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和落魄天才互相救赎了 第96章 痴狂

当晚，山尽峰下，小后山。

四仙学宫一百二十四峰并不是山峰总数，除此之外的矮小山峰数不胜数，大多没有名字，只有学宫弟子间的俗称，其中有灵脉的也有杂役弟子会尝试开辟洞府。

这座小后山就在山尽峰后，属于是少有的没有灵脉的矮山，在修真者眼中，和土包没什么区别，平时少有人来。

不过这天晚上，小后山上却并不平静，似乎有发狂的野兽在山上耀武扬威，凶暴的灵力乱撞，隐隐中又似乎泄露着断断续续的吼声。

如果不是这小后山周围布下了一圈阵法，绝不会只引起这小小的响动，其内部的灵力波动，本该是能轻松招惹到学宫长老来查看情况的。

如果进入阵内，如野兽般的嗥叫便不绝于耳，但小后山上只有一个人，如同发癫的痴疯，似在自言自语。

“够了，”琥珀捂着左眼，指缝中透出幽幽绿光，面色冷峻，“我的修为越高，它们也越强。”

“那就让它们来！”捂着眼睛的手渐渐张开，翠绿也渐渐消散，琥珀忽然双臂张开，仰天长啸，赤红的左眸好似血月，“小爷当年能弄死它们，现在也不怕！”

随着这一声嘶吼，周遭的灵气仿佛受到牵引一般，向琥珀奔涌而来，如果不是琥珀提前布下阵法，恐怕那灵气旋涡都能延伸到山尽峰上。

“不……不行，不能这么做……”灵气的奔涌似乎被某种其他的力量隔断，琥珀的赤瞳渐渐转紫，最后化为幽蓝，自言自语的语气里也充满了忧郁和哀伤，“以我此日残躯，若再遇上，不死也得重伤……”

这种忧愁的感觉，就好像一个失去一切，早已经毫无斗志的垂垂老者，心气早已湮灭，对未来也毫无憧憬。

然而这样的悲观与暮气，并不像是在琥珀身上该有的特质，因此这幽蓝只停留了刹那，瞬间化为犹如初升朝阳的金橙霞光。

“重伤？现在的情况可比重伤还差，”琥珀语气中的忧郁早像暖阳下的残雪消失不见，尽显自信，“放心，这世上没有我解决不了的问题。”

朝气蓬勃总会带来无边的自信，而自信也会化为自负，而能支撑起这份自负的，往往在于理性的判断。

琥珀眸中的金橙再次转为笋绿，乐观的话语又变回了冷静的分析：“就算我不怕，这些弱小的学宫弟子也经受不住的。”

“这不是挺好吗？”笋绿渐渐浅薄，融入风信淡紫之中，琥珀的声音也带着稍显稚嫩的童音，“化身天灾也蛮有趣的，我一直想做一次大魔王试试呢。”

童趣往往是混沌且幼稚的，它既可能是纯真的善，也可能是无所谓的恶，而让童趣成长的，是情感的逐渐丰富。

再一次，风信淡紫愈发浅淡，化为薄粉，琥珀声音发颤：“我不想……让阿瑶受伤……”

“闭嘴！老子忍不了了！”

最后，到底是猩红占据了上风，眸光化为血色，三昧真火于身周暴起，天空中厚厚的乌云内，漆黑的电弧跳跃。

“堕魔黑雷……”琥珀眸光幽蓝，声音悲切，“会死的……会堕魔的！”

“不会！”随着那堕魔黑雷劈下，琥珀忽然昂首，左瞳中的光辉最后定格在橙红上，语气坚定，“无论是谁，我都不会输！”

这本该是灭劫境修士进阶的堕魔黑雷劈下，轻松劈碎了小后山上的禁制法阵，与冲天的三昧真火相撞。

雷火相碰，轰然爆炸，小后山便从四仙学宫中消失了。

第二日。

沐瑶一大清早从外面回来，见着风铃和萧归，劈脸就问:“听说了吗，昨晚咱们学宫有位长老进阶灭劫境了。”

萧归一脸懵：“你听谁说的？”

“什么听谁说的，这一路上都有人讨论，我看传响谷的邸报都没这么快。”沐瑶昨日就去都罗峰寻申姜保养紫气东来了，这一路回来，可是遇到了不少往山尽峰赶来的学宫弟子。

风铃还算镇定，道：“传言也并非无凭无据，昨晚小后山响动非常，连山被炸飞了。”

萧归大惊失色：“啊？小连山被炸飞了？”

“是那个土包小后山，如果是小连山，现在至少已死了六七百人。”风铃斜眸冷瞥，肉眼可见地比以往深吸了一口气，对她来说，这已经是很大的情绪起伏了。

就算是杂役弟子，那也是四仙学宫的弟子，在四仙学宫中发生这样的事，那丢脸的就不只是学宫，更是天下仙朝了。

“啊哈哈哈，听错了，”萧归挠着头，打着哈哈，“不过我没听见有动静呀。”

“正常，你能听见动静，那才是一件奇事，”说罢，风铃转身对沐瑶道，“我去过现场，那里现在不能接近，只听说已经开始积水。”

“可惜那山下没有灵脉，这湖估计也只能养养鱼，”沐瑶不免遗憾，不过以后吃烤鱼应该会便宜很多，也不是坏事，“到底是哪位长老呀？”

“不知道，”风铃摇了摇头，“但听现场的师兄师姐们说，那里还有残留的堕魔黑雷，元婴境以下修士不得靠近。”

“可惜，我还想去见识见识呢。”沐瑶有些懊恼，要是昨天她没去都罗峰，半夜第一时间就能冲出去涨涨见识了。

不过这位长老真心想藏的话，还真不好找出来，在修真界中，尤其是在灭劫境上，隐藏实力并不罕见。

此时，萧归忽然一拍脑袋：“对了阿瑶，你去看看琥珀，我感觉他有点要完犊子了。”

“啊？”沐瑶顾不着骂萧归不分轻重，推门便进入里洞。

洞中并未点起烛火，但沐瑶多年修炼，与明神瞳一道已算入门，这种昏暗环境中，倒也看得清楚。

琥珀裹着被子蜷缩在床上，呼吸均匀，闭眸沉睡，乌黑的发丝随意散落，十分安详，往日里他颇为张扬，睡着的时候倒能看出还带着些稚气和可爱来。

听这呼吸吐纳之声倒是没什么问题，沐瑶提起的心也便放下半截来。

沐瑶蹑手蹑脚地爬上床，悄悄靠近过来，眼中闪烁着关切的光芒，以及一丝调皮，这些年来琥珀已经很少如此沉睡，即使睡着时，有人接近也能迅速清醒，她可难得能够如此开个玩笑。

只是靠近之时，沐瑶也不知道该开个什么玩笑好，如果两人已经双修过，也许就能亲密无间，至于现在，却总有种疏离之感。

沐瑶侧躺在旁边，瞧着琥珀的睡颜，幽幽轻叹：“其实，身上有秘密并无所谓，如果你不愿说，那就让它永远烂在心底吧。”

琥珀鼻翼翕动，嘴唇微翘，似有声音传出：“……瑶……”

“你说什么？”在梦里还会叫自己的名字，看来也不是那么无趣嘛，沐瑶抿唇一乐，撑起身子像琥珀唇畔俯去。

琥珀的眼睛突然睁开，时间仿佛瞬间凝固，两人的眼眸在幽暗的洞室内紧密相对，沐瑶这一脸的尴尬与惊慌可是遮掩不住。

“你……你怎么醒了？”沐瑶说起话来都有些结结巴巴，脸上更是泛起了淡淡的红晕。

琥珀的左手停在沐瑶脸颊不远，他惊醒时的一掌上已是带了三昧真火，幸好他的反应还算快，瞬间熄灭仙火，捏在沐瑶脸上，带着慵懒的语气道：“多大的人了，还玩夜袭这套。”

“现在可不是夜里，要我说，谁让你睡这么香呢，”沐瑶吃吃一笑，之前即使和琥珀有过之体接触，她也从没碰过他的左手，这只手不像他的优势，即使力气不大，也让沐瑶脸上产生了一种针刺般的疼痛，“诶，琥珀你什么时候筑基的？”

不过，在沐瑶开口前，琥珀就已松开她的脸颊，好像他知道会让沐瑶有那种不适的感觉也似。

对沐瑶来说，这倒并不是重点，刚刚琥珀那一掌带着的攻势，她并非没有察觉，但从那一掌中沐瑶能感觉到，这才一个晚上不见，琥珀修为就已突破了筑基境，他身上那份仙威，丝毫不在自己之下。

琥珀的面色有些苍白，翻了个身将被子裹紧：“昨晚。”

“昨晚？你……”

既然是昨晚筑基，沐瑶很想问问他知不知道昨晚那堕魔黑雷的事，但看琥珀并不想多说话的样子，便只得道：“那你先睡吧。”

虽然自打筑基一来，沐瑶基本就没有睡过觉，所谓的休息也都是打坐养神，但琥珀这困意她也能理解。

毕竟初初筑基，这进程本来就耗费精力真元，更何况琥珀是一夜之间完成旁人数日乃至数月的进程。

“可恶，再这么下去，不行的……”琥珀抓着自己的左手，几乎想要将它从自己的身体上生生扯下来，尖锐的指甲刺进皮肉，却没有一丝鲜血流出，“必须……想想办法……”

洞外，风铃和萧归还正等着，见沐瑶出来，萧归张口道：“我怀疑他快死了。”

“我看你快死了。”沐瑶白了他一眼，一脚踢在萧归小腿上，“好端端的，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萧归龇着牙，却还不忘将他的高论发表完：“他最近本来就迷糊，现在还躺床上睡觉，神志不清加身体虚弱，这叫什么，大限将至的征兆呀。”

沐瑶斜眸一翻，撇了撇嘴道：“那他昨天还赢了风师姐呢，这又怎么说？”

“回光返照呗。”

“你……”沐瑶杏眸圆睁，水漾大眼上，卷长的睫毛轻轻抖动，手指也是上下轻捣，“好好好，你等着。”

当日，比仙阵上。

沐瑶趁萧归不备，发动了偷袭，成功让他和自己匹配到了一起。

“萧老大，让我试试新保养的紫气东来吧！”

“我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