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喵言喵语”搞权谋 第3章 第3章

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尽，苏妙妙便带着春桃，提着一个不起眼的小布包，出现在了侯府大厨房的后门附近。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煤灰、隔夜泔水和新鲜食材混杂的复杂气味。

几个粗使婆子正打着哈欠，将一桶桶清水提进提出，见到妙妙主仆，都愣了一下，随即敷衍地行了个礼，眼神里却带着毫不掩饰的诧异与探究。这位几乎从不出现在厨房区域的庶出小姐，今日是吹的什么风？

妙妙对她们的目光视若无睹，她的注意力全被墙角边，杂物堆旁那些影影绰绰的身影吸引了。

三五只皮毛颜色各异的野猫，或蹲或卧，警惕地观察着人类的活动。它们的“对话”清晰地传入妙妙脑中：

“今天怎么来了个新两脚兽？细皮嫩肉的，不像来干活儿的。”

“管她呢，看看有没有吃的...”

“昨晚那鱼内脏不新鲜，吃得我肚子不舒服。”

“春桃。”妙妙轻声吩咐，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的猫儿也听清。

“把东西放在那边干净的石板上吧。”

春桃虽然满心疑惑，但还是依言打开布包，里面是她按小姐吩咐，偷偷收集来的一些厨房不要的、品相稍差的鱼头和少量小鱼干。她小心翼翼地将这些倒在石板上。

几乎是同时，墙角的猫群瞬间骚动起来。

“鱼！是鱼！”

“这个新两脚兽是来送吃的！”

“冲啊！慢就没得吃了！”

几只胆大的野猫立刻窜了过来，围着石板大快朵颐，发出满足的“呜呜”声。更多的猫则在稍远处观望，喉咙里发出渴望的“咕噜”声。

妙妙没有靠近，只是站在原地，集中精神，向猫群传递出友善且稳定的意念。

“吃吧，以后每天这个时候，这里都会有一些吃的。如果你们愿意，可以帮我留意这府里发生的【特别】的事情，比如...陌生的、鬼鬼祟祟的人，或者听到什么奇怪的谈话，告诉我，我会给你们更多、更好的鱼干。”

正在抢食的猫动作顿了一下，抬起头，圆溜溜的眼睛里充满了惊奇。

“她...她在跟我们说话？”

“不是喵喵叫，是直接...脑子里响起来？”

“这个两脚兽好奇怪！但是...有鱼吃就行！”

一只看起来年纪颇大的三花猫，似乎是这群猫里比较有威望的，它慢悠悠地走上前。没有立刻去吃鱼，而是蹲坐在妙妙面前，仔细地打量她，意念带着审慎：“你，能听懂我们？”

妙妙微微点头，回以肯定的意念：“是的。我想和你们做朋友，互相帮助。”

老三花猫沉默片刻，尾巴尖轻轻晃动：“朋友...很久没有两脚兽这么说了。好吧，看在这些鱼的份上，西院这一片，我【花婆婆】帮你看着点。”它说完，这才优雅地走上前，挑了一块完整的鱼干，细嚼慢咽起来。

自此，苏妙妙的【猫痴】之名，如同春日柳絮，悄然在侯府下人间传开。

“听说了吗？那位柳姨娘留下的妙妙小姐，天天往厨房后门跑，不是去拿吃食，竟是去喂那些脏兮兮的野猫！”

“何止啊！我亲眼看见她对着墙头上的猫【喵喵】叫，一说就是老半天，那样子，啧啧...”

“怕是柳姨娘去后，伤心过度，魔怔了吧？真是可怜见的...”

这些流言蜚语，自然也传到了各房主子耳中。主母张氏听闻，只捻着佛珠，淡淡道：“到底是小门小户出来的，上不得台面。由她去吧，只要不惹出乱子，倒也安分。”一个行为怪异的庶女，总比一个心思活络、妄图攀高枝的庶女让人放心。

而妙妙的庶妹，二房的苏婉儿，在花园里撞见正蹲在地上，试图跟一只路过玳瑁猫“对话”的妙妙时，更是瞪大了她那双天真无邪的眼睛。

“大姐姐！”苏婉儿提着裙角跑过来，声音娇脆。

“你、你真的在跟猫说话呀？”

妙妙抬起头，脸上适时地露出一点茫然和执拗。她拍了拍手上的灰，站起身，语气带着一种被误解的委屈和坚持：“它们...它们能听懂我说话的。我娘说过，万物有灵...”

苏婉儿看着妙妙沾了尘土的手指和裙摆，又看看那只因为被打扰而不耐烦甩尾巴、迅速跑开的玳瑁猫。眼中闪过一丝怜悯，但更多的是一种【原来如此】的释然和隐隐的优越感。原来这个平日里沉默寡言的大姐姐，不是心思深沉，而是真的...有点傻气。

她拉了拉妙妙的袖子，声音放软，带着一种哄小孩似的语气：“大姐姐，你别难过。那些猫脏得很，还有跳蚤呢！你快别碰它们了。我那里有新得的玫瑰露，待会儿让丫鬟给你送一瓶去，香喷喷的，比跟猫玩好多了！”

妙妙垂下眼睫，掩去其中的一丝复杂，低声道：“谢谢二妹妹。”

苏婉儿见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只觉得她冥顽不灵，摇了摇头，带着丫鬟走了，心里却彻底将苏妙妙划入了“不足为虑”的范畴。一个只会跟猫玩的傻子姐姐，偶尔施舍点小恩小惠，既能彰显自己的善良，又能让她更死心塌地，何乐而不为？

妙妙看着苏婉儿远去的背影，轻轻松了口气。苏婉儿的“无意”帮助，正是她目前最需要的掩护。一个被贴上“猫痴”、“脑子不太正常”标签的庶女，无论做什么出格的事，似乎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名声的“牺牲”换来的是情报网的初步建立。

在胖虎和花婆婆的【猫脉】引荐下，妙妙用每日固定的、品质逐渐提升的鱼干（这得益于她【生病】后主母拨下来那点微薄的【补品钱】以及她变相克扣自己的份例）。

陆续“结识”了负责花园区域的【白手套】，以及偶尔能溜达到主院附近、消息最为灵通的【包打听】——一只极其机敏的狸花猫。

这些猫儿们起初只是为了一口吃的，但妙妙从不驱赶它们，也不会强行抚摸。只是安静地提供食物，然后用简单直接的意念交流，逐渐赢得了它们些许的信任和合作。

这日午后，妙妙正坐在自己小院的石凳上，一边晒太阳，一边听着胖虎汇报“工作”。

“喵呜！西边那个总爱穿红戴绿的两脚兽（指二房一个得宠的姨娘），昨天又跟她房里的丫鬟发脾气，摔碎了一个玉镯子，心疼得直哭呢！”胖虎舔着爪子，汇报着它觉得【特别】的事。

妙妙有些无奈，这些后院女人的争风吃醋，并非她所需。她引导道：“胖虎，这些事我知道了。我更想知道，关于那个【紫衣服】，或者府里有没有人来往特别神秘，或者...谈论一些听起来很严重的事情。”

胖虎甩了甩尾巴，有点不耐烦：“你们两脚兽就是麻烦！严重的事情...喵，想起来了！【包打听】昨天溜达到那个最大最亮的房子（指侯爷书房）外面，听到板着脸的大两脚兽在跟另一个两脚兽说话，好像说什么【边关】、【粮草】、【不太好办】...喵，听不懂，反正气氛不太好，吓得它赶紧跑了。”

边关？粮草？

妙妙心中一动。这似乎触及到了朝堂之事，远超后宅妇人的范畴。父亲永宁侯虽无实权，但身在朝堂，与各方势力必有牵扯。这信息虽然模糊，但或许...未来有用？她默默记在心里。

“还有吗？”她追问。

“还有...”胖虎歪着头努力回想。

“花婆婆说，前几天晚上，看到有个黑影从后花园的角门溜进来，鬼鬼祟祟的，直接往...往那个很凶的老两脚兽（指主母）院子方向去了。不过天太黑，没看清是谁。”

黑影夜探主母院落？妙妙蹙眉，这又是哪一出？侯府的水，看来比她想象的更深。

她拿出准备好的、品质上佳的小鱼干，奖励给胖虎：“做得很好，胖虎。以后这类消息，尤其关于【紫衣服】和府内异常人事往来的，要特别留意。”

胖虎见到顶级鱼干，立刻把刚才那点不耐烦抛到九霄云外，欢天喜地地叼起来，跳到墙头上享受去了。

夕阳西下，将小院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苏妙妙独自坐在窗前，面前摊开一张更详细的侯府布局草图，上面用只有她自己能看懂的符号，标注着胖虎、花婆婆、白手套、包打听等猫的【势力范围】以及它们近日汇报的零碎信息。

有后宅姨娘的争风吃醋，有丫鬟小厮的偷奸耍滑，也有像“边关粮草”、“夜探主母”这样看似无关却又透着蹊跷的碎片。

她知道，这些信息大多无用，甚至真假难辨。猫的思维简单，描述不清，记忆也短暂。想要从中筛选出有价值的线索，如同大海捞针。

而且，维持这个情报网的【运营成本】也在不断增加。仅靠克扣自己和那点可怜的【补品钱】，恐怕难以长久。她必须想办法开辟更稳定的【财源】。

更重要的是，她接触到的信息层级还太低。胖虎它们能接触到的，多是后宅和下人的琐事，难以触及像【紫衣服】那样明显属于权贵阶层核心的秘密。

前路依旧迷茫，但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只能在祠堂无助哭泣的孤女。

【猫痴】之名，是她最好的保护色。苏婉儿的“善意”，是她可以利用的烟雾。而这支初具雏形的“喵喵情报队”，则是她手中唯一的、也是最具奇效的武器。

她看着窗外暮色中悄然亮起的几双猫眼，轻轻握紧了拳头。

虽然缓慢，虽然艰难，但她正一步步地，朝着真相的方向靠近。这侯府深宅的寂静水面下，暗流汹涌。而她，已经放出了她的“鱼饵”，静待鱼儿...或者，是隐藏在水下的巨鳄，自己浮出水面。

夜风吹过，带着一丝凉意，也带来了不知何处野猫的一声悠长叫唤。

苏妙妙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异常坚定的弧度。

这盘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