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弟弟不可能这么苏 第3章 张嘴吃糖

从山上回来，福多多看到外婆正在生火，农村人做饭用得是烧柴的灶台，觉得新鲜，又想帮忙。于是拿起板凳上的蒲扇，帮忙煽风，结果火没煽起来，倒先被烟呛得眼泪哗哗淌，还蹭了满脸的草木灰。

谷雨无奈地摇了摇头，接过蒲扇，让他到一边玩去。

“我来吧，等你把火生起来，我们都饿死了。”

福多多撇了撇嘴，老老实实退到边上看着。谷雨没有用蒲扇直接煽风，而是往柴里添了点干草和枯树枝，拿了一根空心的竹管，对着灶台里面吹气。

很快，干柴被点燃，越烧越旺。原来乡村电视剧里的情节，不是瞎编乱造的，福多多算是开了眼。他干活不行，但加油打气在行，当即给谷雨竖了个大拇指，“厉害啊，我好像学会了，下回也让我试试呗。”

谷雨抖了抖汗湿的衣服，“你学这个没用。”

福多多眨巴眼睛笑道：“光吃不干活，我会有心理负担。”

“没事，就当是多养了一只猫，反正你也只待一个暑假而已。”

谷雨边说，边往火堆里，丢了几个红薯进去，十几分钟后，将外皮烤成黑炭的红薯刨出来，从中间掰断，把皮剥掉后，递给福多多，“先吃个红薯。”

福多多咬了一口，烫得直哈气，“家里的猫也吃红薯吗？”

谷雨点头，“吃的。”

有了上次牛吃喇叭花的教训，福多多再不相信谷雨说的话，“我不信，在山上你还骗我，牛吃喇叭花。”

“我没有骗你，牛确实吃喇叭花，猫也吃红薯。”谷雨见他不相信，掰了一小块红薯给家里的橘猫，“咪咪过来。”

“它是真不挑食啊。”福多多看着埋头啃红薯的橘猫，忍不住感叹。他在淮州养的那只金渐层，连进口猫粮都要挑牌子，罐头非三文鱼不吃。

“穷人家的猫，没得挑。”谷雨像在说猫，又像在说自己。

这句话让福多多陷入了沉默，“穷”这个字眼，母亲总爱挂在嘴边，是她和父亲那段九十年代奋斗史的开场白：

父亲大学毕业后，原本在国营纺织厂做会计，捧着人人羡慕的铁饭碗。可眼看着厂子效益一年不如一年，他毅然辞去工作，南下闯荡。

那些年，父母在城中村租了个单间，夏天像蒸笼，冬天像冰窖。父亲每天骑着二手自行车，穿梭在城市的大街小巷，从最基础的外贸跟单员做起。母亲则在家里帮着整理单据，核对订单，常常忙到深夜。

“你爸常说，年轻时的苦不是苦，是资本。”这是母亲重复最多的一句话。正是凭着这份信念，父亲从一个小业务员，慢慢做到了业务主管，最后成立了自己的外贸公司。

福多多觉得，谷雨或许也藏着和他父母一样不肯认输的韧劲，正在这片看似贫瘠的土壤里，默默积蓄着破土而出的力量。

“你以后挣大钱，给它买金枪鱼！”

谷雨垂下眼睑，轻轻抚摸着橘猫的脊背：“它都八岁了，怕是等不到我挣大钱的那天了。”

“……”福多多一时语塞，“那你听前半句就好了。”

谷雨没有回话，默默地去洗土豆，把削掉的土豆皮扔给门外的大鹅吃。

福多多在城里基本见不到活生生的大鹅，手欠捡了根树枝戳了戳大鹅的脖子。大鹅登时扑腾起翅膀，伸长脖子扑了过来，朝福多多的小腿啄了一口。

“不是吧，这鹅这么凶残的吗？”

福多多在前面跑，大鹅在后面追。跑了几步后，发现身后追他的鹅，从一只变成了三只，吓得他直喊救命。

“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啊啊啊……谷雨，快来救我！”

这场面太过滑稽，把隔壁的大叔大婶都给逗笑了。

谷雨扶额叹息，放下手里的活，走上去一把抓住大鹅的脖子，将它拎起来，踹了还在追着福多多啄的，另一只大鹅一脚，将它们关进了笼子里。

“二哥，你也太弱了，连鹅都打不过。”

福多多揉了揉被啄红的脚踝，他果然很遭动物嫌，“这些鹅该不是中狂犬病毒了，跟疯狗似的，追着人不放。”

谷雨噗嗤笑出声，“还不是你先拿树枝戳它。”

福多多理不直气也壮，“我就轻轻戳了一下，它就把我啄成这个样子。你看，我腿都被啄青了，那些呆头鹅其实是猛禽吧？”

谷雨看了眼福多多的脚踝，没再继续和他拌嘴，拿了根细长的竹条，塞到福多多手里，“我把它们都关起来了，你可以戳它们报仇。”

福多多把竹条还给了谷雨，幼稚的事情做一次就够了，“你当我三岁小孩呢？”

谷雨转身跑回屋，很快捧着个铁盒出来，打开一看，原来是大白兔奶糖。那是他考了班级第一，老师给的奖励，一直没舍得吃。

“别生气啦，我请你吃糖。”他把铁盒往福多多面前递了递。

这是把他当小孩儿哄呢？福多多本不爱吃糖，可看着谷雨眼里的真诚，实在不忍心拂了好意，还是拿起一颗，剥开糖纸丢进嘴里。他含糊道：“挺甜的。”

“再吃一颗？”谷雨又从盒里捏出一颗。

福多多眼角余光扫过铁盒上的字，猛地顿住，生产日期印着2009年5月6日，如今已是2010年6月15日，这奶糖分明早就过了保质期。可这小子，丢五块钱都能心疼半天，直接说出来，怕不是要懊悔好几天。

“呃……先放着吧，留着明天吃。”他找了个借口。

“好。”谷雨把奶糖放回盒里，“那我先去帮奶奶做饭，你在树下凉快会儿。”

“行。”

可过期的奶糖总不能一直放着，就算自己不吃，谷雨说不定哪天就吃了。福多多琢磨着，得想个法子，既能把糖处理掉，又不让他难受。

忽然灵光一闪，福多多“刷”地站起来，往隔壁大婶家走去：“阿姨，村里有小卖部吗？”

“有啊。”大婶抬手往远处指了指，“顺着这条路直走，看见棵大树就往右拐，村委旁边就是。”

“谢谢阿姨！”

正午的太阳毒得很，福多多穿着短袖，胳膊被晒得火辣辣的，没走几步就汗流浃背。好在路不算远，五六分钟后，小卖部的影子就出现在眼前。

“大叔，有大白兔奶糖吗？铁盒装的那种。”

“铁盒的没有，只有袋装的。”大叔说着，从货架上取下一袋递过来，“就这种，要吗？”

大叔的普通话带着浓重的乡音，福多多连蒙带猜才听明白：“多少钱？”

大叔伸出五根手指：“五块。”

还挺便宜，福多多顺手又拿了两包薯片，付了钱，哼着小曲儿往回走。正得意呢，猛地瞧见一条大黄狗横在路中间，正对着他龇牙咧嘴地狂吠。

福多多吓得浑身哆嗦，试探性地往后挪了挪步子，谁料狗子越叫越凶，皱着鼻子冲了过来。

“我的妈呀！！！”

福多多拼了命往前跑，速度快得看不清路面。体育考试时要是有这体力，他也不至于成绩垫底。光顾着逃命，慌不择路，也不知道绕进了哪个犄角旮旯里，躲在墙角，伸出脑袋看了看，好在那疯狗没追上来。

于是靠在墙面上，大口大口地喘息，喉咙很疼，肺感觉都要跑炸了，又顶着大太阳，顿时头晕乎乎的，汗水大颗大颗地滴落下来。

找不到回去的路了，福多多站在三岔路的中央发呆，看哪条路都觉得陌生，绕了好半天，才看到熟悉的石头房子。

“二哥，你去哪里了？到处找你都找不到。”谷雨神色慌张道。

福多多从塑料袋里拿出薯片来，“去买了点零食。”

“吃午饭了。”

“好的。”

福多多吃不了太辣的，而今天的菜是土豆片炒红辣椒，腊肉炒青辣椒，还有鱼腥草拌糟辣椒，饮食差异太大，让他无从下筷子。

随便扒拉了小半碗米饭后，偷偷溜进了卧室，将铁盒里的过期奶糖全部倒出来，揣进口袋里，然后将从小卖部里买回来的奶糖装进去。

本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可他定睛一看，发现买回来的不是大白兔，而是小白兔，果然便宜没好货。

“二哥。”谷雨推开门走了进来。

福多多被这冷不丁的叫喊声，吓了一大跳，手抖将铁盒打翻在地，里面的奶糖撒落出来。糟糕，偷梁换柱的事情要败露了。

“呃……你怎么来了？”

“我看你都没怎么吃饭，是饭菜不合胃口吗？”谷雨将地上的奶糖捡起来，装进盒子里，并没有发现任何不对，“糖不能多吃，会长蛀牙。”

福多多原本就不爱吃糖，只是盛情难却罢了，“长蛀牙的痛苦还是让我一个人承受吧，你就别吃了。”

谷雨无奈道：“本来就是给你的。”

“小雨奶奶，赶忙出来瞅一哈嘛，你屋头嘞鸡，把我栽嘞菜全啄得光溜溜嘞咯。”隔壁大婶的嗓门洪亮，隔着老远都能听到。

“糟了。”谷雨冲出门外，福多多紧随其后。

只见大婶叉着腰，对着鸡破口大骂：“这些挨千刀嘞畜生，把我辛辛苦苦种嘞菜全部糟蹋完哦！是饿痨鬼投胎不是？家头没得米下锅咯嘛，跑来吃别个家嘞菜……”

福多多皱了皱眉，这话听着刺耳，明里骂鸡，暗里却像在指摘什么。他虽听不太懂这边方言里的弯弯绕绕，却也嗅出了话里有话的味道。

谷雨连忙道歉，“对不住咯嬢嬢，遭了好多损失嘛，我赔跟你。”

听到有赔偿，大婶的语气缓和了些，“都是乡邻乡亲勒，给个两三百意思意思就够咯嘛。”

一小块地的白菜就敢收三百，简直是趁火打劫，这让本就不富裕的谷雨，更是雪上加霜。

理亏在先，只能吃这哑巴亏，正当谷雨准备掏钱时，被福多多拦下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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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张嘴吃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