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刺封尖 第11章 chapter 11

昨天的行动步数超标，且提前预支了今天的步数，一夜过去，双腿仍隐隐作痛。难道是我平时锻炼太少，变虚了？

呸呸呸，男人不能说自己虚。

今年的春天来得格外早，老师告知我们下周末就能出野外了，离谱。主要目的是协助一个学长完成他的硕士论文，最好能提前毕业——

然后亲爱的某导师就能当一年的甩手掌柜了——

也不能这么说。

无所谓，反正这意味着从下周开始，我可能没有属于自己的休闲时间。

到处翻翻搜搜，我记录下缺少或不够的生活必需品，拿俞年昨晚赏的购物卡去买。

出发前，我问他想喝什么奶茶，顺带给他买回来。

【我可以和你一起去买吗？】他问。

【外面冷，我自己去吧】

【我觉得不是特别冷】

【我还要去超市，出门时间很长】

【我也要去！等我！】

最终还是捎上了俞年。

说好的在二号门集合，他却跑来我宿舍底下晃圈。

“怎么又过来了？”

“大冬天的站在门口太尴尬了，还冷，不如多动动。”灰色围巾遮住他半边脸，说话有声无气，闷闷的，但我能听出他很高兴。

“也是。”第一次在北方过冬，我最大的感受是“好冷好冷好冷，暖气好舒服好舒服”。俞年从小就待在北方，肯定知道如何既不委屈自己又不过于社死。

“我们去哪里买？”

“辉乐，你送的购物卡的那家。”我从口袋掏出一张购物卡给他看，红色闪金光的卡片足足有三张百元大钞的面额！

“好！”他没有异议，左摇右晃在前面开路，像只胖企鹅，时不时回头看我。

进入商场，扑面而来的暖气令人身心愉悦。我松开裹得严严实实的围巾，享受暖气的拥抱。

超市在地下一层，我们乘坐扶手电梯，随有说有笑的其他顾客一同到达。

今天是周末，超市的人比平常多。当然，打折活动也多，还有满58减10的优惠，特价商品除外。

这个活动我是参与不上了，我每次逛超市全盯着特价商品下手。

俞年的小臂搭在购物车的把杆上，懒散地推着它跟在我身后。

“俞归，你要买什么？”

“纸，洗衣粉和香皂。”

他拐了个弯，加快了推购物车的步伐，从我旁边冒出头，疑惑问道：“不买吃的吗？”

“不买。你想吃什么？”

“零食和水果也不吃？”

“你要买吗？”如果他想买也不是不可以。零食和水果对我来说不是必需品，学校的食堂已经能满足我平常的食欲了。

“看情况。”他抛给我一个模糊不明的回答，眼神四处晃荡。

按照惯例，我到商场通道中间的折扣商品区挑选纸巾。方法很简单：先粗略估计不同品牌每一小包的价钱，再用手机计算器具体算出每一张纸要花多少钱。

计算完毕，我心满意足地拿起蓝紫色国潮包装、有十二小包的那款放进购物车。

“你不买卷纸吗？”俞年指着旁边的卷筒纸。

“不买，有抽纸够了。”我不太想买卷纸。主要是因为上次心血来潮、精挑细选买了一长条卷纸，结果那纸掉粉……

他嘴巴“噢”得圆圆的，收回拍在卷纸上的手。

洗衣粉也很好挑，一眼就能判断出哪个量大钱少。

俞年眼睁睁看我把洗衣粉放入购物车，身体绷直，看看它又看看我，张大眼皮露出圆溜溜的黑眼珠，“这就好了？”

“嗯。”能洗衣服的洗衣粉都是好洗衣粉。

“你不挑一下吗？”

我有点懵，不太清楚他想问什么，直愣愣回答：“已经挑好了。”

“……好吧。”理由小百科找不到借口反驳，继续推着购物车往卖香皂的地方前进。

香皂更好挑了，9.9三块，我毫不犹豫地拿起。

“俞归，换一个。”他阻止我，“这个柠檬味很浓的，塑料包装一拆开，宿舍就和被柠檬腌了一样。”

“真的？”我没用过，不太了解。

“选个味道淡一点的。”他将我手上的柠檬味香皂放回原处，给我挑了一个什么羊奶的，仔细一看标价——七块钱。

这香皂也太奢侈了。我抓住他的手腕，迅速阻止：“我不太喜欢这个味道。”

他愣住了，目光定格在被我触碰的地方。

大约过了两三秒吧，他懵懵懂懂偏头看我，像犯了什么大错，乖乖将香皂放回原处，低声道：“噢，好。”

我这才意识到我反应过大，吓到他了。

有点尴尬，我悻悻收回手，放在口袋里挠衣服。

货架上整整齐齐列了三排香皂，不同香皂的气味淡淡挥散在空中，揉杂成一种奇异的香。

我四处乱瞄，庆幸没有人觉察到我们这边的状况。

确认无人在意后，砰砰跳动的心脏终于得以平静。他还在挑香皂，比我上心多了，每一个香味都仔细闻闻。

他琢磨半天，选了一个红石榴味的。

“这个怎么样？”

我快速瞄了眼标价，4.5，还行。

“挺好的，就买这个吧。”虽然不知道红石榴是什么味道，但价格在我预算范围内。偶尔尝试新品也好，拓展拓展视野。

“嗯。”俞年将香皂放入购物车，继续闲逛。我不敢走在他前面了，因为刚才过于冲动，以至于现在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我买完了，现在轮到他挑选物品，“你要买什么吗？”

“买点水果吃吧，再买点牛奶。”

“嗯。”我心不在焉，他喜欢买什么就买什么。

他慢悠悠挑了些耙耙柑和苹果去结账，我撑着购物车在旁边等他。

挑完后，他带我去卖牛奶的区域，拿了箱35元15瓶的纯牛奶。

呃……虽然是和我出来，但也不用这么省吧……

算了，他喜欢喝什么就买什么吧。

他个子还挺高的，应该是经常喝牛奶吧。我小时候只有去别人家玩才能蹭到一瓶，还不能带回家，因为爷爷老是会说我乱拿别人的东西。现在想想身高能窜到178，比陆宁峰还高一点，俞琰斌和唐秋信的基因也是强大。

“还要买别的吗？”他问。

“不用了，买完了。”

“那我们去结账吧，我推车。”他说着挤了过来，让我从把杆上放手。

“嗯。”他想推就推吧，刚好方便我在前面结账。

因为用的是购物卡，所以不能走自助通道，于是我们选了一条人少的人工通道。

俞年买的商品满足超市的促销活动，所有物品折算下来一共92.8元。虽然用的是俞年的购物卡，但我还是特别心痛。可能是穷惯了，出门买东西看谁都像强盗。

水果不方便拿，所以我们另外买了一个塑料袋装水果，顺便把我的香皂和洗衣粉放进去。袋子和纸巾我拿，俞年拿牛奶。

“我们去喝奶茶？”我边问边上电梯。

“嗯。”他双手抱牛奶，姿势十分怪异，“你想喝什么？我和你走。”

“你带我去吧，我不经常喝，不知道哪些好喝。”这是实话，我向来只挑便宜的喝，来来去去都是那几款。

“那你平时喝什么？”

我想都没想，径直回答：“水啊。”

“……”俞年欲言又止，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我这张嘴真没用，又把气氛弄尴尬了。

我不自觉握紧塑料袋发出微微响声，思来想去补充一句：“有时也会喝奶茶的……”

“嗯……”他好像不是很在意，手指有意无意点着牛奶箱，一嗒一嗒敲在那片雪白，“那我们去喝我常喝的那家？”

“好。”

最后点了两杯茉莉奶白。我想带回宿舍喝，但俞年说不方便拿，于是我俩在奶茶店坐下了。

这家店人不多，都等着外带订单，与工作区一墙之隔的堂食区域更是罕见得连一个人也没有。

他给奶茶插上吸管，把其中一杯推到我面前，“俞归，你还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我接过奶茶，摇摇头，“没有。”

“北城那么大，你都不出来玩一下吗？”

“不出。”

我感觉我属于低**人群，对吃喝玩乐没什么想法，只喜欢抱着手机乐呵。

“我和你一起，你也不去吗？”

好奇怪的问法。我不明所以，给了一个模糊的回答：“看情况。”

俞年眼里闪过期盼，好似抓住了什么机会，“所以还是会出来的，是吧？”

“……”我吞下口中的奶茶，视线落在他浅绿色的奶茶杯上，“看我有没有时间和精力。”

“那你下周末有时间吗？”

“没有，要出野外。”我说。

“那以后呢？每周都要出野外吗？”

“不一定，有时会在实验室。”

他盯着我，眼底弥漫出浓浓的哀怨，看得我有些发毛。

片刻，他咬着吸管呢喃：“俞归，你为什么这么努力啊。”

“……”

不可以吗，我喜欢积极向上的自己。你不积极有爸妈兜底，我不积极就GG了。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价值观念，我喜欢这样的生活。”我认为我说的十分有道理，完美解释出符合大众现实的根本原因，果然思政课没有白上。

他不满意这番说辞，不为所动，无情审问我：“原因呢？”

“……”为什么需要原因……

他还是那副幽怨模样，仿佛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我不解地问：“你怎么了？”

“骗子。”他小声骂我，脸上的怒气没有一点收敛。

“？”平白无故天降大锅，我更疑惑了，“你在说什么？”

“俞归，你是不是讨厌我？”

嗯？他怎么会问这个？

“不是。”我说。

“就是骗子。”

“不是。”他往我头上乱扣帽子，搞得我特别焦虑，“我骗你什么了？”

是那三张购物卡吗？我还给你？？？

得不到满意回复还一直被反驳的他爆发了：“你犹豫了，你就是讨厌我！”

“不是！”我被逼急了，一不小心嘲他吼。虽然有压低声音，但听起来仍不算体面。

“那为什么要犹豫？你就是讨厌我！”

“我都说了不是了，你到底在想什么？”

真的无法理解，我的话对他来说像耳旁风一样，都说了三遍了，他一遍也没听进去，一直沉浸在“我讨厌他”的小世界中。

他仍未冷静下来，继续对我输出：“那你为什么有这么多理由？我想约你出去不行吗？”

他踩到重点了——我确实有些不太想和他出去玩。

见我沉默，他像是找到了关键证据，紧抓这点咬着不放：“你看吧，我就说你讨厌我。”

“我……”要怎么说呢……我对他说不出重话。

从我记事时起，爷爷奶奶就一直给我灌输“我是哥哥，要让着弟弟、照顾好弟弟”的理念，我小时候将此奉为圭臬，可越长大越嗤之以鼻。我以为我摆脱了束缚，可是到了现在，我才发现那根绳子依旧死死勒着我。

我讨厌他讨厌吗……不讨厌。

喜欢吗……不喜欢。

理清思路后，我憋回肚子里的火，冷静、又有些难堪地告诉他：“算不上讨厌，只是不喜欢。”

他怔住了，眼神里的怒火慢慢被悲伤所取代，孤寂而无助地望着我。

能怎么办呢，自从俞琰斌和唐秋信将我们分开那天起，我们就注定会有撕破脸的一天。

良久，他缓缓开口：“是因为我带你回家吗？”

“不是，我从小就不喜欢你。”

在爱里长大的孩子难以理解什么是“不爱”，他小时候过年回来的一举一动都让我充满了羡慕。我知道我不能怪他，因为这不是他的问题。可他是我**的载体，我控制不住，把所有的刀剑都对准了他。

冲动的话语就是一把刀，将这几天的体面彻底撕破。我仍旧不敢看他，只能用余光去瞄。明明他就在我面前，我却只敢像小偷一样躲在暗处窥视。

他也沉默了，一直紧盯我的眼睛在动摇。睫翼微微颤动，目光最终耷拉在他握着奶茶的双手之间。

俞年啊……回家吧，别再来找我了。

【小年记事簿】

今天和俞归去超市，一起去逛街，我们真的有小情侣的模样了！

这个品牌的纸巾好啊，他真会挑！网上这么多攻略都能快速分辨！

哇，他买洗衣粉为什么这么快？特价商品？？？

没过期，功效好像也还可以，听他的吧，俞归买它一定有他的道理。

嗯？9.9三块的柠檬味香皂？

不行！不能买！

哼哼，俞归香味的主动权掌控在我手上了。

滋补润肤……这个羊奶的好像不错。

俞归抓我手啦（激动）！他今天好主动（狂喜）！

咦，原来是不喜欢，那换一个，都听他的！

红石榴的好用，买红石榴的吧。

我的眼光符合他的想法，我真聪明！

给他买点牛奶和水果，太瘦了，多吃点，营养均衡才能长壮，身体才健康。

俞归主动提东西，还带我去喝奶茶，他对我真好！

啊，他平时不喝奶茶吗，那我带他喝奶茶！

花是茉莉花，人是心上人～

下次带俞归去哪里玩呢……问问他。

唔，他平时不出来玩吗。

和我在一起也不能破例吗，看情况是什么意思。

要出野外，要做实验，看有没有时间和精力，借口怎么这么多！是不是不想和我一起！

为什么生气！为什么不告诉我原因！是不是不喜欢我！是不是讨厌我！为什么骗我！

⊙ . ⊙

完了……他真的不喜欢我……

（心碎呜呜）

早知道不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