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连结
程穆斜倚在安氏集团总裁办公室的门框上,指尖转着车钥匙,语调拖得又长又黏:“小肆,新开了家日料,赏个脸?”
安肆连眼皮都没抬,钢笔尖在文件上划出利落的痕迹,仿佛签的不是合作协议而是处决令。“滚。”
“真无情啊。”程穆夸张地叹了口气,脚步却没挪动半分,“我们好歹是战略合作伙伴了,共进晚餐培养感情不是很正常吗?”
安肆终于抬眼,冰冷的视线像手术刀般精准地刮过程穆的脸:“需要我提醒你,上次‘培养感情’的结果是你被保安‘请’出去?”
“那是因为他们不理解我们交流感情的方式。”程穆笑得毫无悔意,反而往前凑了凑,“你生气的样子特别好看,脖子会泛红,像现在这样。”
安肆手中的钢笔顿住了。他今天穿着高领衬衫,按理说程穆根本看不见他皮肤的状态。可偏偏就在程穆说话的同时,他确实感到领口下的皮肤泛起一阵刺痒的热意。
“三秒内消失,否则安氏会重新评估与程家的所有合作。”安肆的声音压低了八度,这是他要动真怒的前兆。
程穆深知见好就收的道理——偶尔。他举起双手做投降状,一步步后退:“好吧好吧,我走。不过小肆,你落东西了。”
一个精致的领带夹被程穆轻轻放在门口的装饰柜上。安肆眯起眼,那确实是他常用的那枚,但绝不可能是他“落”在这里的。
程穆带着得逞的笑容关上了门。
安肆放下钢笔,揉了揉眉心。与程穆合作开发西区项目是他做过最冒险的决定,每一天都像是在与毒蛇共舞。他解开领口最上面的扣子,对着手机黑屏的反光查看——果然,颈侧红了一片。每次与程穆交锋,他的皮肤敏感症就会不合时宜地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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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穆确实离开了安氏大楼,但并没走远。他靠在专属座驾旁,目送安肆的座驾驶出地下车库,才慢悠悠地转身,沿着人行道踱步。
“真是块硬骨头。”他自言自语,脚尖却踢到了什么软绵绵的东西。低头一看,是个手工制作的Q版布娃娃,歪歪扭扭的针脚,用黑色毛线做的头发,甚至还穿着一件迷你的白色衬衫和黑色西裤。
最让程穆瞳孔微缩的是,娃娃脖子上用红墨水点了一小块,位置与刚才安肆脖子上泛红的地方分毫不差。
他弯腰捡起娃娃,指尖拂过那粗糙的布料。这娃娃显然不是商店里卖的,倒像是谁手工做的,而且……莫名让他想起安肆那张永远没什么表情的脸。
“连随地乱丢的东西都像你。”程穆嗤笑一声,捏了捏娃娃软绵绵的手。触感很奇怪,不像是普通的棉花填充物,带着一点微妙的弹性。
鬼使神差地,他把娃娃塞进了西装内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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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肆在回程的车上猛地睁开眼,右手无名指传来一阵清晰的、被捏压的触感。不疼,但存在感极强,就像有人用不轻不重的力道捏着他的手指把玩。
他看向自己的手——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空调开太大了吗?”他问司机,声音因这莫名的干扰而显得比平时更冷。
司机连忙调高了温度。可那被捏握的感觉并未消失,反而缓缓地、一下下地,从他的手指蔓延到手掌边缘。
安肆皱紧眉头,下意识地搓了搓手指。是心理作用,还是病情出现了新的症状?他拿出随身携带的药膏,在指尖涂抹了一点。清凉感暂时压下了那诡异的触感,但几分钟后,它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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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穆回到自己的公寓,随手将西装外套扔在沙发上,那个捡来的娃娃从口袋里滑出一半。他倒了杯酒,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城市的灯火,脑子里却全是安肆今天冷若冰霜又隐隐泛红的脸。
他走回沙发,拿起那个丑萌的娃娃,用指尖戳了戳它的脸颊。
“你说,他怎么就那么难搞?”程穆对着娃娃自言自语,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娃娃的脖颈位置。
几乎是同时,他放在一旁的私人手机屏幕亮了起来,一条来自安肆的短信突兀地跳出来,只有言简意赅的两个字:
「手,拿开。」
程穆动作一顿,眼底闪过一丝疑惑。他看了看手机,又看了看被自己拇指按着脖子的娃娃,一个荒谬的念头陡然升起。
他试探性地,用力捏了一下娃娃的左手。
手机立刻又震动了一下。
「左手。你想死吗?」
程穆的瞳孔骤然放大,震惊过后,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极致兴奋与发现新大陆般的狂喜瞬间席卷了他。他低头看着手里这个其貌不扬的娃娃,嘴角无法控制地向上扬起,最终变成一个越来越大、越来越危险的笑容。
“原来如此……”他低声笑了起来,将娃娃举到眼前,与那双纽扣做的“眼睛”对视,眼神炽热得近乎疯狂,“捡到宝贝了。”
他伸出食指,极其轻柔地,像抚摸珍宝一样,从娃娃的额头缓缓滑到下巴。
这一次,手机没有响起。
程穆的笑意更深了。他小心翼翼地把娃娃放在沙发最中央,如同安置一件举世无双的战利品。
“晚安,我的小肆。”他对着娃娃轻声说,语调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我们明天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