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桂花糕的路上,楚朝柳总觉得背后有人盯着。他拽了拽清浮尘的袖子,刚要开口,就见清浮尘突然转身,古伞在掌心转了半圈,伞沿的冰纹“噌”地亮了。
走廊尽头的阴影里,有个穿灰袍的身影一闪而过,手里还攥着片沾着冰碴的布料。
“是刚才撞你的那个少年。”
清浮尘的声音冷了些,古伞往地上一顿,伞骨敲出的声波顺着走廊荡开,那身影在拐角处踉跄了一下,掉出个小小的铜哨。
楚朝柳的转变器瞬间化作风刃,却被清浮尘按住手腕,道:“别惊动阁里的人,玖澈姐不喜欢在阁中动手。”
他弯腰捡起那枚铜哨,哨身上刻着个模糊的“影”字,与任务榜上的暗红标记同源。
“影阁的细作。”清浮尘把铜哨揣进袖袋,忽然低笑,“看来我们在落缘山查到的,比想象中更重要。”
楚朝柳刚要追问,就见贺炎故抱着个陶罐从厨房冲出来,红发上还沾着点面粉:“清浮尘!你藏的桂花糕是不是在这儿———”
话没说完,就被段烨阳从后面拽住衣领,“别闯祸,厨房的管事是玖澈姐的师姐,上次你烧了她的蒸笼,还想再被吊在阁顶晒三天?”
贺炎故悻悻地松手,却偷偷往楚朝柳手里塞了块烤得焦黑的点心:“给,我刚烤的,比那破糕好吃。”
楚朝柳咬了一口,差点被噎住,这味道,比落缘山山洞里的草木灰还呛。清浮尘看得直笑,从袖袋里摸出块正经的桂花糕,塞进楚朝柳嘴里:“别理他,上次他把盐当糖撒,整锅粥都没法喝。”
上官清逸和清雪莹恰好从二楼下来,前者手里捧着个琉璃瓶,里面装着淡蓝色的粉末:“雪莹说这是碎冰原的风息粉,洒在衣服上能防雪怪。”
她突然凑近楚朝柳,用风扇柄戳了戳他嘴里的桂花糕,“分我一块呗?清浮尘藏得可严了,我上次想偷都被他冻住了手。”
清浮尘眼尾扫过去:“再提冻手的事,下次就让你风扇转不动。”
上官清逸吐了吐舌头,却被清雪莹悄悄塞了块冰魄裹着的糕点,冰碴化在舌尖,带着桂花的甜,比常温的更清爽。
“雪莹你真好!”她刚要欢呼,就被玖澈的声音从顶楼传来:“都上来,影阁的消息到了。”
顶楼的桌案上摊着张密信,字迹是用炭笔写的,边缘还沾着点冰粒。玖澈用银簪挑开信封口,道:“碎冰原的风息母石被影阁动了手脚,他们往矿脉里灌了蚀灵水,接触到的人会灵力紊乱,你三哥的令牌上,就沾着这东西。”
清雪莹的指尖碰了碰信上的冰粒,突然皱眉:“这不是自然形成的冰,里面混了魔气。”
她将冰粒捏碎,黑色的雾霭瞬间被她指尖的冰魄冻住,“墨雪阁的古籍里记载过,蚀灵水加魔气,能让风息母石变成噬灵石,会吞噬周围所有的灵力。”
“那还等什么?”贺炎故攥紧拳头,掌心腾起小火苗,“现在就去碎冰原,烧了他们的蚀灵水!”
段烨阳按住他的手,毛笔在密信背面快速勾勒,道:“影阁的据点在矿脉深处的冰洞里,这里画着他们的布防图,看到没?东边的冰柱后有暗哨,用的是能吸收火焰的黑曜石。”
楚朝柳的目光落在布防图的中央,那里画着个与落缘山相似的阵法:“这阵……需要六种灵力才能破。”
他转头看向众人,“风、冰、火、墨、转变器、古伞,刚好我们六个。”
清浮尘忽然笑了,古伞在掌心转了半圈:“看来影阁早就算好了我们会来。”
他指尖点向阵法的中心,“这里是空的,应该是放噬灵石的地方,小枝柳,你的转变器能吸收五种灵力,说不定能暂时压制它。”
玖澈把六枚新的令牌推过来,这次的令牌上刻着碎冰原的地图:“明早出发,用阁里的‘穿云舟’,能比影阁的人快一天。”
她忽然看向楚朝柳,“你的转变器能变船帆吗?穿云舟的帆昨天被贺炎故烧了个洞。”
贺炎故猛地抬头:“不是我烧的!是段烨阳非要用毛笔在帆上画地图,墨汁引了雷———”
话没说完就被段烨阳用毛笔敲了头:“再狡辩,就把你绑在船头当避雷针。”
阁外的天色渐渐暗了,楚朝柳看着窗外掠过的蝙蝠,突然被清浮尘拽了拽袖子。后者往他手心塞了个东西,是白天捡到的铜哨。
“影阁的细作还在阁里,”清浮尘的声音压得低,“晚上睡觉别卸灵力,我会在你窗台上放片柳叶,有动静它会发光。”
楚朝柳捏紧铜哨,忽然笑了:“那你呢?”清浮尘挑眉:“我?自然是在你隔壁,听着柳叶响就过来。”
他转身时,楚朝柳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就像在落缘山溪边那样,力道不算重,却带着不容拒绝的认真:“这次别再偷偷先走。”
清浮尘的动作顿了顿,最终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夜色漫进听裳阁时,楚朝柳把柳叶放在窗台上,转头就看到清浮尘的身影出现在隔壁的窗边,白发被月光染成银白。
他忽然想起落缘山的虹光,那时两人的影子叠在一起,像此刻这样,隔着不远的距离,却能清晰地感受到彼此的气息。
明天的碎冰原会有风雪,会有影阁的暗哨,会有噬灵石的危险,但楚朝柳看着窗台上发亮的柳叶,突然觉得很安心,就像清浮尘说的,他们六个刚好能破阵,刚好能应对所有的麻烦。
阁顶的铜铃被风吹得轻响,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旅程,奏响第一声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