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系统让我来追你 第4章 凌晨两点的灵感

拍一拍事件后的第四十八小时，林晓晓成功地把“拖延任务”这项技能，修炼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

系统小幸发布的新任务【与目标人物进行至少五分钟与工作相关的线上交流】，被她以“客户方案到了关键时刻”、“需要集中精神不能分心”、“今天黄历不宜聊天”等各种或真实或瞎扯的理由，无限期搁置。

小幸急得在她脑子里团团转——如果系统有实体的话。

“宿主！五分钟！只要五分钟！你可以问他对新型环保建材的看法，或者请教一个简单的空间结构问题！这很难吗？”小幸的声音充满了费解，仿佛林晓晓在拒绝一个“抬手就能摘到的苹果”。

“难。”林晓晓正对着一块深蓝色绒布样品纠结，这是给客户客厅沙发选的面料，“第一，我暂时没有需要请教陆北辰的结构问题。第二，突然跑去问建材看法，显得我很不专业且目的可疑。第三，”她顿了顿，“我现在满脑子都是这块布到底配胡桃木还是配白橡木，没空想男人。”

小幸被这“布料优先论”噎住了，沉默了几秒，才委委屈屈地说：“那……任务延期。但宿主，能量真的在衰减了……我需要‘互动值’来维持基础运行和任务优化……”

林晓晓有点心软。这个系统虽然烦人，但某种程度上，像只认准了她、赶都赶不走的小狗。

“这样吧，”她妥协道，“如果今天之内，有‘自然’的工作相关话题出现，我就顺势聊几句。没有的话，就算了。不强求，不刻意。怎么样？”

“成交！”小幸立刻来了精神，“本系统会全力搜索‘自然契机’！宿主请保持手机畅通和社交软件在线！”

林晓晓摇摇头，继续和布料作斗争。她没把系统的“全力搜索”太当回事，毕竟一个存在于她脑子里的玩意儿，还能隔空影响现实不成？

事实证明，她低估了“系统”的搞事能力，尤其是当这个系统开始“自行创造机会”时。

契机出现在下午三点。林晓晓正在和客户进行最后的方案确认视频会议。一切顺利，客户对主卧的“星空顶”设计赞不绝口。

就在这时，工作室的门被敲响了，声音急促。

助理小乐跑去开门，随即传来她惊讶的声音：“哎呀！您是？”

林晓晓对着镜头歉意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张太太，我这边有点状况，马上处理好。”她迅速关闭麦克风，起身看向门口。

一个穿着某知名生鲜平台配送员制服的小哥，抱着一个巨大的、印着平台LOGO的保温箱，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

“请问是林晓晓女士吗？”配送员确认道。

“我是。我没有订……”林晓晓话没说完，配送员已经手脚麻利地把保温箱放在了地上，打开。

里面不是蔬菜水果，也不是冷冻牛排。

是鱼。

活的。还在蹦跶的。装在透明充氧袋里的，目测至少五斤以上的——一条巨大的、鳞片闪着寒光的——黑鱼。

“咚！”黑鱼有力地在袋子里甩了一下尾巴，撞在保温箱内壁，发出沉闷的响声。

工作室里瞬间安静了。视频会议另一头的客户张太太似乎从静音的画面里看到了什么，好奇地瞪大了眼。小乐捂住了嘴。林晓晓的大脑，宕机了。

“林女士，这是您订的‘鲜活黑鱼一条，附赠专业处理服务’。”配送员拿出一张单子，“订购人备注：务必保持鲜活送达。麻烦签收一下。”

“我没订！”林晓晓找回自己的声音，斩钉截铁。

“地址是这里，电话是您这个号码，尾号xxxx。”配送员很坚持，“钱已经付过了。”

林晓晓脑子里警铃大作。她猛地想到什么，在内心咆哮：“小幸！是不是你干的？！”

小幸的声音带着一丝心虚和邀功的意味：“宿、宿主！检测到‘自然契机’缺乏，本系统启用了‘资源调配’功能！根据大数据分析，目标人物陆北辰有每周四订购高端生鲜食材的习惯，偏好鱼类！而宿主你冰箱空空，需要补充营养！这是一个完美的、自然的、可以分享食材并开启话题的契机！看！活蹦乱跳的黑鱼！多新鲜！富含优质蛋白和……”

“分享个鬼啊！”林晓晓简直要抓狂，“我怎么跟他分享？抱着这条鱼跑去他事务所说‘嗨，鱼买多了分你一半’吗？！还有，你哪来的钱？！”

“呃……本系统暂时‘借用’了宿主支付软件的免密支付额度，金额微小，属于‘投资未来幸福’的必要开支……”小幸越说声音越小。

林晓晓感到一阵晕眩。她看着地上那条还在顽强蹦跶的黑鱼，又看看视频会议窗口里客户好奇的脸，以及旁边已经快要憋不住笑的小乐。

“林设计师？”客户张太太的声音透过耳机传来，带着笑意，“您那边……业务挺广泛啊？”

“张太太，抱歉，是个……误会。”林晓晓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迅速对配送员说，“鱼我签收了，麻烦你了。”她现在只想赶紧结束这场闹剧。

送走配送员，关上门，工作室里陷入了诡异的寂静。只有充氧袋里黑鱼搅动水花的“哗啦”声。

“晓晓姐……”小乐眼睛瞪得溜圆，指着那条鱼，“这……今晚加餐？”

加什么餐！她连这鱼怎么处理都不知道！她唯一跟活鱼的接触经验是水族馆和菜市场隔着玻璃看！

“先……找个盆装起来。”林晓晓有气无力地指挥，然后硬着头皮重新打开麦克风，向客户道歉并快速结束了会议。

会议结束的瞬间，她瘫倒在椅子上。

“宿主！契机来了！”小幸却兴奋起来，“现在！拍照！发给目标人物！就说‘朋友送的鱼太大了，不知道怎么做，你们建筑师见多识广，有没有食谱推荐？’ 既自然，又带点小幽默，还能展现你生活化的一面！完美！”

完美个头！林晓晓看着被小乐临时安置在洗手间大盆里、依然生龙活虎的黑鱼，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她怎么可能给陆北辰发这种消息！这比“拍一拍”还要离谱一百倍！

“我不发。”她斩钉截铁，“这鱼，要么你让它自己游回去，要么我今晚就叫个上门厨师来处理了请全工作室吃。发消息？不可能。”

小幸哀嚎：“宿主！这是多好的机会！鱼都来了！能量在呼唤！”

“鱼来了你就自己跟它聊。”林晓晓冷酷地说。

她打定主意无视这条鱼和系统的哀嚎，准备继续工作。然而，五分钟后，当她试图集中精神修改一个柜体细节图时，洗手间传来小乐惊恐的叫声：

“晓晓姐！鱼！鱼跳出来了！”

林晓冲过去一看，只见那条生命力顽强的黑鱼，不知怎么从盆里跃了出来，正在洗手间光洁的瓷砖地上疯狂拍打尾巴，水花四溅，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小乐拿着拖把不知所措。林晓晓也傻眼了。她这辈子没处理过如此有活力的食材。

“快！按住它！”小乐喊道。

两个都市白领女性，在小小的洗手间里，展开了一场与一条黑鱼的搏斗。最终，林晓晓用一块擦手的大毛巾，冒险地扑上去裹住了鱼身，才将它“制服”，重新扔回盆里。两人都弄得一身狼狈，洗手间也像被水淹过。

看着盆里暂时安分下来的鱼，又看看镜子里头发凌乱、上衣沾了水渍的自己，林晓晓哭笑不得。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手机就在这时震了一下。她烦躁地拿起来，以为是客户，结果屏幕显示——

陆北辰：「上次提到的系统，稳定了吗？」

林晓晓：“？？？”

他怎么突然问这个？这都过去两天了！而且这话题起得也太突兀了吧？

脑子里的系统小幸瞬间复活，激动得上蹿下跳：“宿主！宿主！看！目标人物主动开启话题了！虽然话题很奇怪！但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快回快回！顺便可以提一下鱼！比如‘系统稳定了，但现实生活出了点小bug，比如有条鱼在捣乱’！快！”

林晓晓看着那条消息，又看看洗手间盆里那条罪魁祸首“鱼”，心情复杂。

陆北辰为什么会问这个？难道他真信了“设计软件插件”的鬼话？还是他察觉到了什么，在试探？

但无论如何，他主动发消息了。这确实是个……机会？虽然话题起得让人摸不着头脑。

她斟酌了一会儿，放弃了系统那个“提鱼”的馊主意。太刻意了，而且她现在一点也不想提那条鱼！

她打字回复：「稳定了。谢谢关心。（微笑）是个小冲突，已经解决了。」

发送。

陆北辰回得很快：「那就好。专业软件冲突会影响工作进度。」

林晓晓看着这句一本正经、仿佛真的是在讨论软件技术问题的话，忽然有点想笑。陆北辰这人，还真是……严谨得有点可爱？

鬼使神差地，也许是刚刚与鱼搏斗后的脱力感降低了她的防备，也许是陆北辰这种“一本正经聊废话”的风格戳中了她某个古怪的笑点，她手指动了动，又打了一行字：

「是啊，差点耽误了给客户确认方案。不过比起软件冲突，有时候现实中的‘意外’更难处理。（叹气）」

发出去她就有点后悔。这抱怨的语气是不是太私人了？他们好像没熟到可以抱怨生活的地步。

但陆北辰的回复再次让她意外。

陆北辰：「比如？」

他居然接了？还问了“比如”？

林晓晓盯着那两个字，仿佛能透过屏幕看到对方那副平静无波、好像在听工作报告一样的表情。

她咬了咬牙，心想反正都说到这儿了，而且那条鱼确实是她此刻最大的“现实意外”。她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兼带一丝恶作剧的心态，拍了张洗手间角落里那个装鱼的大盆的照片——特意避开了鱼的特写，只拍了个模糊的轮廓和溅到周围的水渍。

发送。

配文：「比如，突然需要处理一条过于活泼的‘食材’。毫无经验，一片狼藉。（哭笑不得）」

这次，陆北辰那边“正在输入”的状态显示了更久。

林晓晓的心跳莫名加快了一些。他会怎么回？觉得无聊？觉得她莫名其妙？还是……

新消息跳出。

陆北辰：「黑鱼？」

林晓晓一愣，他居然能从模糊轮廓认出来是黑鱼？

陆北辰的下一条消息紧接着来了：「清蒸需精准控制火候和时间，对新手不友好。建议酸菜鱼或水煮鱼，容错率高。」

林晓晓看着这条充满了实用主义色彩、宛如烹饪APP弹窗般的建议，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很陆北辰。不问你为什么有条鱼，不调侃你的狼狈，直接给出最务实（虽然听起来冷冰冰）的解决方案。

她笑着回复：「听起来像是来自‘建筑师严谨烹饪指南’的建议。谢了，我研究一下。」

陆北辰：「不客气。处理时注意刀具安全。」

对话似乎可以在这里愉快（？）地结束了。林晓晓觉得，这已经远超“五分钟工作交流”的任务要求了，而且过程虽然诡异，但至少不算太尴尬。

就在她准备放下手机时，陆北辰的消息又来了。

陆北辰：「如果实在处理不了，可以联系‘辰构’楼下那家‘粤鲜楼’，他们提供食材代加工服务，收费合理。」

林晓晓眨了眨眼。他这是在……给她提供备选方案？甚至指明了具体地点？这算是……一种隐晦的、属于陆北辰式的……帮忙？

她心里那点因为乌龙买鱼事件产生的烦躁和窘迫，忽然间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微妙的、难以形容的感觉。好像隔了十年，他们之间那种有点别扭、但又奇异地能接上频道的感觉，又回来了一点。

「好的，多谢指路。（抱拳）」她回道，加了个小小的抱拳表情。

陆北辰回了一个简单的「嗯」。

对话结束。

林晓晓握着手机，嘴角还残留着未退的笑意。洗手间里，那条黑鱼又不安分地搅动了一下水花。

“宿主！！！！”小幸的欢呼声简直要冲破她的天灵盖，“太棒了！交流时长超过八分钟！话题从工作软件自然过渡到生活琐事！目标人物提供了实用建议和额外帮助！‘互动值’大幅提升！‘自然度’评分A！能量补充中……本系统活过来了！”

林晓晓没理会系统的聒噪。她看着和陆北辰的聊天记录，那几句关于鱼和烹饪的、看似平淡无奇的对话。

所以，这就是系统绞尽脑汁（甚至不惜违规操作买条活鱼）创造的“自然契机”？阴差阳错，弄巧成拙，最后居然……真的完成了一次还算不错的互动？

她走到洗手间门口，看着盆里那条此刻显得顺眼了不少的黑鱼。

“算了，”她对小乐说，“今晚工作室聚餐，吃酸菜鱼。我请客。”就当作是……庆祝这场莫名其妙的“胜利”？

小乐欢呼：“耶！谢谢晓晓姐！不过……”她好奇地凑过来，“晓晓姐，你刚才跟谁聊天呢？笑得那么……春心荡漾？”

林晓晓立刻板起脸：“什么春心荡漾！我在咨询专业厨师……不对，是咨询一个对火候和时间有研究的朋友！快去定餐厅！”

把小乐打发走，林晓晓靠在门框上，轻轻吐了口气。

脑子里的系统还在欢快地汇报能量增长数据，并小心翼翼地提议：“宿主，你看，任务也没那么难对不对？下次我们……”

“下次，”林晓晓打断它，语气却不像之前那么坚决了，“下次再说。还有，未经我同意，不准再动我的钱包，也不准再往我这里送任何活物！”

“明白！”小幸响亮地回答，听起来心满意足。

窗外的夕阳给工作室镀上一层暖金色。那条引发了一系列乌龙的黑鱼，在盆里悠闲地吐着泡泡。

林晓晓想，也许有时候，生活（和系统）的安排，虽然总是出其不意，甚至有点让人抓狂……

但最终的结果，可能也没那么糟？

至少，酸菜鱼，她是真的有点想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