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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章 第 20 章
        
    叶佳被拽起,一路拖行至那扇巨大的落地窗前,身形一晃,眼前一花,她被狠狠掼下地。
这曾是她引以为傲的CEO高层视野,能将整个北京商贸金融区的繁华尽收眼底,她不知付出多少心血与努力,才终于拥有站在这里俯瞰一切的资格。
而此刻,叶佳却狼狈地跌坐在这扇她曾无数次自傲伫立的落地窗前。冰冷的玻璃清晰地映着她不堪的身体,像一场无声的审判。她无法直视自己,羞耻得抬不起头,只能任由视线模糊在脚下那片辉煌的璀璨里。
目之所及是鳞次栉比、一幢连着一幢,一眼望不到头的钢铁森林,带着冷酷无机质的金属光泽直冲云霄,像一只只变异的庞大机械兽。
即便已是夜里十点,CBD大楼依旧灯火通明,明净窗户透出来的光亮像一只只无处不在的冷眼,正灼灼地烧着叶佳裸露的肌肤。
原本应该身着华服,昂首挺胸,手里摇晃高脚杯,蓬勃野心肆意张扬,睥睨俯瞰这一切的叶佳,这时正蜷着身体,尽可能地把自己缩小再缩小,目光收敛再收敛,怯弱可怜得像一只病猫,那份由内及外的虚荣的自傲也跟着荡然无存。
宋琰扣着叶佳的后颈,将她的脸和整个上身压在冰冷刺骨的玻璃上,借着"众目睽睽"下的**审判来惩罚她。
宋琰进来看到那一整面反光的落地窗,心下便有了打算,虽说这是单向可视玻璃,但她知道叶佳要脸,心又比天高,这么惩戒一次,叶佳能安分好长一段时间。
掌心下的皮肉紧绷,抵在窗上的那点红被冰得硬成小石子,翘生生地顶着。侧脸被挤压得稍显变形,嘴唇贴到玻璃上,印出一枚残损的模糊唇印,淡淡的带点润泽的油红,又蹭到叶佳颊边。
叶佳抖得厉害,像枝头一片单薄又无依无助的枯叶,被寒风吹得簌簌抖动,“办,办公室门没上锁,还有人在加班,要是上来找我....”
她打了个冷颤,眼睫扑簌簌地颤着,愈发干涩的声音费劲地挤出来,“我这样不能被别人看到。”
宋琰松开桎梏叶佳后颈的手,转而捏住她的下颌,迫使那张比花更艳的脸转向自己。她抬手拍了拍叶佳的脸颊,动作清脆响亮,力道不重,却让叶佳感觉分外羞辱。
宋琰衣冠齐整,神情淡漠,与蜷在地上衣不蔽体狼狈不堪的叶佳形成鲜明的对比。叶佳光是从余光瞥见反光镜面上的映像,都会被刺激得头皮发麻,胃里一阵翻滚,几欲作呕,高压眼眶病态地热胀着。
“最怕被人看到的,难道不应该是我吗?”
红痕从叶佳脸颊的皮肉底下浮现,热得发烫。清脆的扇打声戛然而止,宋琰反手捏上叶佳的脸,她手指修长又白净,透着淡淡的青,似高洁的瘦削青玉,这么往叶佳脸上一扣,沾上她脂粉和唇釉的色彩,竟显得有些自甘堕落的俗气。
宋琰慢慢加重手上的力道,手背上的细骨和青色的血管从薄薄的肌肤下狰狞地凸现。她声音清越,字字清晰,“若是此时有人推门而入将这个场面被拍下来,我的路也就走到头了。我才是承担着更大风险的那个人。”
这话说的倒是叶佳的不是了,是叶佳逼得宋琰在这里羞辱、凌虐她,逼得她成为反光镜面里的一团下贱白肉。
指甲抠进肉里,叶佳对宋琰满腹的恨意持续发酵。
宋琰太狠,她知道怎样践踏叶佳的自尊,她总能轻易找到最省力的方式一节一节敲断叶佳反叛的逆骨,击垮叶佳的防线。
宋琰怎会不知道这扇落地窗对叶佳的意义?
叶佳又对她怎能不恨?
即便叶佳隐藏得再好,可那点从颤动眼睫下稍纵即逝的怨怼恨意还是叫宋琰看了去。
叶佳越恨她,宋琰的心越狠。
眼底落了冷霜,宋琰捏着那张漂亮的脸,手指陷入她的脸颊肉里,毫不客气地压上明镜般的窗玻璃。
脸上传来的麻痹疼痛让叶佳即使在眼冒金星的情况下也下意识挣扎,额头、肩膀磕在玻璃上上发出"嗒嗒"响动,其实只要肩膀用力翻旋,她便能轻易从宋琰手下逃脱。
明明胜利在望,但叶佳的结局却是反被压制。
因为那寡情的薄唇冷淡地说出一句,“让你动了吗?”
叶佳就像被瞬间冷冻的蟹,浑身僵硬,卸去一身的张牙舞爪,老实得不能再老实地贴着玻璃。
冷凝的目光落在叶佳身上,黑沉沉的一双眸子,就连窗外的熠熠的灯火也无法映亮宋琰的眼,她看着红着眼喘息、战栗的叶佳,眼底却没有丝毫怜悯。
几秒过后宋琰松开叶佳起身离开。压抑的冷冽气息很快褪去,叶佳不敢动,亦不敢回头。
她垂下目光,在镜面中看到自己的模样,艳俗而下流,鼻头更酸。
办公室暖气开得很足,玻璃却很冷,冷到叶佳的上半身已经丧失掉部分知觉,精神也跟着麻木,她望着窗外璀璨的冷调灯火,以为这已经是极致的羞辱,却未曾料到这仅仅只是个开始。
折返的宋琰蹲下身,叶佳又被那股密不透风的冷冽气息强势包裹,面前坚固的落地窗仿佛不复存在,她跌坐在空旷的高层,被呼啸的北风反复鞭笞。
笔直的冰冷,无机质的死物,那被叶佳把玩过无数遍的钢笔,残酷地撞进她的血肉,也捅破了叶佳那仅存的一点可怜自尊。
她笔筒里仅有的两支钢笔,一金一银,全在她这儿了。与此同时还有硬生生挤进来的两根手指,彻底捅破、搅散了叶佳眼底自以为掩藏得很好的恨。
叶佳哭得很厉害,眼妆晕得一塌糊涂,水盈盈的眼被灯光那么一照,水洗般清澈,看不到恨了,只有数不清的委屈和羞耻。
笼罩在宋琰心头的那层厚重的阴翳乌云终于散开,她心里这才舒坦、敞亮了一些。
“哪天开始撒的谎?”
宋琰的手还在持续性地深入,钢笔磕碰的每一个细微动静都让叶佳崩溃,扯着嗓子哭得不能自已。
“呜呜呜呜——”
凄惨的哭声萦绕耳边,却听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宋琰声音加重,命令的语调,“回答。”
叶佳打了个激灵,意识归拢后知后觉知道宋琰的提问。嘴唇下意识抿着,眼神凝滞,叶佳本来想说昨天,但她真的不敢再撒谎了,唇角一撇,"哇"地一声就哭出来。
“周二、周二,呜呜呜呜。”
叶佳不顾形象瘪嘴大哭的样子实在丑,太阳穴青筋爆起,脸上的色彩揉作一团,庸俗且不堪入目。
即便深知叶佳是这样一个虚荣,投机取巧,偷懒耍滑,谎话连篇,失去美貌加持便一无是处的俗气混蛋,宋琰竟也对她生不出丁点讨厌。
“这几晚都在做什么?”
“打游戏,别的什么都没干,真的,我发誓呜呜呜。”
叶佳的心性被这面落地窗、被那两支钢笔彻底击垮,软散得不像样,再没撒谎的能耐,从她嘴里吐出的每个字都千真万确,可宋琰却更憋闷了,像一拳打在棉花上。
待在办公室打一整晚的游戏也不回家。
对么讽刺。
宋琰的思绪翻转,一颗心被糟践得酸涩不已,她很想说一句"你就这么不想跟我待在一块?"幸而话到舌尖及时止住。
叶佳的种种表现不是已经给出答案了吗?她又何必再自讨羞辱。
叶佳的骄傲流于表面,是粉饰虚荣的自傲,然而宋琰的骄傲刻入骨髓,是浑然天成的风骨。
如此心气的宋琰,怎能咽得下这口气?
所以叶佳不会明白明明她已经说了真话,明明她只是待在办公室打游戏,撒一个无伤大雅的小谎,按道理罪不至死。
可宋琰的怒火却历久弥新、经久不衰。她的心那样硬,那样狠,叶佳所有卑微的求饶、认错、保证全都被她视若不见。
叶佳蜷在冷冰冰的玻璃边,多次痉挛、抽筋,冷汗涔涔,她哭到头昏脑胀,额头高烧一样滚烫,凭白哭哑了一把好嗓子,止不住的哭泣让她的喉咙深处挤出挨了狠踹的小狗一样的呜囔。
“要有下次,把你扒g了丢出去。”
伴随着宋琰没有任何起伏的声音,是她毫不留情地下狠手。
叶佳哭得彻底不成了样子,妆容晕染,发丝凌乱,狼狈至极,她抽噎着重复,“不敢了不敢了。”
宋琰的手从阴暗处抽出,那只半新不旧的腕表沾了水渍,整只手背都是湿漉漉的。
宋琰再次起身离开,这回她坐在叶佳舒服的老板椅里,取下那只被溅湿的飞亚达精钢腕表,扯出两张面巾纸慢条斯理地擦拭手上的黏湿。
目光却是直勾勾地盯着落地窗前那抹环抱住自己的蜷缩白影,长发散落肩头,柔柔依依地垂落下背,附在白皙肌肤上像一片写意的黑色纹身。
看着看着,一个冲动的念头冒出来,兴奋、激动得掌心微微发热,只不过细细想想还是算了,叶佳怕疼,纹那么一片纹身不得把她疼死,本来就是耿耿于怀、睚眦必报的性格,还是不给自己招恨了。
可又转念一想,叶佳恨她恨得还少吗?
唇角勾了点的弧度,带着自讽的冷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