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要林妹妹嫁给一只猴 第27章 黛玉骂镜

“哼，小仙在此地百余年，何事没见过。这妖怪是魔器水镜，它本事大，能制造镜像空间。凭小仙的眼光，定是哪位仙家，有意让它在此作祟。”土地走近悟空，上下打量他，接着将拐杖往地面狠狠一拄，发出咚的一声，“小仙知大圣是佛家观音菩萨点化，送圣僧西天取经，这一路上，也得了各路仙佛不少照顾吧。”

原来是个愤世嫉俗的，怪不得看着修为不赖，却当个小土地这么久。小嘴抹了毒一般，阴阳怪气的。

悟空没与他计较，继续询问：“那你说说看，这妖怪是何方仙家豢养的？你拿不住，俺老孙去收拾他，如何？”

“你受过他们照顾，得利者会反管他们？”土地不信任道。

“信不信的，你试试不就知道了。若俺与他们一伙，定将你这油盐不进的鼻石头杀了。若俺真心除妖，你说了，岂不是功德一桩？”悟空循循善诱。

“你知我真身？”土地诧异道。

“一看便知。说起来，俺也是石头石卵，孕育出生的。”悟空笑道。

原来这位土地曾是一块玲珑石，石胎石心，万年不曾变，在路边，能见人，能听声。过了很多年，他才发现，只有他这块石头能听见看见这些。

他尝试与其他石头沟通，交流，却没有任何回应，万年的寂寞，让他的性格又臭又硬，一如他的本身。

后来逐鹿大战，女魃降世赤地千里，那一击的能量让玲珑石得了慧。都说女魃是邪魔，但只有他知道，那只是一个控制不了能力的杀神，是黄帝的女儿。

玲珑石去赤水之北跟随女魃，女魃给了他修行的路子，又是几千年的修行，才离开赤水，成为小地仙，正仙，被封为本地土地公。

他的修为远超普通土地公，却只能做土地公。一是女魃的原因，二是他这又臭又硬的性格。

听闻悟空也是石头，他紧绷的面容缓和了些。

“镜妖本在城里作祟，我与它斗了许久，它修为怪异，我对付不了，但它也杀不得我。后面只要它害人，我就会出现。所以它来到郊区何府作祟，先前我一直进不得府上。”

“想是大圣破了邪祟的镜像，我才能进来。”土地微微皱眉，环顾四周，“若说这妖怪最让人头疼的本事，还不是它化为人形，而是它能躲藏。”

“水镜是水做的，只要有能映出影子的地方，它就能躲进去，进入它自己的镜像世界。这样哪怕大罗金仙下凡，也寻不得它。”

“它劫了林…何府的人，俺老孙不希望无辜之人死去。你有办法找到他们吗？”悟空问道。

“……”土地深思良久，说道，“我想了很久，水镜是水融于水，想找到它，应该也融进水。大圣能七十二变，能化成水吗？”

“……上善若水，水是最接近道的东西。”悟空咂咂嘴，又挠挠脑袋，“可以试试，但俺老孙没把握。”

“小仙会为你护法。”

悟空点点头，盘腿坐在兵主庙前，凝神运气。

……

“咳…”

一个黑袍人突然出现在房间里，将紫鹃与黛玉都惊了一跳。它虚空出现，直接跪倒在地上，不住的大口喘息。

“是你。”黛玉微微眯眼。

紫鹃害怕的想躲开，但还是坚持站在黛玉蜜蜂身前，微微颤抖的看着镜妖。

“咳咳…”镜妖咳了两口，抹了抹脸，低下头，不让面前一人一蜂看到它的脸。

“你的孙大圣已经败给我了，被我困在另一个房间，不想让他死，你最好乖乖听话。

“哼，大圣败给你？你说风就是雨？”黛玉理了理垂在肩头的碎发，不屑道。

“小小仙草何故出言不逊？我乃大神共工，怎会骗你？那猴子……”

“大神共工？我问你，什么样的神能被称为大神？”黛玉径直打断他。

“什…什么？”镜妖一愣。

“创世造化，甘为众生奉献。当年女娲大神捏土造人，让大地充满勃勃生机。而你，一己私怒撞翻不周山，天塌地陷，最后还是女娲大神炼石补天，你有何面目说自己是大神？顶多算个邪神，魔神！呸！”黛玉啐一口。

“你……”镜妖气结。

“你又说胜了大圣，你凭什么胜呢？凭那障眼法般的镜像何府，凭这小儿玩具般的镜面碎片？还是凭你那一张笨嘴拙舌，讲谎话都讲不明白的勉强称之为嘴的嘴？”黛玉再次打断他。

镜妖委屈极了。它自被打碎，历经多少艰辛，好容易修得半个人身逃出海底，来到此地，先被那块又臭又硬的玲珑石土地烦扰，他成天盯着自己，一刻不停，如蛆附骨。

后来弄出屏障把他赶出去。结果引个林黛玉，招来个孙悟空。打不过悟空罢了，又被他羞辱。林黛玉它摸不着也罢了，又被羞辱。

它又气又急，满腔怒火无处宣发，竟反噬自身，又吐一口血。

“小肚鸡肠枉为妖。”黛玉冷笑一声。

“姑娘，你干嘛激怒它。”紫鹃对镜妖还是恐惧，回头焦急看黛玉。

闻言，镜妖一把抓过紫鹃，用镜片抵在她脖颈，恶声恶气道：“少废话，你现在必须听我的，否则我动不得你，难道也动不得她吗？”

紫鹃眼含热泪，虽然害怕，却依旧说道：“姑娘，不可听她的，我命不足惜……”

“要不说你枉为妖，你可知我是何人？”黛玉问道。

“你……你不就是绛珠草？难道变成了蜜蜂，我就不认识你了？”镜妖有点犯怵，生怕黛玉再说它，但又不愿表露出来，只捏着紫鹃的胳膊，威胁的看她一眼。

黛玉摇摇头：“我问现世，你却答前尘。难道你前尘共工打不得祝融，今朝镜妖依旧溃败？”

“……那你何意？！”镜妖咬牙切齿。

“我是姑苏林如海之女林黛玉，大家小姐。你觉得，我会在意一个丫鬟的死活？”黛玉蜜蜂扑闪扑闪翅膀，落在空中一块镜片上，水镜波纹闪闪，映照的一只蜜蜂都眉目含情。

“你真的是一个很失败的妖怪。又说谎，又拿着威胁不到人的东西威胁人。除了能力特殊点，简直是……”

“一无是处。”

黛玉蜜蜂再次摇头，就算只是一只蜜蜂，镜妖都从她脸上看到鄙夷的神情。

不行，忍不住了。

镜妖推开紫鹃，转身离开这里。它一边跑，一边掉眼泪，它没有人身，眼泪从面上层层叠叠的镜子碎片里渗出来，它用手去拂，却被碎片扎的流出血。

“呜哇哇哇哇……”镜妖号啕大哭。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黛玉的声音在它头顶响起。

黛玉蜜蜂竟落在镜妖头上，与他一起离开了镜片屋。

镜妖像见鬼一样，一把抓上自己脑袋。

黛玉蜜蜂轻盈躲开，落在它面前。

它从来没觉得蜜蜂的嗡嗡声这么恐怖。

“你到底要干什么？”镜妖崩溃道，它第一次体会到情绪反噬的恶果，先前诱导何府父兄弟三人放大憎恨嫉妒的因像一把回旋利剑，扎在了今天被折辱的它身上。

它怒，却说不出话。

它悲，却在仇敌面前要忍住哭。

它恨，却不知道到底该恨谁。

一时间，暴怒，愤恨，悲痛融为一体，只留茫然的镜面呆滞的看着林黛玉。

“是你入梦让我来，却问我要做什么？”黛玉奇道。

“你走吧，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我也不想补镜子了。”镜妖瘫倒在地，泄气似的躺平身体，不想再看见林黛玉。

“补镜子？你碎了？”黛玉诧异。

“我是真碎了。”镜妖觉得筋疲力尽。

“你抓我所为何事？”黛玉落在地面，问道。

“清徳师父说，绛珠草汁可让破镜重圆，我是共工水镜，被上神打碎，一直不曾修复。”镜妖怕她再说别的，对她有问必答。

“清徳师父？”黛玉心一沉。

桑落寺的小和尚？

“他为我指路，让我来此，让我寻你。”

“他是何时让你寻我的。”黛玉问道。

“前月大雪时。”

那时候，黛玉独自被不化骨困在桑落寺，清徳和尚，也在寺里，难不成是同法号？黛玉一一问了清徳和尚的外貌年龄，可镜妖表示自己见他时总感觉蒙着一层雾气，看不真切，只知道他的名字，其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的道场离这里不远，东行三百里有个慈悲村，他就在村里一个九丈高的小塔上。你们要是好奇，就去看看吧，不要再跟我说话了。”镜妖声音十分疲惫，它抱着头捂着耳朵，不想看见黛玉，也不想听她说话。

“你剥了何府人的脸皮，这事儿不能这么算了。”黛玉道。

“知道了知道了，现在就还给他们。”镜妖转过身，趴在地面。

它缓缓化成一摊水，扩散开来，那些个镜子屋，碎片屋都汇回它的身体里。黛玉抬眼，这才发现自己正在兵主庙里。

……

而此时，悟空在庙外化成了水。

清心若水，清水若心。

悟空默念这一句，将浑身上下内外每一寸都舒展开来。所谓水接近道，能容纳世界，悟空将自己舒展到能接纳一切。

那一刻，他感觉天地山海，皆在心头。

下一瞬，他化成一滩水，将兵主庙淹没。

“哎呀，哪来的水啊！”黛玉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