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挣笼：暴力辅助没见过？ 第6章 校庆追凶（2）

刀疤男的腿已经抖如筛糠，但残存的一丝理智还在高速分析着。

眼前这个人是公职人员，他的职责必定是保护学校安全，容不得一点可疑之处。而“她是谁”就是一个不可忽视的疑点。现在对方应该没有找到其他线索，那么只要自己不说出“她”是谁，就不会死……！

一切都在火光石电间发生，就仿佛直觉一样猛然涌入大脑。

猎犬仍紧挨着刀疤男的大腿，精神体的温度让他有了些勇气。一米八的壮汉此刻咬紧了牙关，生怕自己一个害怕就吐露秘密。

韩明熠仿佛看透了他的念头，冷笑道：“你就不怕我直接杀了你？不管你们身后有什么隐情，上面下的命令就只是全歼入侵人员而已。再说了，你的同伙可不止这一个家伙吧？相关的情报，我完全可以找别人问。明白了么？你根本没有你自己想象得那么重要。”

韩明熠看起来无所谓，实际上心里隐隐烦躁。假如混进来的只是蹭吃蹭喝的家伙倒好了，但现在看来，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眼前的两个人是哨兵。不用说别的，光是这一点就足够让人头疼了。

看外表，这两人应该还没到退役的年纪，同时，他们没有穿任何塔的制服。按照帝国的哨兵管理制度，服役哨兵不得着私服自由活动，否则会受到监管会的处罚。

也就是说，他们很可能是未登记哨兵。

帝国对于未登记哨兵的态度极其严肃，这和跨区偷渡差不多是同等处罚力度。每一个类似案件都必须调查到底，决不能有任何含糊。

韩明熠从业两年来基本都是在法律普及的一区执行任务，因而处理过的未登记哨兵案件并不算多。可尽管如此，他对每次任务结束后要写的厚厚一沓报告都记忆犹新。

正当韩明熠准备上前时，窗外的人群开始涌动，体育馆的大门被打开，学生和家长们排着队进入体育馆一楼。由于整个体育馆是通顶的，从他们所站的二楼平台可以看见下面的所有人。

……这又到什么环节了？

“麻烦。”

他们现在站在学生们的背后，但谁知道那帮哨兵小学生会不会发觉不对劲。要是这个刀疤男不老实大喊大叫，让学生们感应到这边的杀气，他很怀疑那管冰块一样的向导素能不能压住狂化。

韩明熠当机立断，匕首的刀锋在刀疤男的脖子上划出一道寒光——

叮！

不知哪里飞来的石子径直撞上他的刀尖，战斗本能让韩明熠后跃一步，下一秒他站的地方已经被一只猎豹所占据。

对方有帮手？

韩明熠瞥了一眼手中沾血的匕首，刚才那一刀显然没有刺中要害。他挥手一甩，将刀刃上的血迹星星点点地甩到地板上，同时冷漠地注视着眼前的情况。

刀疤男身前已经挡了一个男人。他的头发几乎到了背部，却并没有扎起来，而是乱糟糟地披在身上。甚至就连一双眼睛也被藏在刘海之下，只能看到他嘴角隐隐的笑意。

这个人……

长发男见猎豹突袭没有成功，就啧了一声收回精神体。虽然看不见他的眼睛，但韩明熠知道他也在打量自己。体育馆二楼的空气如同停滞了一般。

“哨兵同学，看来你已经处在下风了。”

“是吗？”韩明熠将干净的匕首握在手中，面无表情。

长发男咧开嘴，无声地笑了。他的牙很齐，像是还没换过乳牙的小孩子。

他指了指楼下的上千号人。

“如果其中有人狂化，你的任务就相当于失败。我没说错吧？”

纵使是年幼哨兵的狂化，也足以造成伤亡。一旦学校出现伤亡，的确宣示了他任务的失败。

而只要韩明熠出手，长发男可能会立刻操纵猎豹扑向学生群。到时候学生大面积狂化，仅依靠教职工和学生向导是肯定不能安抚下来的。

似乎满足于局势的扭转，长发男笑得更欢，甚至还想回头和刀疤男击个掌，然而吓软了腿的后者并没有这份闲情逸致。

“说到底，我们的目的与你们无关。”长发男正经起来，好言好语道，“别管上面的任务了，让我们离开吧。只要进展顺利，我们不会伤到谁的。”

匕首柄绕韩明熠的指尖旋转着，银色光芒在空中画圆，微妙的力学平衡让人看之心惊。

转刀是韩明熠心烦时的下意识行为。

塔的高层也许是了解他的战斗风格，从来不会分给他保护、暗杀一类的工作，往往是直截了当的杀人追凶任务。他可以肆意使用自己的力量，不用顾忌任何人。

因为强大，周围的环境也会迁就他。

所以现在的情况对他来说确实陌生。

“如何？考虑好了么？没问题的话……”长发男一把捞起坐到地上的刀疤男，笑道，“我们先走了哦——”

“等等。”

一道声音划破凝重的气氛。就在此时，不知下面讲了些什么，学生们掌声雷动，一瞬间恍如隔世。

长发男不耐地看向声源：“谁啊？”

“……苏缎？”

苏缎从窗口跳进来，抬手跟韩明熠打了个招呼，压根没朝另两人看上一眼。

韩明熠向她身后望去，没看见宁佑朝。突然，他像是想到什么一样往后看，果不其然有一只金丝雀从他背后闪现，朝苏缎的方向飞去。

“韩明熠，我知道你喜欢搞大动静。”苏缎拍拍衣角的灰尘，朝韩明熠的方向走来，语重心长地道，“但这毕竟是学校，炸学校未免太大逆不道了。”

韩明熠心情本来就烦，这下更是感觉莫名其妙：“想说什么？”

苏缎朝敌人那边看了一眼，见对方暂且没有轻举妄动的意思，这才拍拍胸脯自信道：“这种时候当然需要向导出场啊。”

那一瞬间，作为搭档的默契头一次触动了大脑中的神经元。

韩明熠突然就理解了她的意思。

匕首在空中一顿，刀柄已然回到了他手中。确定战斗方案后就不再废话，他言简意赅：“给我争取十秒钟就可以。”

话音未落，苏缎绕过他走向围栏，低头看着下方的人群。上千人，年龄各异，情绪各异，有哨兵向导也有普通人。安抚这些人，就好比同时感受几千根细线的微弱颤动。

仔细一想，这是她入职以来的第一战，还挺有纪念意义的。

“如果十秒钟解决有难度，”苏缎面色如常，甚至还能半真半假地阴阳一句，“多打一会儿也无所谓。但别太长，不然「精神攻击」就该有副作用了。”

“哈？”刀锋一转，韩明熠反手握匕首，不知杀气针对的是敌人还是苏缎，“八秒钟。你等着看。”

“喂，那边的两位，”长发男警惕了半天没见动静，脚下不动声色地后撤了一步，嘴上还一副不正经的样子，“你们到底打不打？不打的话我可就撤了？”

——我会抑制住学生们的情绪。而你……

就按照你的心意毁掉一切吧。

苏缎靠在栏杆上，看着墙上的钟表：“那，计时开始。”

.

曾经，纪盛野把韩明熠叫到办公室，直截了当地问他：“韩明熠，你是强者吗？”

彼时的他不到二十岁，比现在还年少轻狂，这个问题在他看来宛如废话：“我认为是的。”

“好，承认自己的强大也是一种值得称赞的勇气。”黄昏时的阴影笼罩了纪盛野的脸，让原本就思维怪异的塔主变得更加难以琢磨，“但这也恰恰是你的弱点所在。”

“我不明白。”

“不明白吗？韩明熠，你被你的强大给惯坏了。”

强者不需要别人辅助。假如有力不能及之处，只是因为个人能力不够强。“团队合作”只是弱者的借口。从小到大，他对此都坚信不疑。

很多人不赞成他的观点，很多人认为他太过极端。但到头来，这些人看着他的亮眼战绩，又说不出话来，最终只能叹一句“看来有些规则在绝对实力面前不实用”。

不过今天，苏缎似乎想要撼动这些信条。

不用往楼下看，韩明熠都知道苏缎安抚成功了。听觉告诉他，上千人的呼吸和心跳在此刻整齐划一。

对面的长发男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件事。他惊异地朝楼下看了一眼，显然意识到了发生了什么。

他那小孩子般地笑容荡然无存，急躁地啧了一声，语气竟有些气急败坏：“所以说向导是种麻烦的东西！”

猎豹张开满是尖牙的嘴，无声地发出嗥叫。人类是听不见的，但一切动物形态的精神体都会捕捉到它，并感受到危险的气息。精神体的躁动会立即传递给主人，也就是楼下的部分学生们。

然而，楼下的人群反倒比方才还要平静，正如那天仓库二楼的房间。在苏缎的「精神攻击」下，他们的浮躁情绪还没来得及被主人感受，就瞬间化为一片沉静的湖水，被先前注射的向导素吸收殆尽。

不等他有其他动作，韩明熠已经上前。长发男反应很快，主动照着他的门面挥出直拳。韩明熠矮下身子闪开，快准狠的拳头直击长发男腹部。

“咳！——”

一口血喷出来，沾在他丝丝缕缕飞到脸前的头发上。

“只剩七秒钟了。别让我输啊！”

长发男闻言眯起眼睛，抬手擦掉嘴角的血迹，愤怒和战意随着血液上涌。他猛然向下一蹲，出腿的动作快到看不清。

韩明熠躲过他的扫堂腿，还未站稳时，听见了身前身后两道风声。敌人和敌人的精神体前后夹击，要趁他没落地的瞬间将他一击毙命。

他们的动作均是利落迅疾，速度远超常人，几乎成了两道残影。

韩明熠劈手抓住长发男的领子，顺势向后翻去。两人均立刻双脚离地，以奇异的姿势悬上空中。

轰——

闷闷的血肉撞击声。韩明熠将长发男摔到身后，做了抵挡猎豹攻击的盾牌。猎豹随主人的意念消失了，但那一下摔击却是切切实实的伤害。

就算这样，听见声音的学生们连回头都没有。就连惊讶的情绪也被苏缎抹去了。

此时，东北虎第一次现身，猛然纵身朝苏缎扑去，满口的獠牙让人望之生畏。

苏缎站着没动。只见东北虎扑过来，一口咬住她身旁想要偷袭她的刀疤男，一人一兽滚在地上撕杀。虎口始终未松。不久，血迹如泄洪之水般从刀疤男喉咙处喷涌而出，顷刻间染红了地板。

——砰，随着任务的完成，东北虎消失。另一边，韩明熠已经就着摔击锁紧了长发男的气管，打算简单粗暴地把他勒死。两人的上半身都紧绷如弓，长发男情急之下再次召唤出猎豹，矫健的猛兽竟也如受困一般呜咽而啼。

精神体的状态会与主人互通。

苏缎看了看表，五秒了。

韩明熠的东北虎再次出现，挡在猎豹和二人之间，仅凭气势和眼神就压制住了猎豹的行动。

苏缎盯着难得静止的两个哨兵，在心里分析战局。韩明熠的力气在哨兵里也属顶尖，按照常识推断，长发男在窒息之前，就会因为颈椎断裂而死。

秒针又咔嚓地移动了两格。

七秒了。两人还在僵持，楼下的学生没有丝毫骚动。

胜利的天平看起来正朝着苏缎这方倾斜。可不知怎么，苏缎忽地有些不安。

长发男丝毫没有将死之人的慌乱，眼睛微阖，双手双脚都纹丝不动。仿佛他不是被扼住了咽喉，而是正渐渐进入睡眠。

虽然能看出来这个长发男是哨兵，但哨兵的身体有这么强韧吗？

韩明熠显然也意识到了不对劲。他能感觉到长发男的心跳稳健有力，似乎没有因为他的行为而受到任何影响。

是身体素质极强的哨兵？

——咔。

秒针微动，机械声微弱却清晰。长发男猛然睁开双眼，看着韩明熠活泼地道：“耶！八秒了，你输啦！”

什么？

苏缎一愣。这家伙……刚才是在装死？

果不其然，猎豹也一改颓势，生龙活虎地与东北虎扭打在一起。

她有些担忧地看向韩明熠，然后欣慰地发现对方并没有被激将法牵着走。他在战斗状态下似乎比平时冷静一万倍。韩明熠当机立断地起身，对着长发男的上腹部挥出重击。

骨骼坚硬，那就攻击柔软的地方。

果不其然，长发男一咳，差点被自己吐出来的血呛到。但喉咙刚被松开，他又忍不住大口呼吸，看起来有些狼狈。

刚才的锁喉对他并不是毫无影响，韩明熠在心里分析着。虽然不知道这家伙是什么来历，不过只要持续攻击，就肯定能弄死他。

潜意识里，韩明熠很想让东北虎去把屋顶轰碎，这样一来钢筋混凝土就能直接把这家伙压死。不过眼下根本不能这样做。

韩明熠暗自调整呼吸。他不能再想这些没用的了，不知道苏缎还能坚持多久，必须速战速决。

至少，论攻击力，他不逊于任何人。

突然，东北虎转身朝着长发男猛跃过去，无视了亮出獠牙的猎豹。猎豹下意识地追了过去，几乎咬住了虎的尾巴。

局势迅速变化。苏缎随即反应过来，韩明熠是想借着精神体的助力一拳击杀敌人。为此，他不惜放弃了对猎豹的防守。

假如无法一击毙命，他和东北虎很可能被紧随而来的猎豹撕咬。

……韩明熠恐怕不是在赌。他说不定真的有一击致命的自信。

尽管如此，苏缎还是放出了雀鹰。受限于体型，雀鹰不适合正面迎敌，但好歹可以挡一挡猎豹的攻势。

东北虎落到韩明熠身边，远远看去就像是与主人的右臂融为了一体。借着东北虎冲过来的动能，韩明熠再度挥拳——

雀鹰的利爪碰到了猎豹，同时，韩明熠的拳头几乎陷进了长发男的身体，仿佛即将掏出对方的心脏。

.

楼下，校领导冗长的讲话还没有结束。由于突发情况，原定的优秀毕业生讲话环节被取消了，但学生们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身后，一场只在教科书里见过的殊死搏斗正如舞台剧般上演着。

没人能解释自己在这几秒内为何如此平静。二楼好像有什么声音，但所有人都专注地听着校领导的发言，平和得恐怖。

而徐耘峰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这位优秀教师刚和两位毕业生闲聊过，除了不知为何翻阅了往年的作业以外，两位学生的表现和他先前设想得一模一样。自信，游刃有余，保持着自己的个性。

很多时候，保持个性是强者的特权。但是作为教师，徐耘峰其实很希望其他某些学生也能保护好自己的个性，不管看起来有多么幼稚和不自量力。

他突然鬼使神差地回头，似乎隐约看到栏杆上靠着一个人。徐耘峰一愣，正欲仔细观察时，人影消失了。

下一秒，周围突然喧哗起来。学生们好像突然被解开了什么封印，几千号人的呼吸杂乱而无序。

空气中弥漫开淡淡的血腥味，很快稀释到了连哨兵也感知不出的程度。

苏缎用随身携带的特制海绵布盖住血迹，刺鼻的气味立刻不再散发。另一边，韩明熠半跪着仔细检查了长发男的呼吸和心跳，良久才确认已经死亡。

他很少这么谨慎。

处理好血迹后，苏缎盯着长发男的尸体看了一会儿。他主动挑衅韩明熠的时候，苏缎以为他还有后手，然而他这么快就死了，想来那份挑衅只是孩子心性所致。

而且，这家伙的身体素质……

大脑自动将其与某些回忆关联起来，苏缎晃晃脑袋，决定等尸检结果出来仔细问问。

看到韩明熠的手上还沾着血，苏缎想起哨兵对血腥味很敏感，就主动走过去问：“韩明熠，需不需要……”

“不用。”韩明熠随意从海绵布上一抹，尚未凝固的血迹立刻被吸得不留痕迹。

他看了雀鹰一眼：“你在同时安抚几千人的状态下还能操纵精神体？”

苏缎收起了雀鹰，道：“精度会不准。”

韩明熠点点头。

片刻后，他又问：“我刚才让东北虎朝你那边扑过去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躲？”

他指的是东北虎消灭刀疤男的时候？苏缎想了想当时的情况，回道：“你相信我能同时安抚几千人，这是对我的信任。既然如此，我也会回以同样的信任。”

任务尚未结束，还有至少一人没被找出来。现在看来，剩下的那人十有**会很棘手。苏缎拿出手机给学校后勤部发短信，通知他们过来处理尸体。

信息刚发出去，她就听得韩明熠淡淡道：“苏缎，这次算是你赢了。”

苏缎不明就里地抬起头。

韩明熠捡起掉在地上的匕首，擦拭着上面的血迹，面无表情地看向她：

“以后我不会再输给你。”

7.16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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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校庆追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