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弟弟不可能这么苏 第8章 哥哥的贴心小棉袄

“哥，怎么了？谁惹你了？”福多多拉着谷雨往回走了两步，手里举着刚买的草莓甜筒。

福泽抬眼时，脸上的冷意已经散了大半，故作轻松道：“没事，不相干的人。”

福泽不想说，福多多也就很识趣地没再追问，只是“哦”了一声。

“你们俩接着逛，想买什么记我账上。”福泽从钱包里抽出一张黑卡递给谷雨。见谷雨手忙脚乱地想推回来，他干脆利落地直接塞进他裤兜里，“拿着，看好这小子，别让他捅娄子。”

谷雨感觉裤兜里那张卡片像个烫手山芋，刚想说“我们也早点回去吧”，就被福多多一把拽住了胳膊。

“哥你先去忙。”福多多眨巴着眼，一副我超懂事的样子，“我们保证乖乖的，买完就自己回家，绝对不给你添乱。”

“我晚点忙完过来接你们。”福泽整理了下袖口，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温和。

“不用不用，”福多多摆摆手，嘴里含着甜筒说话含混不清，“我们玩够了直接从县里打车回去，方便得很。”

福泽看了眼渐暗的天色，叮嘱道：“那注意安全，到了给我发个消息。”他又冲谷雨点了点头，把购物袋都递给他们，才转身离开。

看福泽走远，谷雨立刻想把卡掏出来：“二哥，这个还是你拿着吧，我揣着心里不踏实。”

福多多接过卡片，随手塞进自己裤兜，“行吧，我先保管，回头还给我哥就行。那边好像可以抓娃娃，快跟我来。”

游戏厅里灯光闪烁，音乐震耳欲聋。福多多抱着一大盒游戏币，雄心勃勃地瞄准了一台堆满兔子玩偶的机器。投币、操纵摇杆、按下按钮。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然后眼睁睁看着爪子软绵绵地滑开。

“嘿？我不信了！”他不服气地又投了几枚币，跟那台机器较上了劲。折腾了老半天，耗费了半盒币，才终于成功抓起一只巴掌大的粉色兔子。

“成了！看见没谷雨！这就是实力！”他举着那只战利品，冲谷雨炫耀，脸上写满了“快夸我”。

两人又去拍了大头贴。福多多对着屏幕挤眉弄眼，一会儿扯着谷雨做鬼脸，一会儿又正经地比个剪刀手。打印出来的照片歪歪扭扭，边框花里胡哨，却塞满了少年人毫无阴霾的热闹。

等从游戏厅出来，窗外的天已经擦黑了，路灯接连亮起，像一串发光的珍珠。福多多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走，打车回家，外婆肯定做了晚饭等着呢。”

两人站在路边拦车，连问了好几个司机，一听要去望月村，脑袋都摇得像拨浪鼓：“那地方太偏了，路不好走，不去不去。”

福多多没了耐心，瞧见一辆刚停下的出租车，直接拉开车门，祭出杀手锏：“师傅，去望月村，给你加两百块辛苦费！”

司机眼睛瞬间亮了，上下打量他两眼，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故作淡定：“哎呀，看你们是学生，我就辛苦一趟吧，上来上来。”

“搞定。”福多多拉着谷雨钻进后座，把那只粉兔子塞给谷雨抱着，心满意足，“出发回家咯。”

车子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颠簸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在那棵熟悉的老槐树下停住。司机探出头指了指前方黑黢黢的村子：“到了啊，就这儿，再往里车可开不了了。”

福多多扒着车窗一看，心里凉了半截。整个村子静悄悄的，只有零星几户窗户透出昏黄的灯光，远处进山的路完全隐没在浓重的树影里，根本看不清。“师傅，再往前送送呗？就一小段……”

“不行不行，”司机断然拒绝，手已经伸到窗外，“说好的到村口，多一步都不去。这路夜里没法走，赶紧的，车钱。”

付了钱，两人一下车，出租车就毫不留恋地掉头开走了，尾灯迅速消失在夜色里。福多多望着眼前黑漆漆静悄悄的村子，顿时垮了脸：“要了命了，这黑灯瞎火的，跟闯鬼片现场似的，怎么走啊。”

他试着迈步，结果脚下被石头一绊，“哎哟”一声，结结实实地摔了一跤。

“没事吧二哥？摔到哪儿了？”谷雨赶紧蹲下来，借着手电筒的光，看见他牛仔裤的膝盖处磨破了个洞，正微微渗着血丝。

“没事没事……”福多多撑着胳膊想自己站起来，刚一动就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嘶——”

谷雨二话不说，直接在他面前转过身，蹲稳：“上来，我背你。”

“不用不用！我真能走……”福多多脸有点热，他长这么大，还没被谁背过呢，太丢脸了。

“别逞强了。”谷雨回头看他，态度坚定不容拒绝，“路不好走，你再摔一次更麻烦。”

福多多犹豫了一下，看着谷雨那不算宽厚但看起来十分可靠的后背，终于还是接过手电筒，小心翼翼地趴了上去。谷雨稳稳地站起身，调整了一下姿势，一步一步朝着村里那片灯火走去。

趴在背上，福多多能闻到谷雨身上淡淡的草木清气，混合着一点汗味。他把脸往对方后颈窝里蹭了蹭，闷声开玩笑：“谷雨，你可真是哥哥的贴心小棉袄。”

“棉袄？”谷雨没太听懂这个梗。

福多多嘿嘿一笑：“我每次把我妈哄开心了，她就说我是她的小棉袄。”

谷雨“哦”了一声，脚步没停，手电筒的光柱在前方坑洼的路面上稳稳移动，像黑夜海洋里指引方向的小小灯塔。

刚进村子，没走多远，就听见一阵凶猛的狗吠。“汪汪”的叫声由远及近，手电光一扫，只见一条半大的土狗龇着牙，尾巴竖得像根铁棍，正朝他们猛冲过来。

福多多吓得一缩脖子，下意识紧紧抓住谷雨的衣服，声音都发颤：“有、有狗！！”他小时候被狗咬过，有心理阴影，一听到这种狂吠，腿肚子就自动转筋。

谷雨却半点没慌，他停下脚步，把福多多往上托了托，然后冲着那狗，喉咙里发出低沉而警告的一声：“去！”

那狗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气势镇住了，冲势一缓，迟疑地叫了两声。谷雨又往前踏了一步，声音更沉：“还不走？！”

土狗呜咽了一声，夹着尾巴，灰溜溜地扭头钻回了暗处。

福多多被他这英雄救美的英姿帅到了，激动地在他背上拍了一下：“谷雨你太厉害了！简直是我的英雄！”

这一晚上，谷雨收获了“棉袄”和“英雄”两个荣誉称号，有点想笑。他轻轻掂了掂背上的人，脚步似乎轻快了些：“嗯，我会保护你的。”

一个大男生需要保护？这像话吗？福多多张了张嘴，想再说点什么，却又觉得说什么都很多余，干脆把发烫的脸颊埋在谷雨后背上，假装自己睡着了。夜风带着稻谷的清香温柔吹过，把他那句没说出口的“谢谢你”，悄悄吹散在路尽头那点微弱的灯光里。

推开家门，屋里的灯还亮着。外公迎出来，见谷雨背着福多多，手里还提着大包小包，忙问：“咋这么晚才回来？这是咋了？”

谷雨把福多多小心地扶到椅子上。灯光落在他膝盖上，牛仔裤磨破的小口子底下，皮肉透着红，血丝隐约可见。谷雨放下东西，站在一旁没说话，只是目光在那伤口上停留了好一会儿。

“路上绊了下，不打紧。”福多多想挤个笑容，一动腿又龇牙咧嘴地抽了口气。

外公没多说，转身去取了草药，在石臼里慢慢地捣着，清苦的草药味渐渐弥漫开来。他蹲下身，给福多多敷药，动作轻缓：“山里夜路不好走，下次记得早点回。”

谷雨在旁边静静看着。想起自己以前在山里摔得比这重多了，随便找片叶子嚼烂糊上，该干活照样干活，从来没当回事。可此刻看着福多多那副疼得直皱眉的样子，心里竟有点说不出的难受，像是被什么东西揪着。

外婆端来一碗井水，刚从井里打上来的，碗壁沁着凉意。福多多接过去捧着一大口，瞬间驱散了夏夜的燥热和一路的狼狈。他抬眼，正对上谷雨望过来的目光，那眼神淡淡的，却像是在悄悄确认他是不是真的没事。

谷雨迅速移开视线，走到院子里，默不作声地帮着收晾晒的草药。晚风带着凉意吹过来，他自己也说不清，怎么这点小伤，会让人看得这么不踏实。

……

夜里，窗外渐渐沥沥下起了雨。福多多最喜欢雨天，雨声像天然的催眠曲，总能让他睡得格外沉。他裹了裹薄被，很快就在有节奏的雨声中沉入了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福多多迷迷糊糊醒来，喉咙干得发紧，渴意一阵阵上涌。他悄悄坐起身，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刚要下地，眼角余光却瞥见对面床的方向，亮着一点昏黄的光。

是谷雨。

他没躺在床上，而是坐在床边的小板凳上，面前摆着个漆皮斑驳的小台灯，光线刚好笼住摊开的课本。雨还在下，他却似乎完全没被打扰，背挺得笔直，手里捏着支笔，时不时在本子上写着什么，眉头微蹙，神情是白天少有的专注。

福多多愣了一下，这才想起谷雨白天要干那么多农活，忙得脚不沾地，没想到夜里还在这样拼命用功。

“谷雨？”他小声叫了一句。

谷雨猛地抬起头，眼里还有些刚从题海里抽离出来的茫然。看清是他，神色才放松了些，语气带着歉意，“吵到你了？”

“没，我起来喝水。”福多多摆摆手，轻手轻脚地去倒了水。

他捧着水杯转过身，见谷雨又埋首于书本，忍不住凑过去，往他课本上瞄了一眼，带着睡意打趣道：“我开玩笑说让你头悬梁锥刺股，你还真就身体力行啊。这也太卷了吧谷雨同学？要是人人都像你这样，我们还活不活了？”

谷雨抬起头，灯光下他的眼神很亮，却带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沉郁，“没办法，有人生来就输在了起跑线上。”

福多多瞬间清醒了不少，他知道谷雨说的是实情。在这里，要想走出大山，除了拼命读书，几乎别无他路。

谷雨低下头，笔尖在纸上停顿片刻，又继续写起来，声音轻得像是在自言自语：“不努力，怎么追上别人。”

他喉结滚了滚，“还有追上你”这句话在舌尖转了几个圈，终究还是混着窗外的雨声，咽回了肚子里。

沉默了一会儿，谷雨忽然又抬起头，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郑重：“我想考江宁大学，得更拼才行。”

福多多怔住，才想起昨晚辅导时谷雨也说过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