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绵 第5章 第五章

温知绵开门时，指尖还残留着碰触简栖禾的温度。玄关处暖黄的灯光漫在地板上，门在身后咔哒一响，把与世界的喧嚣彻底隔绝。温知绵随意的把帆布包丢在沙发上，换上家居服，坐在电脑桌前开始构思小说。

页面还停留在“阮棠站在便利店门口”的情节，温知绵搓了搓指尖把文档上原本有的那句“阮棠攥了攥衣角说‘我也喜欢这款草莓牛奶’”给删掉。

她重新敲下【便利店的冷柜灯照在阮棠的发丝上，投下一片浅白的光，她指尖抵着玻璃门看向第三排的草莓牛奶——那是时语昨天傍晚来买过的口味。】

【便利店的门又开了，她回头看了一眼，一群穿着校服的学生撞进来。不是时语，阮棠有些失落。】

电脑屏幕的光照在温知绵的手背上，她在键盘上敲下一行字【阮棠买下了那瓶草莓牛奶，将它塞进了书包里，拉链卡了三次。第三次抬头时，看见玻璃门外的时语正在喂流浪猫。】

【等时语抱着猫转身走了，阮棠又把那罐温透了的牛奶掏出来，贴在自己的脸侧，像偷偷碰了碰时语留在空气里的温度。】温知绵在键盘上敲下最后一行字，屏幕里的反光映出自己微微弯起的嘴角。

滴——一声，手机传来了消息提示：你的朋友“栖禾”发布了一条新作品。

温知绵点开作品发现是今天在猫咖拍的包子和小橘猫，第二张是简栖禾手里拿着另外两张相纸——相纸上是她们带着猫咪头饰的合照。

文案：今天是幸福小猫。

温知绵点开和简栖禾的对话框：“小猫好乖。”

简栖禾看着屏幕里的消息，笑了笑故意回复：“我乖还是小猫乖？”

温知绵正在喝水的手一抖，差点呛到自己。也许是没想到简栖禾会这么说话，她停了几秒才打字回复：“你乖，小猫也乖。”

对面没了消息，温知绵以为简栖禾不会再回了，就抬头看向电脑继续写小说。

滴——一声，是简栖禾的消息。

“晚安，明早见。”

温知绵打字回道：“晚安。”

对面彻底没了消息。

温知绵盯着手机里的晚安，已经无心思考小说了，便又点开简栖禾今天发的作品，评论区里又多了几条评论。

“小猫萌萌，你也萌萌。”

“没人注意到p2旁边的小姐姐也很漂亮吗？”

那人评论下有条回复，“对呀对呀，博主要不要把旁边小姐姐的账号艾特一下？”

温知绵os：点赞！给两条评论都点赞！

——

此时房间里很安静，只亮着一盏微弱的小灯。温知绵靠在床头，手机屏幕里还在播放着简栖禾的作品。她看着那张拿着相纸的手，记忆里的触角变得异常敏锐，白日里的一幕不受控制的涌上来，一遍一遍在脑海中回放。

“我帮你。”简栖禾帮她将洛丽塔的拉链拉上去，或许只是短暂到可以忽略不计的瞬间，此刻却在脑海里拉的很长。

她微凉的指尖或许只是不经意蹭过脊背，当初未察觉的细微的颤栗在此刻一点一点沿着脊椎缓慢地，清晰地向上攀爬，带来一股隐秘的酥麻。

温知绵将自己的脸更深地埋进枕头里。

“我帮你”简栖禾的声音又响在她的脑海里。幻想开始不受控制的蔓延，那指尖的微凉仿佛从未离去，反而化作了更具象的感知。她的呼吸渐渐乱了节奏，一股空虚的，渴望被填满的热意从小腹深处悄然升起。

月光顺着窗户流淌进来，勾勒出她缓缓抬起的腰线。最终，所有的紧绷与浪潮缓缓退去。

这一夜是个秘密。

——

“早，昨晚睡得怎么样？”温知绵是被手机震动吵醒的，屏幕上跳着简栖禾的消息。

温知绵揉了揉眼睛，看清是简栖禾的消息，一骨碌身爬起来洗了漱，才拿起手机回到“早，我睡的很好，你呢？”

站在温知绵小区门口的简栖禾看见消息，敲字回“我也是，十五分钟后你家小区楼下见？”

“好”

温知绵抓过外套往身上套，刚打开单元门就看见简栖禾晃着腿靠在路灯下玩手机，手里还拎着两杯热豆浆，她赶紧跑过去。

简栖禾看见她就扬了扬下巴“我给你买了热豆浆，里面加了糖和桂花，你应该会喜欢。”

温知绵有些不好意思“不是说好我请嘛？你等很久吗？”

“没多久，我刚到。”简栖禾晃了晃手机：“我们去早市吃早饭吧？你介意我拍个vlog视频吗，不会拍到你的。”

“不介意，拍我也没事的。”两人沿着浅水湾路往早市走，风裹着晨间的桂花香钻过来。

简栖禾忽然偏头问“昨晚小说写的怎么样？你小说里的阮棠会偷偷记得时语的喜好吗？”

“不确定，可能吧。”温知绵搅着杯子里的桂花碎答道。

——

早餐铺的蒸笼冒着白烟，简栖禾抢先付了钱，随后将手机对准摊位：“今天带你们逛盐城的一个早市就先从这家水晶虾饺开始吧”

简栖禾咬开半透明的虾饺皮，鲜汁裹着虾□□开，她举起手机凑近：“看，皮薄馅大，绝了”

温知绵捧着刚买的两碗豆腐脑过来，一碗甜的一碗咸的“来，尝尝。”

简栖禾舀起一勺对准镜头“对！我们这边的咸豆腐脑里还放了黄花菜和木耳，绝了！当然甜豆腐脑也不错，里面放了糖和桂花，只不过沉底了——”

话刚说完，指尖一滑，手机差点跌进豆腐脑碗里。温知绵眼疾手快一把捞住：“小心点。”

简栖禾冲温知绵吐了吐舌头，将手机翻转镜头，把她泛红的耳尖也拍了进去：“今天的特邀嘉宾，帮我救了手机一命，奖励她吃最大的那个虾饺！”

温知绵喝了口豆腐脑，简栖禾就举着手机逛到了水果摊买了两个橘子回来。

“老板说这个橘子超——级甜！”她拿起一个剥了皮，掰了一瓣递到温知绵嘴边：“来，嘉宾先吃，不好吃我找老板退钱啊！”

橘瓣的甜裹着果酸漫开时，温知绵听见简栖禾在镜头外笑：“看她眼睛都亮了，是真甜！”

逛到早市尽头的糖炒栗子摊时，温知绵递给她半袋热栗子：“趁热吃，好吃。”

简栖禾放下手机，接过袋子，指尖擦过手腕。忽然说：“你小说笔下的阮棠也会带着时语一起逛早市吗？”

“可能吧。”

温知绵指尖捻开一颗栗子的壳。糖霜裹着焦香沾在指腹，她把剥好的仁放在掌心搓了搓，等余温裹匀了，才轻轻碰了碰简栖禾的手背：“喏，没壳。”

简栖禾指尖蜷起接住时，栗子仁的暖顺着指缝漫到手腕。她看见温知绵垂着睫，指尖又捻开一颗栗子。

“你怎么剥得这么快？”简栖禾咬了口栗子，甜香裹着温知绵指尖的温度，“比我上次自己剥的香多了。”

温知绵的耳尖又红了，指尖顿在半开的栗子壳上：“……阮棠也是这么剥的。”

她又补充：“我想小说里的阮棠，会提前把栗子仁剥好，揣在羽绒服口袋里，等时语路过便利店时，偷偷塞给她。”

简栖禾忽然笑了，抢过她手里的栗子袋：“那我现在是时语吗？”

温知绵的指尖僵在半空，刚剥到一半的栗子壳“啪”地裂开。她看见简栖禾举着一颗剥好的栗子，递到她嘴边：“那现在换我当阮棠，给你剥。”

糖霜的香裹着晨风吹过来，温知绵含住栗子仁时，听见简栖禾的声音轻轻的：“真甜”。

——

简栖禾忽然抬眼看了下手机：“呀！今天不放假，我上班要迟到了。”

“你不是全职自媒体博主嘛？”

“不是，我是音乐老师，平时老被占课，所以时间相对轻松，但是等会音乐社团有活动！”她抓起包往肩上甩，长卷发扫过温知绵的胳膊：“我学校离这两站地铁，得跑快点了！”

温知绵下意识跟了两步：“我送你去地铁站，顺路。”

清晨的风裹着早市的余温，两人往地铁口跑，简栖禾跑着跑着忽然回头笑：“你今天是不是没别的事？等我下班请你吃晚饭！”

“是呀，我现在在家全职写小说。”

——

到地铁口时温知绵剥了颗栗子递给简栖禾：“路上吃。”

简栖禾攥着那颗栗子笑弯了眼，上地铁前还回头喊：“我下班给你发消息！”

地铁门关上的前一秒，温知绵看见她把栗子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子对自己挥手——像猫咖里吃猫条的包子，眼睛亮亮的。

温知绵回到家，又坐在电脑前码字，她把她和简栖禾逛早市的事写进了小说里。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她揉了揉酸涩的眼睛起身去阳台转了转，边转边想这一章怎么完结。

【阮棠把栗子仁塞进时语手里时，忽然希望冬天能长一点，这样时语的手心，就能一直暖着。】

这样写，或许就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