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烟之将梁砚从石头上拉起。这边蚊虫不少,还是别待着了。
他们来到宽阔路上,找了个落脚点继续。
“回这里是因为和男朋友吵架了么。”慕烟之状似无意道,“他出轨了。”
梁砚:“?”
他哭笑不得,“你听谁胡说八道的?没有。”
“我一直单身。”梁砚说,“不信你可以去S市调查我。”
以前可能还会有和徐明峰之间的绯闻,现在没了,被徐明峰竭力澄清。
他仔细想想,两人相处似乎的确有一点暧昧,不过他一直没意识到,现在意识到也无所谓了,毕竟他们“不认识”。
慕烟之依旧不放心,但梁砚的反应让他很满意。
“……我可以和你结婚。”慕烟之有点不自在道。话还没说完,已经耳朵发热。
他继续轻声问:“昨晚你对我说那句话,是怎么想的。”
昨晚梁砚对他说,“我想娶你”。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让他彻夜失眠。
他知道梁砚可能只是随口乱说,但依旧想听对方亲口解释。
他想知道梁砚这样说的原因。
本该当时就让梁砚讲清楚,但他难得逃避了一回,让梁砚给他一天的时间缓一缓。
梁砚有点懵,那句话是哪句话呀。
想问,却见慕烟之脸越来越黑。他一激灵,迅速想了起来。
想起来后开始脸红。
“……我当时,当时。”梁砚不知道怎么解释。
如果慕烟之是异性,他可以笃定,那时候有点一见倾心了。
尤其是男人淡定搂着他任由他哭,静静陪着他,让他很有安全感,也莫名有了面对一切的勇气。
可是……
梁砚很尴尬,他们都是男的啊。
其实也不是不可以用友情来解释,只是这个世界很特殊,同性可婚,他怕如此解释会让对方觉得他渣。
“反正就那样说了。”梁砚支支吾吾,“不过我说的是真心话。”
“真的。”
“慕烟之,我,我。”
“确实想娶你。”
说完闭上眼睛,脸红得都有点疼。
慕烟之悄悄录音的手一顿。努力压下嘴角,也压下想咬住梁砚的**,看着梁砚在月光下绯红的脸,忍耐片刻,没忍住伸手捏住。
梁砚疼得“嘶”了声。
他欲哭无泪,这是什么意思。
到底答不答应啊。
*
将梁砚送回去后,慕烟之收到了调查结果。他非常不心虚地打开来看。
梁砚亲自授权了的,他肯定会去调查。
梁砚和徐明峰之间确实没有明确的那种关系。
和众人想象中不同,梁砚倒是从未纠缠过徐明峰,但徐明峰明里暗里故意让别人以为两人暧昧,以为梁砚是其情人,甚至在众人面前逼婚。
慕烟之垂下眼眸,有些心疼。
怪不得那晚梁砚那样抗拒和徐明峰见面,甚至连夜跑回这里,即使这里也不是个太平的安身之处。
手机振动,梁砚给他发了消息。
——想娶你。
慕烟之呼吸停了下。
回过神后,有点哭笑不得,怎么突然胆子变这么大。
“我会好好对你的。”梁砚发了语音,听起来很乖,不像那地下通道带他钻狗洞时的蛮横,软软的。
“我挺喜欢你的。”梁砚声音很轻。
啪嗒一声手机落到桌上。
慕烟之脑子里的弦也断了。
好棘手。
有些后悔跟着过来,可又觉得不得不跟。
如果没跟着,摔进洼地的梁砚不知何时才能被人发现,那些混混很可能对梁砚做恶心的事情。
可是谁能想到来这一遭,竟被求婚加告白了。
要不要答应……
眼下梁砚受了伤,还被人排挤欺负,被很多坏人垂涎,他现在拒绝,太不道德了。
梁砚又发了语音:
“可以先领证,其他事情之后再说。”
“我可以每个月给你钱,就当是雇你做结婚对象。”
很快收到转账通知,拮据且节省的梁砚,竟然直接给了他两万。
*
另一边,三姑家。
梁砚一回去,就迫不及待给慕烟之发消息,还转了钱。
这钱就当做医药费和男人救人的感谢费,即便对方不同意和他结婚,也没关系。
虽说没关系,但他还是很想和男人结婚的。
善良老实,纯情笨拙,虽然脸不好看,但个子高,干活应该没问题,是个很好的劳动力。
而且对待感情很认真。
他这一点特别欣赏,也特别心动。
即使不能成为伴侣,能够拥有这样的朋友也很不错。
辗转反侧睡不着,梁砚焦灼等待回复。
在他迷迷糊糊快要睡过去时,发现慕烟之收了钱。
梁砚松了口气。
收钱就好,收钱就说明人家愿意和他有交集。远离S市那些坏人后,他的运气似乎都跟着好了起来。
——明天领证。
梁砚怔住,反应过来后差点没忍住开心地叫出声。他赶紧回“好”。
竟然真的要和另一个男人结婚了!
不过只是搭伙过日子,像合作伙伴那样相处就行。
突然梁砚哀嚎。
糟糕,慕烟之应该没有误会吧。
他说的喜欢什么的,只是单纯的喜欢,不涉及情爱。
梁砚很焦急,想解释又不敢,怕慕烟之生气跑来把他揍一顿。
心事重重睡不着,删删减减,尴尬地发了消息:
那个,领证前说明一下,我们是搭伙过日子,只在日常生活上一起,不涉及……
他面红耳赤,怕不提前说好以后麻烦,咬牙发过去:
夫夫之事。
等了一会儿,慕烟之模糊回复了:先领证。
梁砚仔细回想男人的种种表现,感觉对方应该也是直男。
如果真的对他有那种企图,估计第一次在沟里救他时就会使坏了,不必等到结婚后。
他心一横眼一闭,决定赌一把。
真被人那个了也是他自己的选择。反正总比被徐明峰那些人欺负来得好。
对了,还没定领证的时间。
为了方便沟通,梁砚直接打电话。接通后,两人很久都没说话。
刚刚认识的陌生人,转眼间就要成“夫夫”了。
虽然两人知道只是搭伙,但在外人眼里,肯定觉得他们该做的,不该做的,都会做的。
梁砚打破沉默:
“明天我们去早一点,坐第一班大巴去城里领证。”
早领早安心,明天就是第三天,领了证,他就不用害怕徐明峰把他抓走逼婚囚禁什么的了。
这个世界也有离婚冷静期。
很好。如果徐明峰想找他们麻烦逼他们离婚,也不得不苦等一个月。
一个月变数很大,到时候谁能称霸还不一定。
梁砚很高兴。
他们约定五点在转车的地方见面,一起坐七点巴士,去城镇最大的那个民政局。
梁砚定了n个巨响的闹钟,之后安心入睡。
四点半起床没什么的,肯定起得来。
晨曦的光明媚温暖,梁砚睡了这么多年最好的一次觉。
好香好香,头脑也非常清楚。但是怎么这么亮,梁砚翻了个身,挡住自己的眼睛。
他心里咯噔,感觉怪怪的。
四五点的天有这么亮吗。
意识到这一点,梁砚大脑空白,下意识拿起手机看时间,看到“11”这个数字时,很想一头撞死。
人生如梦。
他居然睡过头这么久。
梁砚哭着划开手机翻到聊天界面,看到慕烟之给他打了无数个电话。
5:00
(通话取消)
(通话取消)
……
……
7:01
醒了记得回消息。
8:40
我到民政局了。
……
梁砚边哭边回:我醒了,对不起!
浑浑噩噩洗漱,梁砚很想哭。
昨晚甜言蜜语哄人家,说会好好对他,会有求必应,说要喜欢他要娶他,结果次日还没领证,就放人家鸽子,让人家一大早早起赶车去民政局,白白等他大半天。
代入慕烟之的视角,真的要气死。
觉得他是大渣男,大骗子。
昨晚在卫生站时,他还和慕烟之絮絮叨叨说自己在S市被欺负,可可怜怜,结果转头他就欺负人。
好尴尬,好社死,好丢人。
梁砚有点不想结婚了,也不想见慕烟之。
手机振动,慕烟之发了条语音。
梁砚不敢点,怕对方骂他。但还是心里哭着直面错误,点了。
“刚刚去附近转了转,没看手机。”
梁砚眼泪快要掉下,居然是解释为什么这段时间没回消息。
其实时间也不久,二十分钟左右,估计慕烟之怕他误以为他生气了,发这条语音安慰。
——我马上过来。
梁砚抓起证件就仓促出发,斥巨资打了车直接到巴士站点,没时间心疼钱。
就当是他犯错的代价。
怎会如此。梁砚依旧难以置信。
在S市他是狗血虐文替身,被人欺负被人虐,怎么离开之后,变成他“欺负”别人了。还是个善良的救了他的老实男人。
他太坏了。
梁砚内心拼命哀嚎,感觉自己在对方面前永远抬不起头。
以后无论慕烟之怎么对他,他都没办法生气反抗,都是他咎由自取的。
一世英名在慕烟之这边完全破灭。
梁砚很想哭。在S市,他可是出了名的单纯好人,在老家大家也觉得他本分好欺负。
这两天还懊恼自己的良善人设,现在好了,毁得彻彻底底。
根据定位,梁砚摸到了慕烟之等他的小店。
里面人不少,他尴尬地四处找。
“梁砚。”有人小声叫了他。
梁砚顺着声音望过去,瞳孔猛缩。
眼前的帅哥是昨晚那个其貌不扬土巴巴的男人吗。
“你化妆了?”梁砚问。
慕烟之理了下口罩,点了点头。
梁砚更想哭了。
两人准备走到不远处的民政局,起身时梁砚感觉男人脸色看起来不好,担心地抿唇。
察觉到梁砚的担忧,男人解释:
“没什么,只是有些晕车。”
旁边店里的几个大爷大妈闻言,看向梁砚和慕烟之。有个自来熟的热情问:“去领证?”
梁砚尴尬应了。
那大妈拍了拍慕烟之的胳膊,拉着梁砚的手叹气道:
“你怎么来这么晚?
这个小孩等你好几个小时了!
刚来的时候可吓人了,在外面吐得昏天黑地,我们差点把他送医院。”
梁砚差点哇一声哭出来。
他真是个罪人。
“你要好好对他,他是特别好的孩子。”
梁砚用力点头,怀揣着复杂的心,和慕烟之一起离开了小店前往民政局。
进民政局之前。
慕烟之停下脚步,淡淡道:“我们先谈谈。”
梁砚心里痛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