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很漫长,至少在卡珊德拉看来特别漫长。
她浑身木讷地上了车,可这个时候她的灵魂好像又飘回了酒店的房间,不过这次是看着自己与戴斯蒙德一同离开。
好像亲手把自己推进受难者的漩涡。
卡珊德拉不可控制地伸了伸手,被戴斯蒙德一把扣住。
她茫然地看了戴斯蒙德一眼,对方只是从侧面勾了勾嘴角,没有说什么,好像是在安慰她,她也就这样笑纳了。
车子以一种在白天绝对会被警车追的速度超过好几个停止标,卡珊德拉把窗户降下来,风猛烈地拍打着她的脸颊。然而这种状态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戴斯蒙德很快就把窗户摇了回来:“会痛。”他轻声说。
你管我。她心里不服气地想了一句。
“别因为这个和我生气。”一定是他又私自使用异能窥探她的想法了,“你不会因为这个为自己感到值得。”
“难道我会因为不和你生气而感到值得?”卡珊德拉反问,“不要老是用你那异能搞我的脑子。”
“我没有——”
“够了。”她无力地瘫倒在靠背上,叹了口气,“我没有那么多精力和你争吵,万一我再情绪激动把车给点着了那就是另一则新闻了。”
戴斯蒙德沉默下来,不再说话,他也知道这个时候和卡珊德拉吵架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车子接着行驶,卡珊德拉也逐渐把自己躁动的心情收拾起来。他们就保持着这样的沉默,直到戴斯蒙德把车子停在了一处阴森森的公寓前。
卡珊德拉没等戴斯蒙德熄火,自己就先开门下车,她三步并作两步走进了那片废墟一样的毛坯公寓。
似乎所有这样的空间里都共享相同的气味,卡珊德拉竟然从这个地上公寓里嗅到了一丝地下停车场的味道,那种潮湿的,郁闷的味道。
她站在门里,谨慎地来回张望,时不时抬头看看,眼神像她每次抿唇时候的眼神,低垂的,无奈的,谨慎的。
“我想他们跑了。”戴斯蒙德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卡珊德拉摇了摇头,她不认为这些人会那么容易放过他们两只活生生的优质兔子,就算暂时不在,也会想方设法回来和他们打个照面。
她握了握拳,确保自己随时可以放火烧了这个公寓,让里面的人瞬间蒸发。
戴斯蒙德似乎知道了她在想什么,配合地开始观察四周,两个人都没有继续上前,只是在门口,方便逃跑。
肥美的羔羊进入了圈套,饥饿的猛狼怎么可能就此放过。果然,在卡珊德拉回头的时候,一枚子弹擦着她的头发丝飞过,用枪的人似乎是故意没有了结她的性命。让她继续活着,看着她挣扎也是某种恶趣味,可他很不妙地碰到的是她。
戴斯蒙德赶紧冲上前挡在了卡珊德拉前面:“滚出来!”他说。
对方用一枚擦肩而过的子|弹回应了他。
“真是混蛋。”戴斯蒙德扫视了一圈,“他根本没有在建筑里。”
卡珊德拉知道戴斯蒙德一定是在公寓里进行了一番搏斗才留下脸上的血痕,她看着他的脸,看着那道血痕,好像自己最珍爱的娃娃被人掰断了腿,她想到的不是抽泣大哭,而是让那个掰断腿的人自己体验被掰断腿的味道。
她没有任何犹豫,回头看了一眼戴斯蒙德的眼神就知道哪里有异常,戴斯蒙德一直死死盯着一扇窗户,窗外是一处很高的灌木丛,所有的情绪都指向那里——这很正常,人活着就一定会产生情绪。
“我可以让他们丢盔弃甲。”戴斯蒙德在她头顶说,“但是既然你跟来了,我选择退后一步。”
“同意。”卡珊德拉说,她眼睛死死盯着灌木丛,“给我点……”
“来了。”
那感觉像是有人推了她一把,把她身体里控制意识的那一部分转移了,然后——
细密的噼啪声,和受惊传来的惊叫。
“在这等着。”卡珊德拉对戴斯蒙德说,然后朝着那扇窗户冲了过去,她没想到以自己的身体可以翻越这扇看上去并不矮小的窗户。
她单手撑窗翻了过去,并发誓自己的身体从未这么灵活,简直……简直像狼人。
灌木丛正着着火,她扒开这些树枝,跨了过去。
她看见了一个人影。高大的人影正在往一辆面包车的方向逃跑。
“哦,你哪也别想去。”她整个人被一种奇怪的情绪充满了,不像是愤怒,更像是一种坐过山车的时候车子极速坠落的刺激感,那种感觉让她的意识比她更快,似乎已经冲到了车前挡住了对方的退路。
她看见她的意识在她前面搓了一下手指。
然后那个车子烧了起来,就像是有汽油浇满了车身一样。
那人回头,卡珊德拉发现他长得熟悉。
“卢卡斯?”她在他面前停下来脚步。
卢卡斯,这个斯莫尔家的保镖,没有说话,只是看了看天。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她又问,“为什么要射击我们?谁指使你的?”这时候给她一百个脑子她都不可能认为卢卡斯是自发地对他们有仇恨所以来伤害他们。
见卢卡斯没有说话,只是一味地眼神躲闪,似乎知道自己的命运。
“是威廉·斯莫尔吗?”她说出了这个全名,尽管全布莱因德都管这位叫斯莫尔先生,好像他没有名字一样,但她很快就打消了这个想法,斯莫尔先生虽然对自己的独子态度非常矛盾,但绝对不会狠下心来出手杀死戴斯蒙德,“是谁?”
卢卡斯张了张嘴,最后摇了摇头。
卡珊德拉刚想继续问,突然感到耳边一热,紧接着脸上就感受到了咸腥味的湿热。
随之而来的是卢卡斯倒地的声音。
她愕然回头,戴斯蒙德站在她身后,手里还有一把手枪。
“我不知道……”他看上去也被吓了一跳,“不是我……”
卡珊德拉感觉一股热血冲上了头脑,紧接着戴斯蒙德就捂着脸偏过头去。
她给了他一拳,狠狠的一拳:“我该死的差点就问出这混蛋的主子是谁了!”她大吼。
回应她的是戴斯蒙德同样的控诉:“我说了我不知道谁干的,我只是捡了他的手|枪!”
卡珊德拉没脑子想那么多:“我有没有告诉你在公寓里不要动!”她暴躁道,“你不仅出来了,还让线索断在这里了!”
“我没有。”戴斯蒙德看着她满脸的血液,“我只是担心——”
“你知道吗?约书亚说的有道理。”卡珊德拉冷冷地说,“我现在怀疑你杀了他们所有人然后跑过来耍我,只是为了让你自己有一个杀人之后的快感。”
“不——”
“我不想听你解释,我差点就保护了你,是你自己把这一切毁掉的。”她打断,“看在我们在此之前一直是朋友的份上,我不报警,以后站对立面吧。”她说完这些转身就走。
戴斯蒙德以为自己会追上去的,但他没有。
他无可辩解,在子弹发射|出去的时候就无可辩解了。
卡珊德拉把他留在公寓里,他亲眼看见了一辆熟悉的车从公寓的窗户前闪过,他来不及多想就翻窗出去了,当他翻过去的时候正好在杂乱的树丛里发现一把手|枪,他没有多想,捡起手|枪,径直去跟那辆车,谁知道那辆车直接在卡珊德拉所在地附近停下来,他立刻意识到对方的目标是卡珊德拉,于是用尽浑身的力气去跑,跑到卡珊德拉身后。正好就是卡珊德拉转身看见他站着的位置。
他看着卡珊德拉逼问卢卡斯,他霎时间就知道了一切,那时候可能是他人生中最煎熬的几分钟,自己的家仆尝试杀害自己,这一切又能是谁指使的呢?是谁一直坚持卡珊德拉是一个怪胎?又是谁一直掌控着这一切,却从来不亲自到台前看看他的杰作?
是威廉·斯莫尔,一个他此刻甚至不愿意称之为父亲的男人,如此心狠手辣,一手酿造这一切,看他们就像看小丑一样,英雄不足以撼动反派一根毫毛!
可是,这是他的父亲,他的爸爸啊。
在这之前,哪怕真的有预知未来的能力,他也不会想到他畏惧又敬爱的父亲是个彻头彻尾的杀人犯,在小镇传播谎言和谣言,只为了自己的……他为什么这么做?
他本来相信卡珊德拉这个时候应该也知道是谁做的。
然后——当他回头的时候,他看见一个身影,一个瘦削的身影,手里举着一把手|枪,那一刻一切都慢了下来。
子|弹擦着他的脖子飞过,他来不及去扑倒卡珊德拉,只能愣愣地在原地站着,盯着卡珊德拉侥幸躲过子|弹,那枚子|弹却直直穿过了卢卡斯的脖子。
而此刻,他只能在卡珊德拉愤怒的指控中,主动承担凶手的责任,他知道,他这个时候在她眼里只能是凶手,残忍手刃自己母亲的禽兽,无耻连环杀害三名男青年的疯子,以返回现场演戏为乐的骗子。
实际上,只要她回头检查一下他手|枪的弹夹,就会发现那里只有一个子|弹的空位,根本没有发射出第二枚子|弹的可能性。
他长久地盯着她离开的方向。
你回来啊,卡莎,回来看看我的弹夹,回来承认我是无辜的,回来和我相爱,成为我的,我也成为你的……
他流下了眼泪,他已经好久没有像这样痛快地哭过了,这里没有人,没有人,没有人相信他,没有人支持他,没有人指责他。
没有机会了。
复活了。
之前学业上遇到一些不顺利,现在都解决了就回来了,会坚持把这本更完的[加油]
之后大概会保底两天一更吧,我要勤快一点了……要改掉拖延的坏毛病。
欢迎大家在评论区找我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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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Heir-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