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楼醉 第21章 太子

纪思远担心的事情到底还是发生了。

轩宁郡主还没嫁进皇宫，东宫里的太子倒是先来了驿馆，不过不是来找自己这位没过门的庶母的，而是直奔了使臣居住的地方，指了名要见纪凝。

太子司马昭之心，只差把想泡自己几个字给写脸上了，纪凝又不是傻子，不可能看不出来。但到底是在别人家的地盘上，不能太过不给对方面子。

而且纪凝觉得，至少顾忌着自己使臣的身份，太子总不能强求。

纪思远那边听到耶律居的名号，瞬间停下了跟甲队队长余天佑和秦贡他们几个的插科打诨，直接冲到了纪凝的住所。

可惜赶到时，耶律居已经进了纪凝的屋子。

耶律居看着一表人才，一身华服，拿着一折锦扇，扇上挂的玉坠是上好的蓝田玉。他看着纪凝，说了几句话，就迫不及待地将扇坠解下，给纪凝递了过去。

“殿下这是何意？”纪凝清楚，这等贴身之物是收不得的，收了便意味着自己愿意和这位太子发生点什么。

他有心推拒，却又不能当场下了耶律居的面子让对方难堪，所以故意询问，希望耶律居能猜到自己的想法，找个台阶下来。

耶律居风月场里惯了的人物，成日里被不知多少绝色佳人捧着，没有耐心同纪凝玩一些欲擒故纵的游戏，哂笑道：“我不信你不明白。”

“殿下自重。”话已至此，纪凝知道再装傻是没有用的，遂直接本起了脸来。

耶律居不怒反笑，走到纪凝身边，用力捏了一下他的肩膀。纪凝被他捏得生疼，直到感觉到骨头都快断了，对方才缓缓松手。

“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跟你慢慢耗。东宫里我已经给你准备了床铺，只等着你住进来。”说罢带着随行的内侍就回了宫。

纪思远躲在外面看得分明，心疼得了不得，耶律居走后就骂咧咧地进了房间。

他啐了一口，朝着门口方向骂道：“狗东西，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居然敢打我们家小凝儿的主意。”也不看看自己是谁？一个属国的小小太子，敢对大齐的皇长子动手，还好景平哥哥不知道，不然直接把你的国给灭了你也没处说去。

纪思远心疼地揉了揉纪凝的肩膀，又轻拍了几下他的后背，安慰道：“别怕，他不敢对你怎么样。”

“义父，别担心，我不怕。”纪凝低着头，脸色铁青，“我就是气，方才就恨不得弄死他。”

到底也是一腔傲气的新科探花郎，正经书院出来的读书人，怎么可能受得了被当成小倌来调.戏折辱？

“他之后再敢对你动手动脚，不用你出手，义父亲自送他一程。”见着纪凝不高兴，纪思远就更气了，他狠狠地捏了下拳，手掌关节处发出了咔咔的声响。

纪凝看到纪思远恶狼般的眼神，突然就心里就不像方才那般堵得慌了，郁闷心情烟消云散，顺势将纪思远搂在了怀里，把头埋在他的颈窝处，蹭了蹭，低声道：“那就求义父为我做主了。”

见纪凝不再怄气，纪思远噗地一声笑了出来：“怎么跟个丫头似的，你爹问你想嫁给哪位公子，你娇羞地低着头说全凭爹爹做主。”

“不劳烦亡父，我的心事，义父就能做主。”

纪思远的脸哄的一下就红了，挣脱了纪凝，弹开老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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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居可不知道纪家的父子在商量怎么送自己上路的事，只抓心挠肝地想着纪凝一双钩子似的凤眼，恨不得立刻把人生吞入腹。

于是只隔了一日，太子殿下又阴魂不散地出现在了驿馆，直接当着鸿胪寺卿晏合的面，说希望纪凝陪着自己出去走走。

晏合为难得要命，于公于私都不想纪凝跟这位殿下扯上一星半点儿的关系。

可他也没有拒绝耶律居的办法。

辽国再怎么是大齐属国，也到底是一方之主。虽然谁都清楚耶律居是看上了纪凝，但人家太子又没有明着说，也没有强行要把人纳进东宫，晏合不能在这种地方下太子的面子，只能将纪凝叫到了一旁，偷摸摸嘱咐了几句。

纪凝点头，表示自己会努力克制不把耶律居给骂个狗血喷头。

晏合：“我过会儿请仪鸾司的大人跟着你，别怕，不会让他对你怎么样。”开什么玩笑，大齐的使臣，哪里是契丹太子想动就能动的？

纪思远和秦贡躲在院子后面离得不远，耶律居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红颜祸水啊。”秦贡叹了口气，“你说说，我长得其实也不错，在京城里数得上号的，结果到了君留面前，却显得平平无奇了。”

“你若是打算自荐枕席，我现在就去同太子殿下说一声，明日秦公子就可直接嫁进东宫了。”纪思远虽然心里头愁得了不得，但嘴上还不忘打趣着秦贡，“祸水东引，也不失为一良计。”

秦贡右手握拳，在掌心一锤：“倒是可行。”

反正只要能离开秦家，秦贡豁出去了。纪思远怀疑这孩子疯了。

“哈哈哈我开玩笑，我才不要在这穷山恶水过一辈子。”秦贡笑道。

说话间，纪凝已经跟着耶律居出了驿馆。纪思远朝晏合打了声招呼，带着秦贡就偷偷跟在了两人后头。

耶律居带着纪凝一路去了集市。辽国的市场大多仍是塞外风貌，商贩摆着地摊，卖的东西五花八门，兽皮和各种牛羊肉制品居多，但也有中原常见的胭脂布料等。

集市上人来人往，料定耶律居不会对纪凝做什么，纪思远也就稍稍放松了下来，混在人群里面和秦贡一起逛了起来。

“我觉得君留快看出来了。”秦贡摸着一张兽皮，神色担忧地看向纪思远的肚子，“他前几天不就说你胖了？你真打算一直耗下去让他自己瞧出来吗？”

纪思远拎起一颗狼牙吊坠，对着光在眼前晃荡了几下，语气里有些无所谓，似乎已经看淡了：“怕，但我想好了，到时候找块锦帛布匹什么的，将肚子束起来，应当是发现不了的。等糊弄过这几个月，我就想办法回钱塘一趟，到时候在那边把孩子给生了。”

“怕是对孩子不好。”秦贡忧心忡忡，他也说不好自己在忧心什么，只是很不安。他娘当初小产后伤身，不久离世，秦贡总格外怕些。

“只白天束着，夜里睡下就解开，无妨的。”纪思远露着一口银牙，将狼牙拿在手中喊老板结账，“听说狼牙能辟邪，给小凝儿买个试试。”

秦贡从饰品堆里又挑了一颗小的说：“再买一个。给大的买了礼物，总不能偏心不给小的买。”

纪思远诧异地看了秦贡一眼，摇头道：“你倒是想得挺周全，唉，我居然从没想过给小家伙也买点什么，这个爹当的也太不称职了。”

耶律居带着纪凝走远了，纪思远付了钱拽着秦贡就往两人离开的方向追去，唯恐耶律居和纪凝独处，对纪凝做出什么不太好的事情。

“祖宗，慢点走成不成？”纪思远踩着轻功，秦贡半个身子被拽得飘在空中，满脸黑线道，“好歹顾及点儿小的那个。”

“大的养了十几年了，小的才跟我几天。”纪思远有理有据，“就算二者取其一我也得先顾着我们小凝儿。”

话里话外纪思远都偏袒着纪凝，全然顾不上肚子里的小家伙，秦贡听他嘟哝了半路，忍不住怀疑纪凝才是他亲生的，肚子里的那个是替别人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