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声打开房门,提着刀飞速冲了出去。
这里是我家,我对这里的一切都无比熟悉,我清楚该怎么做——把梯子推翻就好了。
他们用的是最平常的木梯子,不重,只要我在他们踩上梯子之前动手就好。
“操TM的!垃圾种你做什么!”
“呀喂!这只鸭不怕死喔!”
“怎么了?做这么大声干什么?”
一声惊天的“砰”,标志我获得胜利。
为了防止他们扔东西砸死我,我选择跑回房间外的廊道。我的房间和厨房之间有一处原本作为餐厅的开放空间,我躲在那里,他们揍不到。
“歪嘿!这个杂种把梯子推倒了!”
“死嘿啰!现在怎么办?”
他们大声讨论目前的状况和下一步的行动,仗着夜深人静无人阻止,嚣张到完全不把我当一回事。
“直接跳下去得了!这个门又不高,不会死的!”
啧……他们已经进化成亡命之徒了吗……
“得!我试一下!”
我探头去看,发现已经有一个人在平台边缘蹲下了。真麻烦,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他们要硬闯,不能让他们进来。
忽然,手电筒的强光刺破了黑夜,划进了我的眼睛。
“快点!他看不见!”
该死……那群人有病一样,装备齐全得可怕。站在平台上的那个人全力对付我,只要我一抬头,强光就会刺入我的眼睛。我抬手去挡,但为时已晚,我听见了有人跳下落地的声音。
不过没关系,他们不怕死,我同样也不怕。
他刚跳落到地面,还保持着一个下蹲的状态,我凭借记忆和涂满光斑的视线顺势踹了那人一脚,他支撑不稳,稍微往前翻倒了一下。不过我失误了,他壮实的体型并没有因为四年的刑狱而有所变化,反而是我被强大的冲击力反弹,脚步凌乱后撤。
“砰噔!”是金属落地的声音,就正正落在我面前。
刀!是刀!
跳下来的那人已经行动了,我迅速上前一步把刀踢向远离他的一边。但代价是我的脚——他抓住了我的脚踝。
“嘶……”他将手收回身侧的同时,大力将我的脚扯了过去。为了踢刀,我本身就没站稳,他再一拉,我的脚以一个不正常的角度折了下去,后腰重重磕在地面上。一瞬间,刺骨钻心的疼痛从伤处蔓延脊髓上泛,极速侵蚀至我的脑海。
同样的人物、熟悉的场景……疼痛牵来了那些乱七八糟的记忆,它们突破了封印,夹杂在混乱不清的现实中一同袭来。
*
“天生就是被.操的命。”
“小婊子长得比外面的还嫩。”
“摸一下怎么了?又不是不给钱。婊子装毛装,多少钱才卖?”
……
*
“滚开!全都给我滚开!”
“妈的,老子就不信办不了你。”他趁机扑身而来,而我也抬起了刀。
“哟,性子挺烈啊。”有人抓住了我的手,掰着往后拧。
他什么时候跳下来的……为什么我没听见……
火辣的痛楚烧过手臂之后只剩麻木,我的手似乎是经过焦烤、再迅速浸泡在冰水中。我仍能感受到我手臂的存在,但已经僵硬到无法动弹了。
第一个跳下的人再次扑身而上,身体盖过了我的脸。
“妈的,老子今晚要你好看!”
一股浓烈的汗臭味闯入我鼻腔,刺激得我反胃。但这都不重要了,我张开嘴,在他身体狠狠咬下。
“我操……”
“汪!汪!”
“干什么!滚开!”
是来福和俞年,他们被吵醒了。
我松开嘴,趁身上的贱人放松时侧头,费尽全力嘶吼:“他们有刀!”
但来福已经冲过来了,不知撕咬的是谁。
我听见金属摩擦地面的刺耳声,是刀被踢开了。紧接着,我发觉贱人的注意力不在我身上了,于是我在混乱中往他的要害踢。谁管他会怎么报复,起码在这一刻,我赢了。
“俞归!”在他无法分出精力对付我时,俞年把他踹走,将我从他身下拖了出来。
终于能短暂喘口气了……但绝对不能漏掉任何一个反击的机会。
“绳子,在我房间,把他们捆住。”
他不同意,“你去,我来对付他们。”
好吧。没时间讨论谁对谁错,我跑回房间,拿出我提前准备的绳子。
第二个跳下来的人已经被来福咬住了手,我冲过去,卯足了劲儿踢向他膝弯,他直接跪摔在地上。因为手疼,我绑不了绳子,所以又补了几脚。发泄得差不多后,我用左手按住他腿上的一个穴位,他疼得站不起来,跪在地上嗷嗷叫。
俞年那边战况还好,他已经把贱人的手绑了起来。我选的绳子粗细适中,只要捆死了他必定挣脱不开。即便他想强硬挣脱,粗粝的麻绳也必定会在他手上留下磨痕。
“怎么了?”
“开门啊!做什么?!”
来福往门口的方向狂吠了几声,外面忽然安静了。
但是被捆住的贱人出声了:“妈的!屋里还有人!”
“别管他。”我和俞年说,“先控制住他们。”
“嗯。”俞年绑完他后,来到了我这边,用剩下的绳子绑住了另一个人。
但第一个被绑住的贱人嘴巴抹了粪一样,说话脏得要死:“你TM谁啊,你知道这个婊子做什么的吗?”
“别管他。”我说,我不想让俞年受到影响。
“他卖给你多少啊?七百?八百?还是五十?”
“操得爽吧,细皮嫩肉的,叫得又浪……”
“闭嘴!”
“哟,还凶。要钱的时候你敢这么和老子说话吗?被.操的时候不是叫得挺欢的吗?”
我放开了第二人的腿,向躺在地上的臭虫走去。
“俞归!”俞年扯住我的手,“可以了,等我报警,等警察来……”
“等?”
有什么好等的?他们对我做那些事情的时候有停下来思考过吗?我为什么要给他们机会?为什么总在要求我做事?
“我来……”俞年揽我的肩,带我远离他们,卑微地恳请我不要动手。
“你懂什么?”我在黑暗中看着他,嘲弄道:“被侵犯的是你吗?”
晚夜无风,如薄雾飘渺的灯光落不进他眼底。为什么呢……或许是他那份所谓的“爱”,彻底熄灭了。
真搞笑,爱人的爱永远建立在身体的纯洁之上,我还以为他不一样呢。早知道一开始就告诉他了,搞不懂我在想什么,何必要隐瞒,与他纠缠这么久。
他怔在原地,连带着我也杵在了院子中央。我仍旧堵不住那些人胡说八道的嘴,他们喋喋不休地说着真话、假话,把假的变成真的,为我安上越来越多的罪名。但那都不重要,我只想听俞年说,我只想知道他是怎么看的。
良久的静默翻不到下一页篇章,他选择停留在多数者描绘出的美好童话上。
“方式……要合理的,合理的发泄。”
没有立场,没有为我撑腰,只是个事不关己的旁观者,站在法律的边界阻拦我。
“好。那我向谁发泄?我自己吗?”
我的人生就是本烂书,明明他在也上面添涂了几笔,可他却想从我这里全身而退,凭什么啊。
“你以为你和他们有什么区别?你不是也想操.我吗?”
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见——事实便是如此。
“你喜欢吗?看我作贱自己,看我和他们做下流的事情。”
“你……哥……”
“你没有哥,不要再喊了。”如果不是碍于这层身份的束缚,在他第一次对我动手时,他就不会在牢狱之外了。
围墙外慌乱的脚步声封住了那两个人的嘴巴,紧接着,外头传来一声铿锵有力的指令:“蹲下!”
很幸福,幸运之神依旧眷顾他,“你等到了,警察来了 。”
在进入警察局之前,我们被打包送进了医院。我的右手出了点问题,记不清是拉伤还是什么,反正医生说近几个月不要干重活。除了这个之外,其他都是小伤,简单处理了一下就好了。
不过我没想到俞年也受伤了,他颧骨处有青淤,估计是绑人的时候被打的。我那时专注于对付另一个人,没注意到他那边的情况,有点糟糕。
可能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他的精神比我还恍惚,坐在冰冷的铁椅上呆呆放空,管它急诊厅有多人来人往。
“走吧。”我戳他的手,“去买阻断药。”
他眨了眨眼,空滞的目光终于有了反应,“什么意思?”
“吃药啊。”和小笨蛋说话有点想笑,“万一他们有脏病,感染上了怎么办?”
久久,他吐出一声短促无力的“噢”。
取药的流程我熟悉,登记好信息后再交付差不多一千大洋,就可以取到说明书快比我高的小药瓶了。
当然,我割舍了一千块钱给俞年付钱。如果不是我,他也不会经历这些。
“在他们的血检结果没有出来之前,先吃点吧。”我说着拆开了包装,记下吃药的时间。
“你以前吃过。”
“嗯。”这没什么好隐瞒的,“挺有用的,虽然他们上次没病。”
现在想想还是有点心疼钱,三个月的生活费就这么没了。
“疼吗。”他问,“他们……弄你的时候。”
“应该吧。”我囫囵吞下药片,“你真当我被他们拿捏了?”
“没有吗……”
好吧,他信他们说的。“没有啊,我把他们全送进去了。吃不到猪肉,反倒被猪弄死了,所以他们才来找我啊。”
“什么时候的事。”
“高一?”最近越来越健忘了,“案子判得很快,再加上我未成年,他们当年就进牢里了。”
“他们今年出来了。”
“对啊。”莫名的,谈到那几头被抓的蠢猪有点想笑,“然后直奔主题来找我了,真是一点记性也不长。”
他没说什么,他不开口,我也不好意思和他谈别的,毕竟我已经告诉他,我把他和他们归到一类了。现在再做那些关心他的事、和他讲甜言蜜语,在我个人看来,也会显得很假惺惺。
大半夜的取药处人少得可怜,悬于头顶的照明灯将整条廊道涂得惨白。人嘛,追求舒适,能坐着绝不站着,于是我拉身旁这位精神恍惚的小笨瓜坐在椅子上恢复一下精气神,免得别人以为我欺负他。
不同于我全身紧贴铁椅的坐姿,他整个人直接塌在椅子上了,两条腿大大咧咧敞着,都要挤到两排瓷砖外了。
“你的腿好长。”我说。
他依旧沉默着,眼睫颤动,目光落在他的腿上,不理我。
好吧,不理就不理,我也不想理他,和别人相处好难。
没过多久,警察就来找我们了,把我们带回警局。
因为调解室空着,所以警察在调解室找我和俞年了解案情,当然,主要是我在叙述。他们的效率很高,已经把我和他们前几年的纠纷给找出来了,再加上我的叙述,警察很快摸清了起因。
将事件的前因后果了解得差不多后,警察放我们出调解室了。我和俞年没有车,在警局大厅的椅子上坐着,等他们带我们回家。
我本以为我们的事情到这里就差不多结束了,但警察又单独把我叫了过去。不过这次不是调解室,是审讯室。
当手被拷在审讯椅的桌面上时,我有点懵。
这里不该是拷犯人的吗,为什么要拷我?
被关在审讯室里的感觉并不好受,空间狭小压抑,天花板角落里的蜘蛛网不知多少年没有清扫。警察讨论的声音隐隐约约从门外传来,还伴随有接听电话的寒暄,勾着我躁动不安的心。
几分钟后,两位警官神情严肃,拉开椅子坐在我面前。
“经过搜查,我们在你房间发现了刀具和刀架。请问你为什么要把这么危险的物品放在床上?”
他们……为什么查我房间。
我如实回答:“我……我用来自卫。”
“为什么要自卫?”
“因为他们会来,我打不过他们。”
“你怎么知道他们会来?”
“我昨晚看到他们了,就在我家外面,在门口,门口外面的竹林。”
“你怎么确定是他们?”
“我看到啊!我记得啊!”我有点急,“他们四年前就想强.奸我,我怎么可能不记得他们?”
“四年没见,你为什么敢肯定你看到的就是他们?”
“他们要强.奸我!被抓之后还说让我等着,他们想报仇,还想要杀了我!我怎么可能不记得!”
“那你今晚为什么会与他们起冲突?”
“他们翻进我家了啊!他们要杀我啊!不起冲突还能干嘛?跪下来说谢谢吗?”
我知道审讯犯人的手段非常规,但他们一次次的盘问让我觉得不可理喻。事实都清楚地摆在了他们面前,为什么还要揪着我把刀放在床上这件事不放。我难道就要空着手等死吗?我就不能做点反抗吗?
“你想清楚再说。”
这句话让我积压的情绪彻底爆发了:“我想清楚了啊!我哪里没讲清楚?我弟还在家,我不上难道让他上吗?他们本来就是冲着我来的,我不该解决吗?”
“你解决的方式就是互殴吗?”
“什么互殴?我没有互殴!这是正当防卫!”
他们在干什么?他们怎么连这个也不知道?明明是他们强行翻进我家,怎么就变成互殴了?
“那你为什么拿刀?”
“不用刀我等死吗?没有刀我打得过他们几个人吗?!”
为什么要揪着我问?为什么不去问他们?
“最后问你一次,你为什么要拿刀?”
“你是要让我死吗?!没有刀我就已经死了!”
真的是疯了,不去问责施暴者,反而追究受害者的反抗行为,他们到底想做什么?为什么还要来指责我!
我被审了很久,从里面出来时,精神状态和脸色都很不好。俞年仍旧塌在原本坐的铁椅上,头一点、两点,昏昏打瞌,想睡又不睡,东倒西歪晃了好久。
等了我很久吧……我整理了一下情绪,走到他身旁戳他肩膀,“走吧,回家了。”
他立刻抬头,撇了我一眼,目光再转至我身后的警察,缓缓起身了。
经过一晚上的折磨,他也没好到哪里去,步伐轻飘飘的,仿佛下一步就要摔了。我想去扶他,但刚碰到他肩膀就被他躲开了。
好吧。他不想理我就不理吧,反正这也是我想要的结果,我自己作死出来的。
地平线附近的云层已经隐隐约约透出了点光,惊心动魄的一夜也终于迎来了它的结局。俞年终究是撑不住,在警车上睡着了,很乖、也很安静。从镇上到家里要花十几分钟,简单休息一下也不错。
“前面再拐个弯就到了,谢谢哥。”
“俞年,到家了。”警车稳稳停在我们家门前,我想把俞年弄醒,可手伸出去、快要碰到他时,我却又不敢行动了。
就在我犹豫之时,他醒了。
他低头看了眼我收回的手,依旧没说什么,解开安全带后从他那边开门下了车。
好吧,他喜欢就好。但其实我有点难过,他已经彻底放弃我了。
估计是大半夜被叫起来干活,警察们也有些累,在我们下车之后就离开了。家里的大门被关上了,下车之前,警察给了我钥匙。前两天撕下“小广告”的位置又被张贴上了新的“广告”,办案人员注意到了,并在审讯室问了很多遍“广告”上的内容是什么意思、图片是怎么来的。不过我没想到他们没有把它撕下,我以为它会被当做证据带回警局的。
既然他们不撕,那就只能我自己动手了。可我刚把手抬起,俞年就抓死了我的手腕,捏得我骨头有点疼。
唉,算了,不挣扎了,他想看就看吧,反正他什么都知道了。
“你先进去。”他说,“我来撕就好了。”
“不用了,这是我的事。谢谢你。”
“你先进去,我待会儿有话问你,我想听你说实话。”
“……”好吧,既然他愿意,那就随他吧。
警察把他们认为是证物的东西全都收走了,包括我房间里的刀,除开门口那张难处理的纸。来福已经睡了,睡在厅堂的门口,正对家里大门的地方。我简单看了看,它没有受伤。如果没有它和俞年,我很难想我现在会是什么样。
好无聊,俞年还没进来,我不知道这段时间要做什么。要不烧个洗澡水吧,反正身上的痕迹和证据都取完了,俞年可以简单冲洗一下再睡。
我从卫生间出来时,他正在关大门。
“撕完了?”我有些惊讶,今天撕得这么快。
“嗯。”他点头,说:“他们今天粘得没之前稳。”
“这样啊。”
他并没有把撕下来的纸张扔掉,而是将它折好,放进了口袋。
“……”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也不是我撕下来的。
他走到我房间门外,看向我的眼神里有隐藏不住的难过和失望。
或许有些事情真的要说开吧。我站定在他面前,等他开口。
可他依旧沉默,像是失去了灵魂的木偶。
“俞归,你今晚究竟在干什么。”过了许久,他才问。
“没干什么啊,不就是和他们起了冲突嘛。”
“实话。”
“实话,你也看到了。”
莫名的,我现在对他的情绪变化极为敏感——我的回答让他很不爽。
不过他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好。”
“抗完沙袋的那天晚上,你看到他们了。”
“嗯。”这应该是警察和他说的,他也被抓去审讯了吗……
“为什么不和我说。”
“怕你担心,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你知道你可能会死,对吧。”
“嗯。”我点点头,“他们前几年就说要来杀我了。”
“那你为什么还要赶我走?”
“因为你会受伤啊,万一你被捅了,我怎么和你家里人交代?这本来就是我自己的事,本来就该我自己解决。”
“连可能被杀死也无所谓吗?”
“那我能怎么办。”被反复盘问真的让我感到很无助,“难道让你爸妈领着你的尸首回家吗?”
“你不相信我。”
“相信啊。”好奇怪,他从哪里得出的结论,“哪里不相信?”
“你没有向我求助。”
“我都说了是因为你会受伤啊!”
“所以你隐瞒了。”
“不然呢?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吗?如果我和你说了,你还会好好站在这里吗?”
“可以去找别人帮忙啊,能对付他们的就我一个人吗?”
“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经历过什么吗?你想让所有人都听到他们说的话吗!”
“这点名声就比你的命重要吗?你以为他们贴过这么多次纸张,就没有人看到过吗?”
“那又怎样?你想怎样?你不也看重名声吗?你第二天不就来问我照片上的人是不是我吗?你不也喜欢没经历过猥亵的我吗?!”
我真的要被他气疯了,明明他自己也在乎,可偏偏要装作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站在制高点指责我,凭什么?就他有理吗?
“我什么时候说不喜欢……”
“可你不就是那么做的吗?你昨天带着来福走了!走了!”
他不理解,他根本就不懂我为什么这么讨厌别人抛弃我。加上来福,我们家本来有七口人,但是爸爸妈妈不要我,爷爷奶奶也站在他那边,只有来福喜欢我,只有他会主动来找我,在乎我有没有回家。但他也走了,他也讨厌我,他还把来福带走了,彻底没人在乎我了。
“我想出去买点肉……”他似乎没想到我的情绪会崩溃得这么快,语气和态度不自觉放软了不少,“可是……提前和我说,好吗?”
“不好!你根本就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我要疯了,我去抢他放在裤袋里的手机,举在他面前,“打开!把手机打开!”
“你……”他没反应过来,怔在原地,没能阻止我拿走手机。
“打开啊!听话啊!我不是你哥吗!我喊你做你就做啊!”
我就凑在他面前吼他,他完全被我吓懵了,缓缓抬手,解锁了手机。
“不是喜欢我吗?不是不在意名声吗?”我在他手机上输入唐秋信的电话号码,毫不犹豫按下通话键,“你现在就和唐秋信、还有俞琰斌说清楚,从一开始,就是你想要强.奸我。”
“俞归……”
“说啊!”我疯了似的想从他口中要一个答案,“不是你动手的吗?不是你先对我动手的吗!”
“我说过了……”他哽咽道:“我来之前就和他们说了……”
等待接听的“嘟”声停止,凌晨五点半多,电话接通了。
“喂,小年。”温柔的声音含糊着睡梦,朦朦胧胧从手机传出,“出什么事了吗?”
他在抽泣,我不知道唐秋信有没有听到他在哭。
我把电话挂了,将手机还给了俞年。
泪水晕染在眼眶,因为我而疲惫的红血丝倾诉我步步紧逼的荒谬。他抽泣着,低声问我:“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不重要了。”这通电话让我一瞬间清醒过来,“她从来没有在中午之前接过我的电话。”
答案没有用,改变不了任何事情。他回家了,依旧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少爷,我依旧是被他们抛弃在过去的游魂。应该早就能看清了……我是多余的个笑话,他们巴不得从来没有生过我,以便更好地承认他们只有俞年和俞满两个孩子。我就不该生下来,我和他们的人生,本来就不该有交集。
【小年记事簿】
昨晚出事了,俞归他骗我。
事情根本就不是他说的那么简单,他想和那些人同归于尽,他没给自己留后路。
为什么会着急赶我回北城,因为他知道那些人迟早会来,他想和他们一起死,他已经不在乎自己了。
如果不是去了警局,我根本就不知道——从他发现门口外被贴了东西开始,他就没有一句真话。
他不是迫于生计而去留下那些照片,上面根本不是他,他没有这种照片。
但贴这些东西的人是真的,他们欺负俞归是真的,他们要来找俞归复仇也是真的。
而俞归不相信我能保护他,在他眼里,我仍是一个需要被关照的弟弟。他不信任我,甚至在事情结束后假装豁达、装作无事发生,笑着把曾经的经历讲出来、安慰我,实质上他才是最难受的吧。
我也有错,我最大的错是犹豫。
当初爸爸妈妈没有站在我这边理解我、开导我,现在我成了他们,站在了俞归的对立面。哪怕只迟了一秒,对俞归来说,也是不信任的表现。
他不会怪我离开,因为他总在送别。这件事可怕到什么程度——他习惯了,习惯了别人会走,习惯了没有人留下来陪他。所以在以前,我每一次犹豫的时候,他都没有怪我。
他怪的是我打着爱他的名义,做背叛他的事情。
“从来没有人在乎我有没有回家,你是第一个。”
然后我在他最无助的时候,离开了。
所以他又一次崩溃了。
回房间之后,妈妈给我打了电话,她问我怎么了,是不是哥又欺负我了。
不是这样的……他没有欺负我。为什么她的第一反应是这个,是因为他们在欺负俞归,怕俞归对他们的反感砸到我身上吗。
可他如果真的想做,他在来到北城的第一天,他就能动手了。
但他并没有这么做,他只是在过好自己的生活,参加比赛、挣劳务费,他过得比以前……至少比以前好很多了。
哥真的……和他说的一样,没有我这么脆弱。
梳理一下前因后果吧……俞归……真的很对不起他。
他高一的时候,爷爷奶奶走了。那时候刚开学两个月,他不知道。
他是第三个月回家时知道的。
没过多久,他找了份在工地的工作,只能去星期天下午……按工作成果给钱。
寒假,他顺理成章留在了那里。
过年,工地人少,事情发生了。
但他跑出来了,他报警了,事情告一段落。
但他没走,他继续留在了那个工地,继续留在了那个宿舍。
流言蜚语传得那么飞快,俞归怎么可能不知道别人在背后议论他……
可他……可他没有钱,他只能留在那里。
唯一的好处是——就算有人对他有想法,也不会轻举妄动了。
他一待就是三年,直到高考结束。
他找到了别的工作,至少比在工地轻松。
可他手上的茧子消不掉了,会伴随他一辈子。
接着,就是我……我强制让他和我留在一起,我把他逼疯了……
因为我和他们做的是一样的事情……而我甚至用的是家人的身份在他身边伪装……逼他和我在一起。
俞归最想要的就是家呀……而我让他不敢回家,我让他讨厌有家。
我的每一次靠近,都在把他往绝路上逼。
所以当他们来报仇的时候,俞归想的是把我赶走,和他们同归于尽。
他看不到希望了……他不想有未来。
终于熬到放假了,从今天开始我能日更了!
~依旧晚上九点更~耶~
—— 2025.1.15
终于……活过来了……
双C双C,俞归脑子机灵着,身体素质不差,自保能力很强,除非他想,别人是指染不了的。
——2025.6.15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0章 chapter 6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