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
手机在铺着深红色布料的桌面上震动,布料边缘还沾着些深褐发黑的污渍。一只手伸过来,指甲修剪得干净圆润,指缝却蹭着大片粘稠的血迹,指尖在屏幕上轻轻一划。
“湫湫!你装扮好了没有?佳佳说你太温柔了没有扮恐怖的天赋,快来吓死她!”电话那头的女声混着隐约的音乐声,透着雀跃的嘈杂。
“快了……”手的主人声音隔着口罩有些闷,“就是这血调得不太对,重弄了三次才像那么回事……”她顿了顿,视线扫过镜子里自己满身的血斑,“说真的,我这几天心底总是有点毛毛的,好像有双眼睛盯着我似的。”
“噗哈哈哈,你这是工作太累了吧!”对面传来笑声,“赶紧的,楼下酒吧万圣节party马上就要开始了,再磨蹭南瓜灯都要被人抢光了!”
挂了电话,千湫抓起门边最重要的道具——一把电锯,铁壳子冰凉的触感顺着掌心爬上来。
千湫照了照镜子,好一个电锯狂魔! 工业防尘口罩牢牢扣在她脸上,口罩左边被血浸透成深褐色,她穿的连体工作服布满划痕,血渍顺着衣料的纹路蔓延,手里的电锯链条上还挂着碎布和血沫,每挥动一下,都有血珠顺着器械往下淌。
平常自己因为职业的缘故每天都是小裙子高跟鞋,但是谁也不知道到她最爱的就是各种恐怖电影、恐怖小说。今天这个装扮很合她意,就是她身高才165cm撑不起来衣服,要不然压迫感更强。
千湫把双肩包甩到背上出了家门,她们小区房龄很老,楼道昏黄的光有气无力地亮了又暗,暗了又亮,每一次闪烁都显得费力又勉强。
千湫腾出一只手摸钥匙打算锁门,耳边的碎发忽然极轻地往前动了一下……不是风。那感觉太真切了,像是有人把嘴唇凑到她耳廓边,吹了一口带着潮气的叹息,她汗毛瞬间根根竖了起来。
千湫几乎是凭着本能扣动了电锯的开关!“嗡!”尖锐刺耳的轰鸣瞬间撕裂了楼道的死寂,千湫抓着电锯猛然转身,锯齿朝着身后空无一人的楼梯口劈过去……
——
千湫发现自己站在一条昏暗的安全通道里。周遭只剩“安全出口”四个字泛着幽幽绿光,寂静笼罩着楼道,鼻尖萦绕着一股垃圾腐坏的酸臭味。
她的呼吸不由自主地沉了下来,明明前一秒还站在自家门口,怎么眨眼就换了场景。
千湫定了定神,看向了四周。墙面标记着一层,她用力摇晃安全通道大门门把手,尝试多次无果后,她只能无奈地摸索着扶手往上走,脚步声在空旷的通道里撞出回声,一下,又一下,像有人在背后数着数。
她下意识加快脚步,那回声里却似掺杂了其他声响,像是多了一道若有若无的跟随者,还混进了细碎的塑料摩擦声,窸窸窣窣,像是什么东西在地上拖着走。
千湫猛地转身!身后几步远的地方,飘着一只印着小熊脸红气球。
气球绳拖在地上,正随着她刚才的动作,不紧不慢地挪了过来。
“谁家小孩的气球?”千湫皱着眉绕到气球后面,想看看是哪个恶作剧的家伙在捣鬼。可她停下的瞬间,气球也顿住了,一动不动,像只是被遗落的普通玩具。
下一秒,那气球突然以一种诡异角度转了个圈,又用正面对着她,缓缓飘了过来。
千湫心里的火噌地窜了上来,嘴里温柔的问候了对方祖宗,手上已经下意识按下了电锯开关。“嗡——!”尖锐的轰鸣撕破死寂,她握着电锯,迎着那只诡异的气球冲了上去。
气球像是被这架势吓懵了,刚撞上旋转的锯齿就发出一声刺耳的爆响,随即就瘪了下去,化作一块皱巴巴的信纸,飘荡着落了地。
千湫眼尖的看到了信纸的字迹;“这栋楼里,有人在盯着我!是真的!为什么查不到呢?他们每一个人都在盯......在盯着我!”她盯着信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每到一层,她都试着拧动通往外侧走廊的门把手,从一楼摸到十楼,指尖终于撞上一道松动的锁芯——“咔哒”一声轻响,千湫屏住呼吸侧身溜进走廊。
视线所及之处望不到头,一样的白色住户门挤挤挨挨,而每扇门的门把手上,都拴着只红色小熊气球。
远远望去,竟像一排渗着血的密齿!
楼道里无比安静,她试着敲了敲最近的门,喊了两声,回应她的只有沉默,仿佛整栋楼早已被抽走了所有活气,只剩她一个闯入者踩在废墟的尸体上。
千湫背着双肩包、拎着电锯爬了十层,让她有些粗喘。那些红色小熊气球晃得她眼晕,被盯着的感觉如影随形让她感到烦躁。
她索性停下脚步,走到一扇门前,抬手敲了敲,没人回应。“嘶”的一声,她用电锯尖戳破了气球。瘪掉的塑料布化作一张信纸,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写满了“总觉得有人在看我” “他们都说我想多了” “晚上睡觉总听见窗外有动静”。
更诡异的是,她每往前挪一步,头顶的白炽灯就“滋啦”一声爆响,随即熄灭一盏。光线以她为中心层层后退,身后的黑暗像涨潮的海水,舔着她的脚后跟紧追不舍。
好几次她猛地回头,身后只有空荡荡的走廊,可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却如影随形,像有无数双眼睛正从门缝里、黑暗处里、天花板的阴影里探出来,黏糊糊地贴在她后背上。
千湫心头一沉,继续往前走。每过一扇门,敲,无人应,戳破气球。破碎的塑料布纷纷化作信纸,字里行间全是被窥视的恐惧和求助无门的绝望,最后几封信上,墨迹晕开像干涸的血,写着“他就在门外”“没人能救我”。
她踩着一地碎塑料和信纸往前走,像踩着一个女孩被碾碎的人生。直到走廊尽头,最后一只气球在她电锯下爆开。
就在这时,千湫猛地顿住——刚才一路走来,眼角的余光似乎总瞥见某扇门的底缝里,有一点极亮的光闪了闪,现在她反应过来那是只湿漉漉睁着的眼睛!
她缓缓举起电锯,锯齿对着走廊深处,没启动,却带着压迫感:“看够了?躲在门后当隐形摄像头呢?有本事,露个脸让我瞧瞧。”
话音刚落,那扇门的底缝里,一道暗影猛地抽搐了一下,像被踩住尾巴的耗子。
千湫反应过来她身上还穿着电锯杀人狂的套装,这货该不会是害怕吧!她笑了,她笑声在空荡的走廊里发飘:“不敢出来?是怕我瞧见你那长在阴沟里的脸?”她说着,故意把电锯往地上一顿,“哐当”一声脆响,门后的暗影抖得更厉害了,连门板都跟着颤。
“呵。”她冷哼一声,突然转身按下开关——“嗡——!”电锯的轰鸣像道惊雷炸响,她攥着锯柄,对着那扇门直冲过去!
“哐当!”锯齿狠狠劈进木门,木屑飞溅中,锯齿在门板上撕开道破口,她眯眼往里瞅:昏暗的房间里,一个佝偻的身影缩在墙角,脚边飘着只气球,脸死死埋在膝盖里,肩膀抖得像风中的破筛子。
“躲啊,怎么不躲了?”千湫咬着牙把电锯往门里又送了送,“是你一直在偷窥吧!欺软怕硬的家伙,现在装蒜头王八给谁看?”
那身影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吼,脚边的气球朝她砸过来!气球擦着电锯飞过撞在对面墙上炸开,漫天纷飞的塑料碎片上,竟密密麻麻印着无数双眼睛,每双都圆睁着,散发着阴寒的气息。
千湫心里咯噔一下,猛地关掉电锯。走廊瞬间静得可怕,只剩对方粗重的喘息,像破风箱在拉。“气球是你的偷窥手段?”她声音冷淡,“躲在暗处偷窥别人,你就会有满足感?说白了,不过就是个阴沟里的老鼠、下水道的臭虫,连站出来的种都没有。”
“闭嘴!”那身影突然暴怒,猛地从墙角蹿起来,朝着门板破口扑过来!千湫早有准备,侧身躲开的同时,抬手就把电锯锯齿往对方膝盖上砸只听一声脆响,那身影惨叫着摔在地上,脸撞在地板上,兜帽滑了下来。
借着走廊透进的微光,千湫看清了那东西脸上根本没有五官,只有两个大大的黑洞窟窿,窟窿里爬满了细小的、蠕动的眼球,正齐刷刷地盯着她!
“哎呀!吓死个人了!怪不得不想让人看。都长成这样了,总归不应该算是人了吧?”千湫嘴上说着吓死了脸上却没什么表情,没等对方爬起来,脚下猛地发力踩住他的前胸,手里的电锯再次启动!“嗡——!”她抓着锯柄往下狠狠一压,锯齿瞬间没入那两个眼球窟窿里!
刺耳的尖叫几乎要刺破耳膜,无数细小的眼球在锯齿下爆裂,流出黏糊糊的浆液。那身影在地上疯狂抽搐,千湫有些力竭快按不住了,就在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