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明峰过来了,远远打了个招呼。
慕烟之敷衍地回应。
徐明峰来之前,大家都在讨论徐明峰与梁砚的求婚。
来了之后也有好事者问梁砚下落,但徐明峰搪塞过去,一并含糊带过与梁砚的关系。
他继续望着外面的景色,思绪却飘到梁砚那边,恨不得当场抓人。
越想越郁闷,求婚时那么真诚,为什么会去相亲?
难道他给梁砚的感觉很像是会拒绝的样子么。这不能怪他,任何人突然被陌生人求婚,都得花点时间想想。
况且瞎灯黑火的,梁砚估计没看清他的脸就求婚了,很难不怀疑是情绪上头胡说八道。
徐明峰在附近的茶几旁坐下,他是来澄清与梁砚之间的关系的。
没想到慕烟之突然回国,也没料到能这么快见面。
“你也看到了视频吧。”他苦笑,“公司的活动,我怎么可能突然向别人求婚。”
慕烟之轻轻抿唇。
徐明峰和梁砚认识数年,却说不可能突然求婚。而梁砚和他仅一面之缘,竟突然求婚。
脸有一点点热。
或许,梁砚对他一见钟情。
梁砚不满意不喜欢徐明峰,不代表梁砚不满意不喜欢他慕烟之。
这么想似乎自信过头,但他觉得并非没可能。
“已经开除。”徐明峰摸了摸还未痊愈的被砸伤的额头,表情没多少愤怒,反而有种利益既得者的微妙姿态。
“他误会了。”徐明峰无奈道,“发现只是公司的活动,恼羞成怒。”
有侍者过来倒了茶,送来糕点。
“我根本不认识他。”徐明峰夸张地扯了个笑,“以前偶尔向他释放了些善意,他误会了。”
慕烟之视线落在淡青色的漂亮茶盏上,冷淡“嗯”了声。
徐明峰在炫耀,炫耀梁砚爱慕他得不到而羞恼。现在口口声声说不认识,未来别后悔。
——告诉他。
慕烟之发给下属。
梁砚那边一直没动静,直到慕烟之回到饭局,且饭局快要结束时,手机才轻轻震动。
内容很简短:
他哭了。
“您需要……吗。”
“慕少?”
朋友歉疚,“抱歉啊慕少,您先回去休息?”
慕烟之:“没事。”
但接下来桌上所有人说的任何事都听不进去,所有的菜也失去了味道,满脑子都是“他哭了”三个字。
自动配上初遇时梁砚眼眶红红的惊惧模样,以及被他从沟里救起来手电筒白光照着的哭成一团的可怜样子。
做错了么。慕烟之蹙眉,有些迷茫。
自己似乎很冷漠,甚至有点卑鄙。
明明知道梁砚得知徐明峰真面目后会伤心,却故意让属下转述。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多管闲事,可能是报复梁砚骗他钻狗洞,以及明明有其他喜欢的人却向他求婚给他带来困扰。
慕烟之紧紧抿唇。
他是不是不该掺和梁砚的感情,今晚是不是也不应该去赴约。
*
赶往机场的路上。
“慕少,成功了成功了。”电话里,下属们听上去很高兴。
慕烟之没想明白“成功”的含义,明明让盯着梁砚相亲,难道。
“相中了。”
把车停到路边,慕烟之耐着性子假装无所谓咬牙:
“相中了谁?!”
“我。”
“是我!”
“慕少,我们三个他都看上了,怎么办啊?”
慕少半天没发话,下属们摸不着头脑,难道慕少不觉得他们能被相中吗,所以没有下一步计划。这么一想,大家更得意。
以防万一慕少也想来,他们和梁砚商量了,说还有个兄弟在路上:
“如果您感兴趣,可以一起参加活动。”
“我们需要牺牲一下,还是等您过来再做决定?”下属紧张问,“他看起来很着急,慕少您得尽快吩咐。”
下属语气还有点轻飘飘,“他俩还挺乐意的。”另俩人不干了,“明明你笑得最开心!”
不一会儿。
“没事了慕少。我们又去问了他,不用选择了,他说我们四个可以同时收!”
刚过完安检一拿回手机就听见这句话的慕烟之差点咬碎牙。
他难以置信。
明明昨晚还在他的车上勾引他,今天却可以这样随意、一点都不挑。
“我马上过来。”关机前,慕烟之着下令,“继续跟着他。”
“让他别再相亲了!”
*
梁砚没招了。
为了尽快找人结婚,他花了两万块钱相亲,结果给他找的全是歪瓜裂枣。
终于来几个顺眼点的,还说他们有个哥们儿在路上,梁砚没时间也没心情挑剔,全部发了offer。
原本打算再相一段时间,不知咋的,机构似乎和场地没谈拢,让他改日再来。
本就对相亲失去信任,因而欣然答应。
辗转坐车回姑姑家,梁砚无聊地刷手机。想起相亲时忽然收到的匿名短信,他眼帘低垂。
以为自己不在意,可事实证明他是在意的。看到短信的那瞬间,无法控制情绪。
以为自己能够坦然平静,但真的面对残酷的真相时,依然没忍住向相亲对象道歉,之后直接去盥洗室哭。
徐明峰极力撇清和他之间的关系,别说恋人了,朋友都不愿意当,甚至否认他们是上下级。
“不认识”三个字,将他们撕开,彻底没了关联。
梁砚不懂,这样真的能追到白月光吗,可能他不是同性恋,不明白为什么需要这般避嫌。
望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田野,仿佛今天才彻底明白这个世界的残酷。梁砚心凉了一些。
不是他不明白,而是他不那样的人,才会期待别人也不是那样的人。这样自然会被伤害被利用,而他连报复与反抗的心情都没有。
他保持距离时,质问他的冷漠与疏离,当他真的内疚地卸下防备真心相对、以为是挚友了,却被倒打一耙,在他心口狠狠扎了一刀。
梁砚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已经失去相信别人的能力。
不过,是好事也是坏事。
他可能没办法和别人那样亲亲热热享受各类感情,但也可以保护好自己,在离开时毫不在意。
*
本来已经不想赴约,言而无信不太好,梁砚还是去了。他这次全副武装,也准备随时报警。
不是他疑心病重,男人的出现的确诡异。
不怕对方是乡野恶霸,只怕男人是S市那边派来的。
树林窸窸窣窣,梁砚心提到嗓子眼。
他紧张地将折叠刀背到身后,却听到一声高昂的令人脸红的声音。
梁砚脚步一顿。
大半夜野战真的对吗?这里那么吓人,不怕一不小心鬼加入吗。
听起来年纪不小,应该是熟男熟女。他被迫听了会儿,感觉有些耳熟。
只不过在他印象里,这对男女不应该。
不敢再乱想,静静等待男人赴约。
已经做好要空等一晚的准备,忽然听到那对野鸳鸯惊恐跑路的声音。
梁砚很意外。
但结合男人闷闷的性格,似乎也不意外。果不其然,很快见到那个男人的身影。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
男人拿了一截断木枝,利落拨开荆棘走过来,远处那对情人边骂边跑。
梁砚和男人对视上,过了片刻,都没忍住笑。
“你怎么想的。”梁砚哭笑不得,他本来有些害怕这人,但被这个小插曲搞得只剩下敬佩。
慕烟之攒了一肚子怨气,眼下也消散些。他实话实说:
“没想。”
总不能等那两人搞完再过来。
本来飞机就晚点了,再晚些梁砚别已经和他那三个下属结婚了!
梁砚笑了笑,缓解气氛:
“弄得我们两个也跟偷情一样。”
话音落下。
身旁男人看着他,睫毛轻轻颤动,耳廓染红。
梁砚脸上也染了一点点红晕,仓促错开和男人交织的视线,很羞耻。他岔开话题:“你叫什么。”
“昨晚时间太短,没有听清。”他有点不好意思,小声道,“我叫梁砚。”
慕烟之这次没说,直接伸手要拿梁砚手机。梁砚迟疑地将手机递出去,心跳得很快。
不知道是面对陌生人的害羞,还是害怕男人把他手机抢走跑路,可能两者都有。
过了一会儿,慕烟之还回去手机,梁砚松了口气。
多出了一个叫“慕烟之”的联系人。
梁砚也发去了自己的名字。
慕烟之知道梁砚的名字,但出现在自己手机里时,心里融化了一点点,怨气也再次小了一点点。
之后陷入沉默。他们都知道今晚见面真正目的是什么,却默契地谁也不说。
梁砚是因为心虚,他今天去相亲了,按理说,今天最好不相亲。
慕烟之也是因为这件事,郁闷又生气。
“你去相亲了。”慕烟之直白点明,“还一下子收了好几个男人。”说到后面,很难不咬牙切齿。
梁砚脸猛地爆红。
“嗯。”他尴尬地承认,“的确很着急。”
想辩解,可不想影响男人的判断与心意,于是没有再说什么。
“出于某些原因,你需要尽快结婚。”慕烟之几乎全部说中,“拥有一个能够在这里扎根的小家庭,也拥有一个可以和你搭伙过日子的人。”
梁砚垂眸看着看不清的泥土地,拍了拍被蚊子咬了的手,闭上眼睛,“嗯。”
“我交了两万定金。”梁砚也很无奈,“如果不去的话,钱就浪费了。”
“机构约定了,如果去三天都没找到合适的,会退钱。但是不去的话,不给退。”
慕烟之释怀,对这个回答还算满意。
“三天。”
所以,不论今晚他答不答应和梁砚结婚,梁砚明天都会继续相亲。
梁砚很心虚:“嗯。”
“为什么是三天。”慕烟之刚要生气,及时抓住了重点。
梁砚想了想,不打算隐瞒。现在隐瞒的话,以后也会暴雷,还不如直接坦诚。
“他们说的其实没错。我确实在S市得罪了人。后天那些人空了,可能会来找我。”
“其实我不想连累你的。”梁砚心里不好受,“我已经后悔了。”后悔冲动求婚。
慕烟之一直没说话,梁砚更内疚。如果不是因为这边土地崎岖,他都要跪下求男人原谅。
人家救了他,他却想恩将仇报。
“……男妓。”慕烟之轻声。
梁砚瞬间睁大眼睛,面红耳赤否认:“怎么可能!”
“我在S市出事是真的,其他都是假的。”梁砚脸烫得要死,“我是正经人,做的也是正经职业。”
他想继续否认,可怕说太多反而让男人怀疑,急得都快哭了,既愤怒又羞得不行。
慕烟之气质很冷,这样冷淡地问他这个,搞得他更难受。
倒是没有折辱的感觉,反而像被这个男人言语调戏了。
“不是!”他最后愤怒道。
“谈过恋爱么。”慕烟之没揪着谣言不放,换了个话题。
梁砚摇头。
见慕烟之满眼怀疑,他欲哭无泪:“我天天加班,哪里有时间谈恋爱。没有谈过,根本没时间。”
想了想,梁砚补充:
“你想谈恋爱的话,我可以试着让你体验这种感受。如果你想和别人谈也可以,我不介意。”
慕烟之心里冷笑。
和别人谈也不介意?
他就知道梁砚不是真心想结婚的。
大费周章其实只是想找个协婚的保镖!
不过梁砚没有和别人谈过恋爱这点他还算满意。
快结婚了嘿嘿[星星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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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偷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