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喵言喵语”搞权谋 第33章 第33章

围场惊魂的余波，并未随着春狩的结束而平息，反而如同投入静湖的巨石，在京城权贵圈中漾开了一圈圈无声却剧烈的涟漪。

皇帝虽未立刻发作，但那份猜忌与震怒已如同悬在国舅赵崇头顶的利剑，随时可能落下。谢云洲借此东风，联合太子一系的官员，对国舅在朝中的势力展开了更加凌厉的攻势，弹劾其党羽贪腐、渎职的奏章雪片般飞向御案。

然而，困兽犹斗。赵崇在朝堂上步步败退，便将更多的阴毒与怒火，倾泻向了那个他认定、导致他计划屡屡受挫的“罪魁祸首”——苏妙妙。

这日，永宁侯府的气氛显得有些异样。连久不关心后宅之事的永宁侯苏承泽，竟也罕见地出现在了主母张氏的正院里。苏妙妙被传唤过去时，心中便是一沉。

厅内，苏承泽端坐主位，面色沉肃，看不出喜怒。张氏坐在下首，手中捻着佛珠，眉宇间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烦躁与...一丝隐秘的算计。更让妙妙意外的是，厅中还坐着一位穿着绸缎、满面红光的陌生中年妇人，正用一双精明的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那目光，不像是在看一位侯府小姐，倒像是在评估一件待价而沽的货物。

“妙妙来了。”张氏放下佛珠，脸上挤出一丝堪称和蔼的笑容，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

“这位是城西李府的官媒王妈妈。李府你知道吧？他家大公子前年中了举，家资丰厚，人口简单，可是门好亲事。”

李府？那个以经营香料起家、虽富却无甚根基的商贾之家？他家那个举人公子，年近三十，据说性情暴戾，房中已抬出去过两个丫鬟了！

苏妙妙的心瞬间冰凉。她瞬间明白了。这不是寻常的说亲，这是要将她这个【烫手山芋】、这个可能给侯府带来祸患的【猫痴】庶女，远远地、贱价地打发出门！而能说动父亲默许此事，背后若没有国舅府的施压或是某种利益交换，绝无可能！

她垂下眼睫，掩去眸底的冷意，声音细弱，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倔强：“母亲，女儿...女儿还想多侍奉父亲母亲几年...”

“胡闹！”苏承泽终于开口，声音带着惯常的不耐与威严。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容你置喙？李家殷实，你嫁过去是享福，莫要不知好歹！”

那王妈妈也笑着帮腔：“是极是极！苏小姐放心，李家最是仁厚，断不会亏待了您。过了门，锦衣玉食，仆从环绕，岂不比您如今...”她话未说完，但目光扫过妙妙身上半旧的衣裙，意思不言而喻。

那姿态，仿佛她肯点头，便是对苏妙妙天大的恩赐。

妙妙紧紧攥住了袖中的手指，指甲陷入掌心。她不能答应！一旦嫁入那样的人家，等同于自囚牢笼，不仅母亲的冤屈永无昭雪之日，她自身也将如同那些被国舅毒杀的野猫一般，生死不由自己！

可她该如何反抗？父亲显然已被说动，或者说，为了侯府的“安稳”，他乐于牺牲掉她这个无足轻重的庶女。

就在厅内气氛凝滞，张氏与王妈妈一唱一和，苏承泽面露不耐之际，院外隐约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守门婆子惊慌失措的声音：“世、世子爷！您怎么...”

厅内众人皆是一愣。

下一刻，一身墨色常服、面色冷峻的谢云洲，竟未经通传，径直大步踏入了厅堂！他周身仿佛携着室外的寒气，目光如电，扫过在场众人，最后落在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的苏承泽和张氏脸上。

“侯爷，夫人。”谢云洲的声音平淡，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威压。

“冒昧打扰，本世子寻苏小姐有些小事相询。”

苏承泽猛地站起身，脸上惊疑不定，连忙拱手：“不知世子爷驾到，有失远迎！只是...小女正在商议亲事，恐怕...”

“亲事？”谢云洲眉峰微挑，目光似笑非笑地掠过那脸色发白的王妈妈。

“哦？不知是哪家公子，如此有幸，能得侯爷与夫人这般看重？”

王妈妈被他目光一扫，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腿肚子都有些发软，哪里还敢开口。

张氏强笑着道：“是...是城西李家的公子，家世清白，人才也好...”

“李家？”谢云洲唇角勾起一抹极淡、却冷意森然的弧度。

“可是那个因售卖劣质香料致人病弱、被京兆尹训斥过数次，其子更是在青楼与人争风吃醋、打断了人腿的李家？”

他每说一句，苏承泽和张氏的脸色就白上一分。这些事他们并非不知，只是刻意忽略，如今被谢云洲当着面毫不留情地揭穿，简直是颜面扫地！

“这...这其中怕是有些误会...”苏承泽额角渗出冷汗。

“误会？”谢云洲声音微沉。

“侯爷是觉得，本世子查证有误？还是觉得，永宁侯府的千金，只配许给这等人家？”

他向前一步，虽未看苏妙妙，但那维护之意，已如无形的屏障，将她牢牢护在身后。

“苏小姐蕙质兰心，于国有功（围场之事虽未明言，但暗示已足够），她的婚事，恐怕不是区区一个李家能配得上的。侯爷、夫人，还是慎重些为好，莫要...辱没了门楣，也寒了有功之人的心。”

他这番话，语气不算重，但字字诛心！既点明了苏妙妙的【价值】与功劳，也暗指苏承泽夫妇行事糊涂，有辱门风，更隐隐透露出他对此事绝不会袖手旁观的强硬态度。

苏承泽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张氏更是死死攥住了佛珠，说不出话来。那王妈妈早已吓得魂不附体，恨不得立刻消失。

谢云洲不再看他们，转而看向一直垂首不语的苏妙妙，语气缓和了些许，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苏小姐，请随我来，有事相商。”

妙妙抬起头，对上他深邃的眼眸，那里面没有询问，只有一种【一切有我】的笃定。她心中那块巨大的石头骤然落地，鼻尖甚至有些发酸。她轻轻点了点头，低声道：“是。”

她跟在谢云洲身后，一步步走出那令人窒息的正厅，将父亲铁青的脸色、主母怨毒的目光以及那官媒惊恐的神情，统统抛在身后。

走出正院，来到一处抄手游廊下，谢云洲才停下脚步。

“没事了。”他转过身，看着她，依旧是简短的三个字。

苏妙妙抬起头，阳光透过廊柱洒在她脸上，映得她眼眶微红。她看着他，千言万语哽在喉头，最终只化作一句：“多谢世子爷。”

谢云洲看着她这副我见犹怜却又强自镇定的模样，想起方才厅内那企图将她推入火坑的嘴脸，心中那股无名火再次窜起，只是这次，是对苏承泽等人的怒意。

“日后若有此事，可直接让墨痕告知我。”他顿了顿，补充道。

“你既与我合作，我自不会让你受这等委屈。”

这已是他能说出的、最接近承诺的话语。

苏妙妙心中暖流涌动，轻轻“嗯”了一声。

就在这时，胖虎不知从哪个角落窜了出来，见到谢云洲，下意识地想躲，但又闻到妙妙身上不安的气息，还是鼓起勇气凑过来，蹭了蹭她的裙角，圆眼睛警惕地看着谢云洲。

若是往常，谢云洲定然会因这猫的靠近而蹙眉。但此刻，他看着这一人一猫相互依偎的画面，心中那点因洁癖而产生的不适，竟奇异地被一种更为柔软的情绪取代。

他目光在苏妙妙和胖虎身上停留一瞬，终是没说什么，只道：“回去吧。”

目送谢云洲离去，苏妙妙弯腰抱起胖虎，将脸埋在它温暖柔软的毛发里，深深吸了一口气。

金笼已碎，前路未卜。但有他在前方，似乎...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而经此一事，她与这侯府最后一丝微弱的情分，也彻底断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