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向于你 第2章 第2章 一言为定

姜衍的消息发出去后，石沉大海。

他盯着那个连朋友圈都没有一条横线的账号，非但没觉得挫败，反而更觉得那家伙有意思。脸上的伤口隐隐作痛，提醒着他下午那电光火石间，江煜拉开他时指尖擦过他手臂的微凉触感，以及那双总是没什么情绪的眼睛在夺刀瞬间闪过的锐利。

啧，冷是冷了点，但帅也是真帅。

另一边，江煜洗完澡出来，看到手机上除了姜衍那条，还有夏涔研十几条未读消息，全是关于姜衍怎么拐弯抹角打听他喜欢什么颜色爱喝什么饮料平时去哪溜达的。他眉头都没动一下，直接长按对话框，选择了“删除该聊天”。至于姜衍那条，他指尖悬空片刻，最终也没回复，将手机扔回床上，继续擦他半干的头发。

开学日。

高二重新分班，公告栏前挤满了人。夏涔研眼尖，扒拉着江煜兴奋道：“煜哥！我们同班！还是七班！”

江煜“嗯”了一声，视线在名单上扫过，看到了自己的名字，也看到了下面不远处的“姜衍”。

真是巧得让人心烦。

他拎着书包找到高二七班，径直走向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这是他的习惯。刚坐下，把新教材拿出来摆好，一个身影就笼罩下来，带着点熟悉的笑意。

“哟，同桌，缘分啊。”

姜衍毫不客气地把书包放在了旁边的空位上，仿佛完全没看到江煜瞬间冷下去的脸色。

江煜抬眸，没什么温度地看了他一眼：“这里有人。”

“谁？”姜衍挑眉，环顾四周，“我看大家都挺自觉，没往这儿凑啊。”他这话不假，江煜周身那生人勿近的气场，确实让不少想坐过来的同学望而却步。

江煜懒得再理他，拿出耳机塞上，明显拒绝交流。

姜衍也不在意，自顾自地坐下，胳膊肘“不小心”碰到江煜放在桌面的手肘。

江煜立刻缩回手，眉头蹙起，眼神像冰棱一样扎过去。

姜衍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状，嘴角却噙着笑：“意外，纯属意外。”

一整天，江煜都致力于把姜衍当空气。无论姜衍是借笔记还是问老师刚讲的内容，他一概无视，或者用最简短的“不知道”、“没听”打发。但姜衍的耐心（或者说脸皮）显然超乎想象，甚至在他趴下补眠时，还能感觉到旁边那道毫不掩饰的、带着笑意的注视。

下午最后一节是自习。江煜正专注地刷着物理题，旁边推过来一张折叠的纸条。他无视。纸条又被往前推了推，几乎要碰到他的练习册。

江煜深吸一口气，压住火气，用笔杆将纸条拨开。

姜衍低低的声音传来：“喂，同学，看看嘛，关于早上的数学题。”

江煜笔尖一顿，终于侧头，用看垃圾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姜衍眨眨眼，把纸条展开，上面根本不是数学题，而是画了一个简笔小人，戴着耳机，板着脸，旁边写着：「像你否？」

江煜：“……”

他收回目光，重新看向练习册，但耳根似乎不易察觉地漫上一点极淡的红晕——纯粹是气的。他拿起笔，在那张纸条上唰唰划了几道，揉成一团，精准地扔进了后门的垃圾桶。

姜衍看着他这一系列动作，非但没生气，反而低笑出声，引得前座同学回头看了他一眼。

放学铃响，江煜第一时间收拾好东西起身。姜衍长腿一伸，拦在过道：“江煜，一起走？“

“不顺路。”江煜声音冷淡，绕过他的腿。

姜衍快步跟上，与他并肩：“你怎么知道不顺路？我家住城南旧区，你呢？”

江煜不答，只是加快了脚步。

“行吧，”姜衍耸耸肩，从书包侧袋掏出一瓶冰镇茉莉蜜茶，不由分说地塞到江煜手里，“欠你的。”

冰凉的触感透过掌心，江煜下意识想甩开，但姜衍已经松开手，倒退着走了几步，朝他挥挥手，也算是张扬又灿烂的笑：“明天见，同桌！”

江煜握着那瓶带着水汽的茉莉蜜茶，冰凉的触感与他此刻内心的烦躁形成鲜明对比。他盯着姜衍消失在人群中的方向，眉头拧成了一个结。

这算什么？赔罪？还是讨好？

他下意识就想把瓶子扔进旁边的垃圾桶，手都举起来了，动作却顿在半空。脑海里不合时宜地闪过昨天姜衍脸上渗血的那道口子，还有在警局里那一瞬间流露出的、与刚认识他那张扬截然不同的难色。

“……多事。”他低声嘟囔了一句，最终还是没能把瓶子扔出去。仿佛跟谁赌气似的，他用力把饮料塞进了自己书包侧袋，拉链拉得哗啦响，好像这样就能掩盖掉刚才的犹豫。

第二天一早。

江煜踩着早读铃声走进教室，依旧直奔最后一排靠窗。位置空着，他旁边的座位也空着。他不动声色地坐下，拿出英语书，目光却若有似无地扫过教室门口。

直到早读课过半，姜衍才风风火火地冲进来，额头上带着细汗，手里还拎着个塑料袋。他一眼就看到后排的江煜，眼睛一亮，几步跨过来坐下。

“早啊，同桌！”姜衍气息还有点喘。

江煜目不斜视地盯着课本，仿佛旁边是团空气。

姜衍也不在意，从塑料袋里拿出一个还冒着热气的煎饼果子和一盒牛奶，推到江煜桌角：“没吃早饭吧？给你带了份。”

江煜终于有了反应，他瞥了一眼那份早餐，冷声道：“拿走，我吃过了。”

其实是没吃，他起晚了，根本没时间。

姜衍挑眉，显然不信：“真吃了？那我可自己吃了啊？我特意排了十分钟队买的，他家煎饼果子特好吃……”说着作势要拿回去。

江煜握着笔的手指紧了紧，没说话。

姜衍观察着他的侧脸，忽然把煎饼果子又左边推了推，声音压低了些，带着点戏谑：“行了，别装了。你看你耳朵尖都饿红了。”

江煜猛地扭头瞪他，耳根却真的不受控制地漫上一点血色：“你胡说什么！”

“好好好，我胡说。”姜衍从善如流地把牛奶也推过去，“那这个，就当谢谢你昨天的‘救命之恩’，总行了吧？”他特意加重了那四个字，眼里闪着促狭的光。

江煜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憋了半天，才硬邦邦地甩出一句：“……谁要你谢。” 但这次，他没再坚决地把东西推开。

早读下课，江煜看着旁边空了的包装袋和喝光的牛奶盒（当然是他自己“勉为其难”消灭的），又看了看旁边趴着补眠的姜衍，沉默了几秒，从书包里拿出那瓶还没开封的茉莉蜜茶，动作略显粗鲁地放到了姜衍手边。

姜衍迷迷糊糊抬起头，看到桌上的饮料，愣了一下，随即嘴角大大地咧开：“哟，终于舍得给我了？”

江煜已经重新戴上了耳机，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只留给他一个冷硬的侧影和微微发红的耳廓，语气恶劣：“吵死了，喝你的。”

姜衍拧开瓶盖，喝了一大口，冰凉的甜意一路蔓延到心底。他看着江煜那副“我很烦别惹我”实则耳根通红的模样，心里笑得打跌。

这哪里是难相处，分明就是只口是心非的傲娇小白猫。

他越来越觉得，逗弄这个新同桌，简直是开学最大的乐趣。

姜衍拧上瓶盖，把那瓶失而复得的茉莉蜜茶在手里转了个圈，冰凉的瓶身也压不住他眼底的笑意。他凑近了些，目光扫过江煜校服外套微微鼓起的口袋，以及那根延伸进衣领的白色耳机线，压低声音：“欸，江煜，听的什么？英语听力还是白噪音啊？”

江煜眼皮都没抬，只是把耳机往耳朵里又塞紧了一点，用实际行动表示“拒绝交谈”。那耳机线连接着的设备藏在校服口袋里，轮廓隐约，在这种重点中学，这是心照不宣的秘密，只要不被当场抓住，彼此都维持着微妙的默契。

姜衍碰了一鼻子灰，也不恼，反而觉得那截白色的耳机线和江煜冷白的脖颈形成了某种有趣的对比。他收回目光，也从书包里摸出自己的习题册摊开。既然“噪音”攻击无效，那就换种方式。

江煜眼皮都没抬，专注地将新发的教材一一归类整理。

坐在前排的夏涔研回头正好看见这一幕，忍不住对江煜挤眉弄眼，用口型无声地说："他、又、来、了。"

江煜直接别开视线，从笔袋里取出一支黑色水笔放在桌角。

这时班主任徐景薇走进教室，开始安排开学初的各项事宜。当提到下周要进行的开学摸底测试时，教室里顿时响起一片哀嚎。

"不是吧徐老师，这才开学两天啊！"夏涔研第一个哀嚎出声，"我一个暑假知识都忘得差不多了......"

“诶，谁叫你一天天就知道玩。这叫自作孽，不可活。下节课是我的课啊，收拾收拾等会上课了。”说罢就出了教室。

姜衍听到"摸底测试"四个字，眼睛却亮了起来。他借着课本的掩护，用笔帽轻轻戳了戳江煜的手肘，待对方不耐地瞥过来时，压低声音说：”有没有兴趣来试试。"

江煜一顿。

"怎么样，"姜衍凑得更近了些，声音里带着跃跃欲试，"要不要比比？”

江煜面无表情地收回靠得有些近的手肘，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再给姜衍。

“比什么？”他声音压得很低，带着明显的不耐。

姜衍眼睛一亮，立刻凑近了些：“摸底考啊，就赌数学单科。输了的人答应赢了的人一个条件，不违法不乱纪，怎么样？”他嘴角噙着笑，带着显而易见的挑衅。

前排的夏涔研听到“赌”字，猛地回头，眼睛瞪得溜圆，用气声起哄：“赌！煜哥跟他赌！咱不能怂！”

江煜冷冷瞥了夏涔研一眼，后者立刻缩着脖子转了回去。

就在这时，徐景薇抱着教案走进教室。她目光在教室里扫视一圈，恰好捕捉到后排三人微妙的气氛。

“姜衍，江煜，”徐景薇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开学第一天就这么投入地在讨论问题？”

全班目光瞬间聚焦过来。

姜衍反应极快，站起身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徐老师，我们在讨论暑假预习时遇到的一道数学题。”

徐景薇挑眉，看向依旧坐着的江煜：“哦？什么题这么有趣？”

江煜缓缓起身，语气平静：“一道集合与逻辑的综合题，涉及充分必要条件判断。”

夏涔研在前面紧张得直冒冷汗，生怕两人说漏嘴。

徐景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很好，开学就能保持这样的学习热情。不过......”她话锋一转，“下周的摸底考试，希望你们能把这份热情用在正道上。尤其是你，夏涔研，别光顾着看热闹。”

被点名的夏涔研吓得一哆嗦，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

下课铃适时响起，徐景薇抱着教案离开前，又回头看了后排一眼：“江煜，来我办公室一趟。”

待班主任离开，姜衍立刻凑到江煜身边，压低声音：“怎么样？刚才的问题，赌不赌？”

江煜放书的动作一顿，抬眸冷冷看了姜衍一眼。

“行。”

说完这个字，江煜头也不回的走出教室，期间，姜衍的嘴角就没下来过。

江煜刚走夏涔研就立马凑过来，一脸八卦：“他答应了？”

姜衍小心翼翼地从笔袋里取出那张上课时无意写着赌约的便利贴，轻轻抚平。

“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