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来见你 第5章 第 5 章

陈林轩还是在林溪的逼迫下躺在了沙发上，林溪给他盖上毯子，让他闭上眼睛睡觉。

“林溪，和我讲讲话。”闭上眼睛前，陈灵轩说。

林溪看到自己堆在贵妃椅上的衣服，颇不好意思，又看见里面甚至还有自己的一套浅蓝色内衣，两耳蹭蹭冒热气。

“你睡觉就睡觉，不要讲话。”她一边说一边快速将衣服抱起，拿到卧室去。

可能是吃了退烧药的原因，又或者是林溪的小公寓确实安逸，陈灵轩余光里看着林溪忙忙碌碌的背影，连续几晚的夜戏让他感觉无比疲惫，在小沙发上躺了一会顿觉困意袭来，慢慢闭上了眼睛。

把房间收拾了一下，林溪靠着沙发坐在地毯上，转头看睡着了的陈灵轩。

他比读书的时候瘦了很多，读书的时候他长得很周正，理一个小板寸，少年气满满；现在嘛，他已经很少留板寸了，如果不打理，刘海就会盖住眼睛，他会习惯性地把头发往后捋，露出漂亮的额头，他有个很完美的美人尖，眉骨很立体，显得眼睛深邃。

李颖问她对陈林轩是什么感觉，她答不上来。

中学的时候，她和陈灵轩几乎天天都在一起，同学开玩笑说她是陈林轩的“小女朋友”，她恼羞成怒，发誓再也不坐陈灵轩的自行车上下学。她前脚发完誓，后脚看见陈灵轩站在自己家门口巴巴等着和她一起上学的身影，誓言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小女朋友”就“小女朋友”吧，她不亏！

后来，“小女朋友”这个称呼传到了班主任的耳朵里，班主任担心品学兼优的陈灵轩真早恋影响学习，把他俩喊到办公室进行思想教育。

林溪当时怕班主任误会，影响陈灵轩在老师心目中的优秀形象，赶紧否认，“我们只是邻居。”

当时，陈灵轩转头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林溪想，那个时候，自己应该是喜欢陈灵轩的，她很依赖他。可是懵懵懂懂的感情还没有萌芽，陈灵轩就已经去了香港。

一整个暑假，林溪都盼望和陈灵轩讲电话，以至于等林溪看到陈灵轩给她唱歌的视频，那颗蓬勃跳动的年轻的心发了名为“爱情”的芽。

林溪不知道当时的陈灵轩是怎么想的，她心里的小九九也不敢叫他知道，她把自己的感情藏好，每天等待和陈灵轩通电话。

高中三年的生活，是林溪最不愿回忆又最难以抹去的，她尽量忘记痛苦的记忆，只留下那些甜蜜的、美好的。

高二升高三的那年暑假，陈灵轩打电话和她说，他要来北京开演唱会，问林溪愿不愿意来看，林溪当然愿意，她超级期待，掰手指数日子等待演唱会的到来。

演唱会那天，陈灵轩让宋立来接林溪，林溪穿着她认为最好看的裙子，和李颖一起去了演唱会。

她和李颖在后台，吃着点心看化妆师给陈灵轩做头发。陈灵轩变了，以前周正的少年成熟了，慢慢有了男人的模样，眼睛里是林溪不熟悉的沉稳。陈灵轩好像突然就长大了。林溪嘴里咬着点心，一双眼睛滴溜溜的盯着他看，一颗心砰砰地跳。

“林溪，不要再看了。”他的脸上有可疑的红晕。

“我没看。”林溪看着他说。

陈灵轩无奈叹气。

关于演唱会的记忆，林溪已经慢慢模糊了，她记得她很兴奋，她扯着嗓子和陈灵轩的粉丝们一起欢呼呐喊。她喜欢的少年，站在聚光灯下，弹着吉他唱歌，星光熠熠。他甚至唱了那首《玉蝴蝶》，他的成名曲，林溪随着音乐挥舞着紫色的荧光棒，陈灵轩背后，有蝴蝶翩翩飞起。她觉得，这首歌，是陈灵轩唱给她听的。

演唱会结束后，李颖被家里的司机接走了。

林溪在后台等宋立送自己回去。陈灵轩坐在她旁边咕咚咕咚喝水。

“林溪。”陈灵轩喊她，刚下舞台的他还有点兴奋，眼睛亮亮的。

“嗯？”林溪扭头看他。

陈灵轩不讲话，只是看她，一双眼睛又好像藏了许多话。林溪被他看的不自在，低头摆弄裙子的腰带。

“好听吗？”过了一会，陈灵轩突然问。

“好听。”

“哪首好听？”他又问。

“都好听。”林溪觉得，他这人在没话找话。

陈灵轩看着她笑。

“林溪。”过了一会，他又喊。

“嗯？”

林溪抬头，看到了陈灵轩近在咫尺的脸。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好像还闪烁着舞台上的灯光。

这一瞬间，林溪感觉自己的心跳仿佛已经停止了。

她看着陈灵轩越来越近的脸，慢慢的，连呼吸也停止。

周围的一切都变安静了，耳边似乎还回响着演唱会上的欢呼声。

轻柔的吻落在她的唇上，转瞬就离开。

陈灵轩低头看着她笑，笑容里，是满满的宠溺。

林溪呆呆地望着陈灵轩，一动也不动，好像是少女难以言说的暗恋，终于有了答案。休息室里的空调开得很低，但她觉得自己的脸颊好像烧起来了。

后来，宋立开门喊林溪出发，林溪才从沙发上弹起来，红着脸匆匆走了。

那一晚，林溪在床上摊煎饼，一会儿兴奋，一会儿又忧伤，少年人的感情，千变万化。

演唱会结束后，陈灵轩还有工作，和林溪匆匆打电话告别，说是要回香港拍电影。林溪握着手机，脑子里乱糟糟一团，几次欲言又止。

“林溪，有空我就来北京找你。”挂电话前，陈灵轩说。

林溪看着陈灵轩安静的睡颜，曾经那句“你为什么亲我”在嘴边转了又转，终究没有问出来。

夏天，太阳西斜的时候往往是最热的，空调呼呼吹着，林溪用手摸了摸陈灵轩的脑门，好像没那么烫了。

陈灵轩就是这个时候醒的，他睁开眼睛，和林溪视线相撞。林溪微微俯身，手还没来得及从他额头上移开，就这么定定地和他对视，一秒、两秒......林溪一下把手收回，直起腰站在一边。

陈灵轩刚醒，加上发烧，眼睛里似有雾一般，他反应了一会，才想起自己在林溪的公寓里。

“林溪......我睡了很久吗？几点了？”声音沙哑，他撑着沙发起身，头发乱糟糟地覆在额上，他用手往后扒拉。

“快要五点。”林溪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他才睡了不到两个小时。

陈灵轩无比懊恼，好不容易见一次面，结果都被他睡过去了。

“陈灵轩，你饿不饿？”林溪有点饿了，中午的法餐吃了和没吃似的。

“你饿了？我带你出去吃饭。”陈灵轩从沙发上起身，身上的衬衫更皱了，背上还有汗湿的痕迹，头发东倒西歪，哪有半点大明星的样子。

尽管如此，林溪还是严词拒绝，“不要。”

“林溪......”

“我不饿。”

“那你坐下，我们说说话。”

林溪挪步，在他旁边坐下。

“说什么？”她拿起茶几上的体温计，对着他耳朵“滴”一下，37.6，退烧了。

陈灵轩看她，“睡了一觉，舒服多了。”

“你大老远跑到这里来睡觉。”林溪低头摆弄体温计，将耳套拿下又套上，看不清表情。

“对不起，林溪。”

林溪扭头看他，“你在剧组不睡觉似的。”天天凌晨给她发信息。

“在剧组也睡。”只是睡得很少，因为这部电影拍摄期限就2个月，夜戏巨多。

“快杀青了，马上会上一部新电影，应该还会来上海......9月份再进组，可能会到广州去......”陈灵轩和她讲工作安排，声音很低，在耳边絮絮叨叨。

“你怎么不休息？”满满当当全是工作。

“唔，因为是很喜欢的导演，林溪......到过年会休息一段时间。”说是休息，应该也是有一些杂志拍摄或者活动要参加。

“嗯。”

两人聊了一会工作，多半是陈灵轩在说，因为林溪确实没什么好说的，她的生活简单。

沉默一会，陈灵轩又喊她。

“你还......喜欢我吗？”压抑的声音，从喉咙里发出，带着不确定。

林溪看他，什么叫“还”？

“那个时候，你说你要学习，我都不敢给你打电话......”陈灵轩回忆了一下，好像是高三，她突然不接他电话，陈灵轩慌了，匆忙跑去北京找她，见到她，她好像没有以前那样开心，只说高三要学习，陈灵轩以为她学习压力大，不敢打扰。

暑假的时候，陈灵轩推掉了一些工作，想带林溪去香港玩，林溪却说她要去打工。

很不正常，陈灵轩感觉到了，他以为是演唱会结束后那个吻，把她吓跑，又觉不对，当时她看他的眼睛，虽然害羞，却也溢满欢喜，陈灵轩认为，她也喜欢自己。

再后来，她去上海读大学，他事业上升期，他给她打电话，三个接一个。他一有时间，就去上海找她，她也有各种理由推脱不见。他不方便直接去学校找她，有时候，他坐着车里，能远远看见她，她和朋友走在校园里，说说笑笑，青春洋溢。不见就不见吧，陈灵轩想，至少她还挺开心。

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悄悄地变了，陈灵轩现在也不确定，她还喜欢自己吗。

“陈灵轩，以前，我确实很喜欢你。”林溪的声音，低低响起，陈灵轩的心好像被她提在手里，只要她说下一句，就会被坠入深渊。

“现在，不喜欢了。”

沉默了又沉默。

“现在...为什么不喜欢?”喉咙被卡出，发声艰难。

林溪将手中地体温计握得很紧，微微颤抖。喜欢还是不喜欢，林溪也说不清，大学四年，追她的男生有很多，但是在她心底深处，好像总有一个身影，就那么站在门边，安安静静地等她。是喜欢的吧？所以才没有办法接受别的男生，林溪想。

但是面对他开口询问，她却说不出来，那些痛苦的记忆，像潮水一样铺天盖地地涌上来，她觉得无比委屈，为什么当初他不说呢，等自己放弃的时候，他又这样来问。

“哪有为什么，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了。”眼眶里蓄满了泪，林溪睁大眼睛望她，“你别问了，陈灵轩，我饿了。”

“......”陈灵轩看着她的眼睛，终究没有再问。

“你想吃什么？”

“我做三明治给你吃吧，你去机场可以带在身边吃。”说着，林溪从沙发上起身，匆忙跑去厨房。她一直会备一些三明治材料在冰箱里，饿了就做一下吃，很快。

陈灵轩看着她的背影，坐在沙发上，好像是生了一场大病，浑身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