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人 第10章 风波

昭阳终于解决了长久以来的人心不齐的问题，接下来的一个月，得到了难得心服口服的一群人。

安南人翻不起什么大的风浪了，失去了先进的武器之后，这个国家根本不足以同大雍有相抗衡的能力，大雍多年积威在前，大部分安南人都没有这个勇气屡次挑衅。

震慑住了安南，接下来，就是那帮试图侵犯大雍疆土的外邦人了。是以，昭阳一封密信送到了远在京城的明蕴手上。当然，不光是明蕴的，也有寒玘的事。

“又是来催海运的事情的吧。”寒玘也是好久没来茶楼了，凌玦一向不太喜欢他干一些不符合凌玦本人预期的事儿，为了避免麻烦，寒玘一般也算“听话”，不怎么出来多折腾“也差不多了，前些日子先生那边已经授意人递了折子上去了。”

“能行么？”明蕴不免担心“朝中不是还有旁的……”

“是呀，朝中还有旁的。”寒玘声音很是和缓“本来就不是先生一个人能决定的。”

“那这个海运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寒玘似乎对明蕴的迟钝很是不满，“朝中这些年的税收越来越差了，入不敷出，陛下要是不想亡国的话，这个海运一定得开。先生说他在宫中有能说得上话的人，吹吹风的事儿。”

“寒玘”明蕴难得正色“陛下可不是个果断的人，你就不怕……”

“得了吧怀谷，”寒玘支着下巴，“海运这事儿昭阳势在必得，你不在朝中不便插手，她能用的还有谁？”

明蕴一愣，而寒玘一向觉得给人讲事情累极，面上浅淡的笑意更加稀薄。

“为什么这份密信点名要你我二人来看？”寒玘叹了一口气，“因为你得继续留在京都给殿下通风报信，而我，得亲自远赴南疆主持海运。你我这次领的是完全不一样的差事。”

明蕴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密信不是两个人一起看的吗？他怎么感觉他和寒玘看的是两个版本？

“朝中有暗中的斗争自然更好，我要是真自愿请辞出去了，先生想来也是有法子跟着一道的，”寒玘讲话讲的有些累了，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我只能是被排挤出去的。这样先生才没有借口跟着，殿下那边做事才能更自在。”

明蕴一时间目瞪口呆，“所以，你是故意的？”

昭阳怎么挑的人，他怎么觉得明蕴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

“怀谷哥，”寒玘面上倏的洋溢着纯良的笑意“你有什么想法还是要放到明面上来说呀，要是叫我猜，我哪猜的上来啊。”

明蕴叫他讲的一头雾水，人走了好久都没想明白。

昭阳如今勉强算是平定了安南的叛乱，寒玘坐在回府的轿子里，面无表情的把玩前些日子凌玦给他的那块玉佩，真正的幕后黑手不除，那人估计也没心思回来，他见过昭阳画出来的草图，又伺机去看了凌玦的那部分文书，对上外邦人，这一时半会的，确实处理不了。海运，也只是垂死挣扎而已。昭阳不放心别人，到是放心他么？

唔，可是他是个懒骨头呢，好麻烦。

“小玘回来了？”凌玦掀开轿帘，见寒玘手中还摩挲着那块玉佩，“下来吧。”

寒玘面色称得上乖巧“先生，今儿回来的这么早啊。”

提起这个，凌玦难免就有点头疼了。

寒玘想要重开海运，这并不是容易事儿，凌玦虽然明面上仍旧反对，背地里也还是支持的。可光有他的支持还不够，海运一开，外面东西涌进来，这些世家们大多都是不愿意的。，凌玦明里暗里探了几个好友许多次口风，除了明怀谷那生意人，没有人愿意放任海运再度开启。

寒玘长得太像他了，如果那人长到如今这般年岁，会不会也是这般模样呢。大抵是会的，那人一向是想要天下富庶太平的，可是，那人是他自己害死的啊……凌玦本能的，想去满足寒玘的愿望，好像那人还在似得。

“先生？”

寒玘连叫了他好几声，凌玦这才回过神来。“哦，没事”他和缓的笑笑，“小玘放心好了，我来处理。”

“先生这些日子忙，”寒玘在他面前一向乖巧，什么都不多问，面上隐隐有担忧 “我走之前叫小厨房炖了药膳，先生今儿和我一道用膳吧。”

“好啊。”凌玦笑着应了，和寒玘一道去了饭厅。

凌玦近来忙，很少回来用餐，看着寒玘那副看起来就单纯无害的样子，到底是放心不下，一边吃，一边仍旧在絮絮叨叨的嘱咐着“小玘，虽然我也支持你去做那些事，但是你要自己当心，你在户部，我的手伸不了那么长，不要和那些人在明面上起冲突，知道吗？有事要回来找我给你撑腰，你听见没？”

“诶呦，我知道啦先生。”他这话不是第一次说，寒玘快被他念叨的烦死了，连忙夹了一筷子藕糕到凌玦碗里“先生快些用膳吧，尝尝我叫人从西市淘回来的藕糕怎么样？”

“你啊，”凌玦一听这个，不由得好笑“整日里处理完事情就还跟着怀谷四处逛。”

“先生不是叫我多出去走走？”

凌玦被这倒打一耙的本事惊呆了，觉得自己的教育可能在哪里出了问题，凌玦这几年入了官场，又一惯被他捧着娇养，已经完全没有当初战战兢兢的样子了，好吧，不过这样也好，凌玦自我安慰着，这样即使他不在户部，寒玘也不至于受欺负了，但是他很快就知道了。寒玘确实是有一点矫正过枉了。

事情发生在第二天的早朝上。

安南人已经被威慑住的消息，自西南传了过来，朝阳在战报里详尽地的写明了安南人作乱的动机和原因，也说了西洋外邦人所研究的新式武器一事，朝野上下，一时哗然。

也难怪，大雍禁海运，算来彻底的自我封闭已有七十余年了，这个王朝里的人已经不太知道外面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了。

昭阳想永绝后患了再回来。咸平帝其实是想默许的，但是如今的国库，恐怕撑不住。他忽然想起来很久之前在后宫无意识听到的，几个小宫女谈到的海外商贸。咸平帝一开始也起了疑心，派人去查了一番，后来听说那小宫女家中本来是行商的，后家道中落，与高贵妃有些牵扯，这才入宫来做个宫女，这才又放下心来。

如果他解封海运，国库会不会充盈一点？昭阳打仗会不会轻松一些？他想起女儿在信中写缴获了一批西洋的新式武器，在西南那边尝试起来效果很是不错。

正当咸平帝出神的时候，他听到凌玦提起了此事。

凌玦也会关心这事？

“陛下，臣以为凌大人言之有理，经户部核算，如有合适的安排，再开海运后，朝廷的税收可增加三成不止。”

咸平帝看了一眼开口的人，哦，是他啊。

寒玘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年纪轻轻，本想留着给昭阳做驸马用。可他到底是凌绝养大的。当时，他没能成功给他和昭阳赐婚。可他看寒玘实在满意，这人眼神干净，一看就没什么弯弯绕的心思，一贯有事做事。只不过叫凌玦养的有些娇气了。可还是怎么看都很乖的一个人。

“那……”

“陛下，老臣以为此事不妥”仍旧是上次那个老大人，前些日子，凌玦给寒玘科普过，此人姓伍，单名一个行字，是礼部的尚书，正二品。“长公主出征本就不合礼制，如再强开海运，恐有违祖制啊。”

唔，寒玘悄悄看了他一眼，不禁腹诽，果然是礼部的尚书，味道很对呢。

“那爱卿以为该当如何呢？”

“臣以为当恪守祖制，”伍行手持一块玉笏，架势十足“方可保我朝安稳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