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反派以后 第4章 失心疯

苏时云和宋清逐一样，不是问心宗的任何峰主，他们只拿了个挂名长老的身份。当然这也并非他们实力落后，无非是图个闲散自由，远离喧嚣罢了。

千年前，一位修士飞升过的洞府，现如今已经完全成了各路精怪的聚集地。

也正因为这里有修士飞升，灵气才更加充沛，对精怪的吸引力也就更大。

苏时云和宋清逐也被吸引到了这里。

和这些精怪不同，他们来到这，是为了问“灵”。

“灵”其实说白了就是生前极为强大的修士死后留下的执念，它们往往处在自己生前死亡之地徘徊不散，让他们消失只有两种办法。

一种是杀了它们，一种是替它们消除执念。

几乎所有人都会选择前一种办法，杀死它们，杀死“灵。”

说起这些，苏时云想起了些事。

在他还很小的时候，他曾在他师尊那儿看到过一本古籍。根据那本古籍中记载“灵”是可以复活的。

不过在他看来，这不过是江湖骗子的杜撰罢了。

复活“灵”就如同复活一个神一般的人物，怎么可能做得到？又有谁能有那个能力能够复活“灵”？痴人说梦罢了。

自从顾灿醒来后，苏时云就觉得她变得很奇怪。

在很多年前师姐接受无情道的传承后，就变得对什么事都漠不关心，现如今竟也会生气，竟也会理他们。

好像一切都回到了当年。

苏时云抿了抿唇，不禁沉思了起来。

见他如此，宋清逐双手交叉放在胸前，语气漫不经心:“小师弟，我都怀疑你爱上顾济了。”

顾济是顾灿的表字，由他们的师尊——问心宗的前宗主亲自而取。

这名字有一个很中二的含义，兼济天下。

“师兄莫要乱说。” 苏时云专注想事，并没有回头看他，只是抽空答了一句。

宋清逐“嘁”了一声，默默的向洞府里面移了一步，停在一旁黑暗处，面无表情的看着苏时云。

苏时云一边用剑气问“灵”，一边转头看向宋清逐:“师兄，你说师姐她是不是对萧回很特别？”

宋清逐:“关你屁事，关我屁事。”

苏时云：“……”

意料之中的回答。

苏时云无言，俗话说没有希望就没有失望，苏时云一直都对他这位师兄没啥希望，只是习惯性的问了他一句。

苏时云不理他，继续说道:“师尊于百年前飞升，我们几个是他老人家唯四的传道人。师兄知道为何只有我们四个吗？”

“为何？” 宋清逐不咸不淡的问。

苏时云:“这里的‘灵’和我说，万年前根本没有问心宗这个宗门。所以说，师尊他老人家说什么问心宗存在了上万年，是唬我们的。”

“而问心宗真正存在的时间，是在三千年以前，那时无论是你我还是师兄、师姐都还未降生到这世上。”

苏时云说到这，顿了一下，随即继续说道:

“也就是说，问心宗完完全全是由师尊他老人家自己创立的。”

听后，宋清逐问:“那些老祖是怎么回事？”

“当然是——师尊他老人家骗我们的手段，” 苏时云笑着说道，而后表情又忽然变得严肃起来，“或者说，骗天下人的。”

宋清逐皱起眉头:“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知道，但我总感觉他老人家在下一盘大棋。”

“我们四个，只有师姐传承了师尊他老人家的无情道。”

“虽然师姐也因此修为奇增，可我总觉得，这不是件好事。”

苏时云一脸愁容的说道。

思忖片刻，宋清逐在暗处冲着苏时云点点头，像是在回应他的话。做完这些他便不说话了，刻意藏身于黑暗中，眼睫下垂，像是在回忆着什么，又似乎只是在发呆。

……

男人双眸猩红，右手死死的握住剑，杀意滔天。

男人对面的人是谁？

萧回心口处浮起一阵密密麻麻的疼，甚至愈来愈烈，像是被无数根针穿梭而过。

周围依旧空旷，刚才不远处的“试炼弟子”却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

一切都略显诡异，男人依旧在这，他在说话。

萧回听见男人用略微沙哑又带着恨意的嗓音说道:“她已经死了，你们到底还要怎样！她对你们而言，难道不是恩人吗？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

萧回现在是站都站不稳了。

一些零碎的片段从他脑中闪过，太阳穴处疼痛难忍，但很快这种感觉就自己消失不见。萧回感觉有什么东西回到了他的身上，但他现在早已无暇顾及。他紧咬牙关，脸色发白，还在不停的在喘着粗气。

这时，男人的身影在消失。

周围开始崩塌。与前两次不同，这次是彻彻底底的将整个阵法都弄了个粉碎。

伴随着“嘭”的几声，问心阵被毁。

天光大亮，少年瘫坐在地上，脸上泛着虚弱的白，犹如常年待在室内的瓷娃娃，一碰易碎。像是头一次见到光亮并未适应，他半眯着眼，一只手支撑着身体，一只手遮住了全部的光。

如同画卷中的人走了出来。

江清:“？”

江清本想做做样子，假意来看看他的好师侄，实则是想来体验一把问心阵的快乐，可没想到他一进入问心阵，问心阵就被人给破了。

气到极致，江清却笑了出来。

这次，他的笑与以往的轻蔑，散漫不同。他的笑意不达眼底，夹杂着愤怒的情绪。

顾灿的一缕神识现如今还在萧回怀中，当然没错过江清此刻精彩的表情。她只想笑。

问心阵什么对于她来说无所谓，毕竟她又不是宗主，管问心阵破不破干什么？

又不是闲的没事干。

不过江清显然就没有顾灿这般无所谓了。

只见他径直朝萧回走去，双手紧紧捏住萧回的衣领，咬牙切齿的问:

“是不是你干的？”

“什…么？”

萧回刚从阵法中走出来，又经历了刚刚那件事，脑中一片混沌，人现在还是懵的，又被江清这么一问，更懵了。

江清和萧回就这么直直的对视着。

良久，江清两只手才终于放开了萧回。他紧闭双眼，深呼了几口气，不停地告诉自己要心平气和的对待世界，世上还是有很多美好……个鬼啊！

问心阵他娘的被毁了，这让他以后怎么出去装…不对，试炼弟子啊。

“你给我，” 江清指向望玉峰，咬着牙道，“滚回你师尊那！”

萧回过了这么久，也搞清楚状况了。

他不小心把他师伯宗门的问心阵给破了，很尴尬。清楚了这些以后他便也不自讨没趣，几乎是跑着走了。独留江清一个人在原地无能狂怒。

顾灿表示非常高兴。她这几天不仅见到了江清吃瘪还得到了一个孝顺的仆人，哦，不对，是弟子。

萧回现如今还并未筑基，不能以灵气为食，仍需要靠吃食物来填饱肚子。

顾灿也就跟着他一起享福。

今天是灵鸡炖灵菇，明天是灵草配灵猪，后天是灵芝饼，再配上灵气溢满的珍米，好不惬意。

顾灿现在是真心佩服萧回，她本以为萧回在成为大反派之前只不过是个小乞丐，什么都不会，什么都要教。没想到他做饭，扫地，处理灵草，样样都会，样样也都做的绝顶好。

“萧回，你是不是……” 顾灿心满意足开口。

萧回自从问心阵回来之后，就获得了一大段不可告人的记忆。

他切着菜的身形一顿，以为顾灿发现了什么不对，心中慌成一团，面上却毫无波澜道:“怎么了？师尊。”

“没什么。” 顾灿笑笑，她似乎和萧回在一起就特别爱笑，这已经是她今天笑的第三回了。

顾灿:“就是觉得，你伺候人的能力特别强。”

萧回:“……” 这样吗？

弄了这么一出，萧回悬着的心也终于轻松起来，像是苦尽甘来的甜，甜的他想咧开嘴笑。

顾灿忽然间听到笑声不太适应。她皱着眉抬头，就看见这样一副场景，不远处拿着小刀的少年浑身抖动，笑的开怀、肆意。空旷的屋子里，尽是他的笑声。他笑的东倒西歪，眼角微红，竟是笑出了眼泪。

顾灿:？有病？

“你是得了失心疯吗？”

本原以为萧回会立刻停止笑声，尴尬的向她道歉。结果对方确实是停了笑，却是没有道歉，反而说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话。说这话时，他的语气虔诚又依赖:

“师尊，我好像，真的得了失心疯。”

顾灿顿住，似剑般锋利的眼神看了萧回好久。

萧回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

这些天萧回跟着她吃好喝好，原本清晰可见骨头的身体，早就圆润了不少，相貌也因此好看了不少。

可她感觉，萧回不只是外观有了变化，内里也发生了变化。

一个胆怯孤僻少年不过几个月就长成了意气风发，什么都会还讨人喜欢的少年郎。

这真的可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