭声。栗粒又说:“你再撑四五天,我一杀青就去找你。”
五月初两人差点传出绯闻,叶然想避嫌:“别,万一被狗仔跟踪,拍到你住在我这儿,对你影响不好。”
“不怕!”栗粒不愿错失趁虚而入的机会,“谁要胡扯,和他刚到底!况且,邪不压正,咱们不能屈服于造谣者!”
栗粒正义凛然。叶然笑:“好吧。”
*
天色阴沉,人的心情也随之阴郁。
周四周五两天,白浔出差在外,给叶然打电话,公事以外,无论她说什么,叶然的纠结点只有一个:“你信我吗?”
在一个信任稀缺的年代,她顽固地想要一个人彻头彻尾地相信她。信任和尊重,是长久相伴的基石,她必须争取,必须确定。
白浔想把人稳住:“我信!”
“真的?”叶然问,“没有撒谎?”
白浔沉默。叶然说:“别再挣扎了。先这样吧。”
两人都心知肚明,此次争执,只是一根导火索,盘桓在心灵中间的问题复杂而猖狂,早把她们荼毒得遍体鳞伤。
周五晚,叶然缓不过劲来,拿起画笔,半天画不出一张图,点开APP。
执古依旧没有回复她的留言,倒是有人孜孜不倦地邀请和她面基。
罗密欧与猪刚鬣:【大大,我真心喜欢你的作品,想见一见创作者,请务必给个机会。】一波“爱你在心”。
御今:【谢谢!但规矩不能坏。】
叶然回复完信息,问执古:【最近很忙吗?你好像很长时间没有登录。】
白浔刚回到公寓,洗了个热水澡,疲惫地躺在沙发上缓口气,上线,秒回。
执古:【嗯。最近在忙东忙西。】
两人好久没有同时在线,一时间聊得热火朝天。
御今:【新故事构思好了?】
执古:【没有。灵感匮乏。】
御今:【出去旅游?换个环境,交几个新朋友,没准能受到启发。】
执古:【换环境意义不大,我情绪不佳,得自我排解,越折腾,越混乱。】
御今:【遇到了什么事?】
白浔秉持“以文会友”的原则,不想把生活中的波折分享给御今。
执古:【没关系,我可以独自处理。】她问,【你呢?最近怎么样?】
御今:【不好过。】
脆弱的一面,叶然深藏不露,哪怕对方是执古,她也有所保留。
御今:【雨下个不停,气氛压抑,搞得我很沮丧。】
执古:【心随境转可不好,天要下雨,你挡不住。】
御今:【有道理。】一波“憨笑”。
窗外雨丝如断珠,打得玻璃啪啪响。白浔看一眼屋外,冒出一个想法。
虽然《约法三章》是自己制定的,但今时不同往日,两人相处得不错,似乎可以适当地放宽限制。
执古:【线下见面?】
叶然一怔,急忙查看执古的IP定位。她回国了,她竟然没有留意!
御今:【好啊!什么时间?在哪里?】
白浔想,明天太仓促,自己接连几天夜不能寐,状态太差,得调整一下。
执古:【周日早上十点?地点你选。】
叶然想一想,周日栗粒的新电影上映,文艺片,适合文青观看。
御今:【XX影院?】她说,【咱们看完电影,找一家餐厅吃饭,顺便谈谈对片子的理解,好不好?】
执古:【好!】
御今:【开心。】一波“么么哒”,【买票、订饭店的事交给我。】又问,【你对饭菜有什么要求?】
执古:【我口味偏辣。食材方面没有特殊要求。】
爱吃辣。叶然想到一个人,晃一晃脑袋,把她甩走。
御今:【饮品呢?果汁?可乐?白水?或者其他的。】
执古:【白水。】
叶然约好面基,明显双标,有些对不住罗密欧与猪刚鬣,纠结几秒,以“哪能把执古和其他人等同视之?”宽慰自己。
周六晚上,叶然和执古核对好见面的事项,对即将到来的约会充满期待。
她想,和知心姐姐畅聊一番,或许会打开新思路。另外,明天得先道个歉,她仗着伪装的十八岁,得到执古不少关心。
白浔查到主演是栗粒,心里硌应,要换一部电影,想到御今已经订好了票,加上出尔反尔不礼貌,决定咬牙去看。
窗外淫雨霏霏,闷雷乍响,像一声叹息。
嗡嗡——
乔峤吃瓜心切,给白浔发微信,没有收到秒回,便打电话。
“怎么了?”白浔问。
“请汇报进度。”乔峤说,“我唯二的姐呢?你俩什么时候搬到一起住?”
白浔:“冷战中。”
乔峤:“放屁!又想骗我!”
白浔:“骗你是狗!”
乔峤哈哈大笑:“旺柴,叫两声‘汪’!”又一秒严肃,“为什么冷战?”
“说来话长。”白浔懒洋洋,“时候不早了,我要睡觉。晚安。”
“才十点,睡什么睡?起来嗨!”电话挂断,乔峤咆哮,“敢挂我的电话,小浔子,你狗胆包天!”
白浔语气低落,看来果真闹僵了,乔峤宽宏大度地原谅朋友的无礼。她想问叶然,又检讨,为了吃瓜扒开别人的伤口,不地道。暂且收起八卦心。至于安慰两人,她一向被白浔怼得哑口无言,也不认为有本事调和。
情侣之间没有隔夜仇。乔峤想,过两天,她们自己就和解了,用不着她插手。
十点半,叶然刚躺下,叮咚——门铃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