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与你皆温暖 第5章 心墙渐筑

六月的蝉鸣还没开始喧嚣，初夏的阳光正好。沈羡安抱着课本从图书馆走出来，眯着眼适应室外明亮的光线。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陈轩发来的消息，问她要不要参加周末的编程马拉松。

她正要回复，另一个消息弹了出来。是季池州，问她晚上想不想试试他新学的咖喱食谱。

嘴角不自觉地扬起，她低头打字：“期待！需要我带什么回来吗？”

发完才想起陈轩的消息还没回。犹豫间，陈轩的电话打了过来。

“羡安，看到消息了吗？这次马拉松的主题很有意思，我们组队吧？”

她走到树荫下，手指无意识地卷着书包带子：“这周末啊……我可能有点事。”

“你最近好像总是很忙。”陈轩的语气带着失落，“好几次聚餐你都没来。”

是啊，她最近在忙什么呢？好像也没什么具体的事，就是更愿意待在公寓里。和季池州一起做饭、看电影，或者各自做各自的事，那种安静的氛围让她感到莫名的安心。

“对不起啊，”她轻声说，“最近确实有点……累。”

挂断电话，她在树下的长椅上坐了一会儿。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她裙子上洒下斑驳的光点。心里有种说不清的愧疚，但更多的是如释重负。

回到公寓时，咖喱的香气已经飘满了整个空间。季池州系着她上个月买的那条深蓝色围裙，正在厨房忙碌。

“回来得正好，”他回头朝她笑，“帮我尝尝味道？”

她放下书包走过去，就着他递来的勺子尝了一口：“好吃！就是可能有点太辣了。”

“那我再加点椰浆。”他转身去开橱柜，动作熟练自然。

沈羡安靠在厨房门框上，看着他的背影。阳光从厨房的窗户斜斜照进来，给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这样的场景太过温馨，让她一时移不开眼。

“站着干什么？”他发现她在发呆，笑着招手，“过来帮我切点香菜。”

她乖乖走过去洗手。水流哗哗作响，他站在她身边准备其他配料，两人的手臂偶尔相碰，谁都没有刻意避开。

这种感觉很奇妙——明明没有明确的关系，却已经有了某种心照不宣的亲密。

晚饭后，他们照例窝在沙发上看电影。这次选的是一部爱情片，看到男女主角告白的场景时，沈羡安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季池州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紧张，轻轻把遥控器放到一旁：“不喜欢看这个？我们可以换一部。”

“不用。”她连忙说，声音有点发紧，“挺好的。”

电影里的男女主角在雨中拥吻，配乐煽情得恰到好处。沈羡安感觉自己的心跳声大得惊人，忍不住偷偷瞥了季池州一眼。

没想到他也在看她。

四目相对的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客厅只开了盏落地灯，昏黄的光线让他的眼神显得格外深邃。

“羡安。”他轻声唤她的名字，声音低沉。

她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是妈妈打来的视频电话。

像是被从梦中惊醒，她慌乱地拿起手机：“我、我接个电话。”

逃也似的跑回房间，关上门，背靠着门板平复呼吸。手机还在执着地响着，她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

“安安，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妈妈的脸出现在屏幕上。

“刚才在忙。”她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正常，“怎么了妈？”

“没什么事，就是想看看你。你最近怎么样？好像瘦了。”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没有啊，挺好的。”

母女俩聊了些家常。挂断电话后，沈羡安在床边坐了很久。窗外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城市的灯火次第亮起。

敲门声轻轻响起：“羡安？你还好吗？”

她起身开门。季池州站在门外，脸上带着关切：“没事吧？”

“没事，”她摇摇头，“就是我妈打个电话。”

他点点头，没有多问：“电影还看吗？还是你想休息了？”

她想了想：“再看一会儿吧。”

回到客厅，电影已经接近尾声。他们并肩坐在沙发上，谁都没有再提起刚才那个被打断的瞬间。但有什么东西，确实不一样了。

临睡前，沈羡安在浴室刷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季池州刚才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她不敢细想，却又忍不住去想。

出来时，他正站在她房间门口：“晚安。”

“晚安。”她轻声回应。

他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做个好梦。”

这个动作太过亲昵，让她一时愣在原地。直到他转身回了自己房间，关上门，她才回过神来。

这一夜，她睡得不太安稳。

第二天是周六，她难得地睡到了自然醒。走出房间时，发现季池州已经在阳台浇花了。

“早。”他回头朝她笑，“早餐在桌上，应该还热着。”

她点点头，在餐桌前坐下。煎蛋，烤吐司，水果沙拉，都是她喜欢的搭配。

吃饭时，手机不停地震动。项目组的群里正在讨论下周的展示，大家@她询问进度。她看着那些消息，突然觉得一阵疲惫。

“怎么了？”季池州在她对面坐下，“脸色不太好。”

她把手机推给他看：“好多事要处理。”

他扫了一眼屏幕，轻轻把手机倒扣在桌上：“那就先放一放。今天是周末，该好好休息。”

“可是……”

“没有可是。”他的语气温和却坚定，“你最近太累了，需要放松。”

他的话总是能轻易说服她。她点点头，把手机放到一旁。

这一天，他们什么正事都没做。早饭后一起去超市采购，中午做了简单的意面，下午各自看书，偶尔分享一段有趣的文字。平淡，却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充实。

傍晚，沈羡安在整理书包时，发现下周一有个重要的作业要交。她这才惊觉，自己一整天都没碰课本。

“完了，”她哀嚎一声，“作业还没写。”

季池州从书中抬起头：“很难吗？”

“倒是不难，就是需要时间。”

他合上书站起身：“那现在开始写？我陪你。”

于是这个晚上，他们又回到了熟悉的模式——她写作业，他在一旁看书，偶尔给她一些建议。不同的是，这次他会时不时地摸摸她的头，或者递给她一杯水，动作自然得仿佛已经做过千百遍。

周一下课后，陈轩在教室门口等她。

“羡安，能聊一会儿吗？”

他们走到教学楼后的花园，午后的阳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你最近是不是在躲着我？”陈轩开门见山地问。

她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尖：“没有啊。”

“那为什么每次找你，你都说没空？”他的声音带着不解，“我们不是好朋友吗？”

是啊，为什么？她自己也说不清。只是渐渐地，和季池州待在一起成了更轻松的选择。不需要解释，不需要勉强，一切都很自然。

“我只是……需要一些自己的空间。”她最终这样回答。

陈轩沉默了一会儿：“是因为那个室友吗？”

她没有否认。

“我明白了。”他点点头，语气有些失落，“那……以后项目上的事，我尽量不打扰你。”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沈羡安心里五味杂陈。她失去了一個好朋友吗？或许吧。但这种失去，不知为何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受。

回到家，季池州正在弹吉他。他坐在阳台的椅子上，阳光在他指尖跳跃，旋律轻柔流淌。

她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儿，直到他抬起头看见她。

“回来了？”他放下吉他，朝她微笑。

她点点头，走过去在他身边的椅子上坐下：“没想到你还会弹吉他。”

“大学时学过一点。”他轻轻拨动琴弦，“想听什么？”

“随便。”

他想了想，开始弹一首轻柔的民谣。歌声低沉温柔，在午后的阳光里缓缓流淌。沈羡安闭上眼睛，感受着微风拂过脸颊的触感。

这一刻，所有的纠结和愧疚都暂时远去。她只想沉浸在这份宁静里，久一点，再久一点。

曲终，他轻声问：“心情好点了吗？”

她惊讶地睁开眼：“你怎么知道……”

“看你进门时的表情就猜到了。”他笑了笑，“现在呢？”

她也笑了：“好多了。”

这就是问题所在——他总是能轻易地读懂她的情绪，给她最需要的安慰。这种被完全理解的感觉，太过诱人，让她心甘情愿地筑起心墙，把其他人都挡在外面。

晚饭时，她主动提起了和陈轩的谈话。

“他说我在躲着他。”她用勺子搅着碗里的汤，“可能他说得对。”

季池州给她夹了块排骨：“遵循自己的内心就好。如果觉得累，就保持距离。”

“这样会不会太自私了？”

“自我保护不是自私。”他的语气很认真，“你首先要让自己舒服，才能考虑别人。”

这话听起来很有道理。她点点头，心里的负罪感又减轻了几分。

临睡前，她在朋友圈发了张傍晚在阳台拍的照片——吉他的局部，和远处城市的剪影。配文很简单：“安静的午后。”

很快收到了很多点赞和评论。陈轩也点了赞，但没有评论。妈妈评论问：“这是在哪里？看起来不像学校。”

她回复：“在家。”

放下手机，她突然意识到，这个租来的公寓，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已经成了她真正的“家”。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季池州的存在。

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她开门，季池州站在门外，手里端着杯热牛奶：

“忘了给你这个。”

她接过杯子，温热的触感从掌心一直蔓延到心里。

“谢谢。”她轻声说。

他看着她，眼神温柔：“晚安。”

“晚安。”

关上门，她靠在门板上，听着他离开的脚步声，心里有什么东西正在悄悄生根发芽。

也许，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她想着，喝了一口牛奶。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种奇异的安心感。

窗外的城市依然灯火通明，但她的世界，已经渐渐缩小到这个温暖的角落。而她，并不打算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