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外的风裹着油菜花香飘进车内,春日的阳光像融化的蜜糖,洒在蜿蜒的乡间小路上。小路顺着地势弯弯绕绕,两侧不远处的小山丘连绵起伏,青绿色的山脊被薄雾轻轻笼着,像幅晕染开的水墨画;而近处的田野里,是铺天盖地的黄 —— 金灿灿的油菜花正开得热烈,花瓣在风里轻轻颤动,连空气里都飘着清甜的香气。
林立成坐在副驾驶座上,指尖无意识地抵着车窗,目光落在这片熟悉又陌生的景致上。恍惚间,竟像是回到了自己老家的春日田野,也是这样漫山遍野的金黄,也是这样带着暖意的风。他看得有些出神,连车速放缓都没察觉,直到一片藏在花海间的园林式建筑撞入眼帘。
那片建筑隐在油菜花田深处,黛瓦白墙衬着金黄的花海,飞檐翘角带着中式园林的雅致,竟与周围的田园风光相得益彰。车慢慢靠近,建筑的轮廓逐渐清晰:朱红色的大门上挂着铜环,门前的石狮子透着威严,院墙爬着嫩绿的藤蔓,连门口的石板路都透着精心打理的规整。直到车稳稳停在大门前的停车位上,林立成还没从这份惊艳里回过神。
“到咯,下车吧。” 韩深灼率先推开车门,绕到副驾驶座旁,动作自然地拉开了车门,掌心还带着刚握过方向盘的温热。
林立成抬眼望着眼前气派的大门,又看了看身旁笑得一脸温柔的韩深灼,语气里满是疑惑:“这是哪里?” 眼前的建筑分明像精心设计的景区,或是私人庄园,和韩深灼说的 “老家” 完全不一样。
“我们家啊。” 韩深灼伸手,轻轻握住林立成的手腕,将他从车里拉出来。刚站稳,就见一男一女从大门里快步走出来 —— 女人穿着一身素雅的旗袍,领口绣着淡青色的兰草,气质温婉;男人则穿着深色唐装,身姿挺拔,眉宇间带着几分严肃。
“小子,这就是你说的‘媳妇’?” 韩母快步迎上来,目光落在林立成身上时,眼睛瞬间亮了,语气里满是惊喜,连带着打量的眼神都透着几分热切。
韩深灼侧头看了看韩母,又转头望向林立成,眼神里的深情几乎要溢出来,重重地点了点头:“嗯,就是他。”
林立成彻底懵了。韩深灼只说带他回 “老家玩两天”,压根没提过要见家长!更别说,韩深灼之前明明说 “家里是种地的”,眼前这庄园式的房子,哪点像 “种地的” 家?他偷偷攥了攥韩深灼的手,又飞快地打量着韩母的神情 —— 对方眼里只有欢喜,没有半分排斥,这让他更摸不着头脑,只能站在原地,任由心跳越来越快。
“哎哟,这么精致的男孩子,长得真好看!” 韩母突然上前一步,竟一把推开了站在中间的韩深灼 —— 韩深灼身材高大,却被她推得踉跄了一下,哭笑不得地站在一旁。韩母凑到林立成面前,细细打量着他的眉眼,语气里满是赞叹:“你这小子,哪来的福气啊,能把这么好看的人骗到手!”
林立成被这突如其来的亲近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却被韩母一把拉住了手。这操作…… 真的没问题吗?他偷偷瞪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韩深灼,却见对方一脸骄傲,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眼底的笑意藏都藏不住,显然对母亲的反应十分满意。
“老韩,你快看,咱们儿子这是走大运了!” 韩母拉着林立成的手,转头朝韩父喊了一声,又不由分说地牵着林立成往庄园里走,“快,咱们进去说,外面风大。”
一路上,林立成只看到两三个穿着统一制服的佣人,安安静静地站在走廊两侧,见他们过来,便微微躬身问好。整个庄园很大,种着不少名贵的树木,连石板路上都刻着精致的花纹,却透着几分冷清。他越走越觉得不对劲,又狠狠瞪了一眼跟在身后的韩深灼,韩深灼被他瞪得心虚,赶紧低下头,假装研究脚下的石板路,连大气都不敢喘。
十来分钟后,他们走到了庄园的正厅。正厅的装修透着古朴的雅致,地面铺着深色的大理石,墙上挂着水墨山水画,桌椅全是质地温润的花梨木,雕着细致的花纹,竟像古代的中式大堂一般,庄重又不失温馨。
林立成在左边的椅子上坐下,手还下意识地攥着衣角。韩母和韩父坐在对面,韩深灼则站在他身后,悄悄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像是在安抚。
“那个…… 阿姨,您…… 不反对我和他在一起吗?” 坐定后,林立成还是忍不住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犹豫。他之前设想过无数次见家长的场景,却从没想过会是这样 —— 对方不仅不排斥,还这么热情,这让他反而有些不安。
韩母闻言,笑着起身,走到林立成身边坐下,又轻轻拉起他的手。她的掌心很暖,带着长辈特有的温柔:“其实啊,他初中刚毕业,说要去金市找你的时候,我们就反对。那时候我们本来想送他去国外读书,让他接手家里的生意,结果他倒好,直接拿出你的照片,说‘我喜欢他,我一定要跟他在一起’。” 说到这里,韩母转头瞪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韩深灼,眼神里却没有真的生气,只有无奈的宠溺,“你韩叔叔当时气得不行,把他狠狠揍了一顿,他躺在床上养了半个月,也没说过一句后悔的话。我们就这一个儿子,拗不过他,后来也想通了 —— 多个人疼他,多个人陪他,挺好的,就当多了个儿子。”
林立成猛地抬头,望向站在身后的韩深灼。韩深灼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眼神却很坚定。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韩深灼为了和他在一起,竟付出了这么多。一股暖意从心底涌上来,带着几分心疼,让他忍不住红了眼眶。
“这些年,他每次打电话回来,都要提你好几遍。” 韩母继续说道,轻轻抚摸着林立成的手,语气里满是欣慰,“说你考上了金融、建筑双博士,说你在金市做得很好,每次说起你,眼睛都亮得很。现在见到你本人,我们更是打心底里喜欢 —— 这么好的孩子,配我们家那混小子,是我们赚了。”
说到这里,韩母顿了顿,眼神里多了几分祈求,语气也放软了些:“不过阿成,我们两个老人家,有个不情之请,你别嫌我们贪心。”
林立成连忙摇头,认真地看着她:“阿姨,您说,只要我们能做到的,一定答应。”
“我们就是想……” 韩母拉着他的手,轻轻捏了捏,“不管你们是领养,还是以后找人生一个,能不能…… 让我们抱抱孙子?我们年纪大了,就想看着孩子们好好的,以后你们老了,也有人能照顾你们。”
“妈!” 韩深灼赶紧上前一步,想制止母亲继续说下去 —— 他怕这话会让林立成有压力,毕竟他们还没认真聊过未来的事。
“你闭嘴!” 韩母瞪了他一眼,语气带着几分严厉,“你喜欢男人,我们没拦着你;你要跟阿成在一起,我们也支持你。现在就提这么一个小要求,还不行了?” 说完,她又转头看向林立成,眼神里满是期待,“阿成,你别往心里去,我们就是随口说说,要是你们不愿意……”
“阿姨,我答应您。” 林立成打断她的话,认真地点了点头,又转头看了一眼韩深灼,眼底带着温柔的笑意,“以后我们会好好规划的,不会让您和叔叔失望。”
韩母一听,立刻笑开了花,又拉着林立成说了好多话,从韩深灼小时候的糗事,说到他在金市打拼的日子,直到佣人来提醒晚饭好了,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他的手。
晚饭很丰盛,全是地道的家常菜,韩母还一个劲地给林立成夹菜,把他的碗堆得像小山。饭后,韩父韩母让韩深灼带林立成在庄园里逛逛,说 “让孩子们自己聊聊”。
两人沿着油菜花田旁的小路慢慢走,韩深灼自然地牵起林立成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指尖传过来,让林立成的心跳又快了几分。
“没什么要解释的?” 林立成突然停下脚步,抽回手,伸手揪住了韩深灼的耳朵,力道不轻不重,却让韩深灼立刻皱起了眉,疼得低下头。
“疼疼疼!” 韩深灼连忙求饶,“我家就是种地的啊!只不过…… 地有点多,种的东西有点贵而已!”
“还狡辩?” 林立成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韩深灼这次是真的疼了,赶紧蹲下身,连声说 “不敢了”。
“不敢了?那你说说,你家这‘地’,到底种了多少东西?” 林立成松开手,叉着腰,假装生气地看着他。
韩深灼站起身,揉了揉被揪红的耳朵,又上前一步,突然伸手将林立成抱了起来,让他坐在自己的腰上,稳稳地托着他的腿:“其实就是种了些果树,养了些鱼虾,还有几亩茶园…… 之前没告诉你,是怕你觉得我骗你,也怕你有压力。”
林立成坐在他怀里,低头看着他刚毅的眉眼,突然凑过去,在他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声音软了下来:“那时候…… 被叔叔打的时候,疼吗?”
韩深灼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他说的是初中时的事,轻轻点了点头:“疼啊,疼得躺在床上都动不了。”
“傻瓜。” 林立成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他的额头,眼底满是心疼,“那时候怎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干什么,让你担心吗?” 韩深灼抬头,望着他的眼睛,语气无比认真,“那时候我就想着,一定要好好努力,以后能站在你身边,能保护你,能离你最近。现在终于做到了,值了。”
林立成的心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又暖又软。他从韩深灼怀里跳下来,伸手牵住他的手,十指紧扣:“这里真的很美,对吧?”
眼前是一望无际的油菜花田,夕阳洒在花瓣上,像镀了一层金。微风拂过,花香扑鼻,连空气都变得甜丝丝的。
韩深灼却只看着他,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嗯,很美。” 但在他心里,再美的花海,也比不上身边的人。他很庆幸,当年自己没有放弃,也很庆幸,林立成最终选择了他 —— 这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林立成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拉着他的手往前跑:“走,我们去前面看看!”
午后的阳光柔和地洒在小路上,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他们在油菜花田里跑着、笑着,直到林立成累了,便躺在花海中央,闭上眼睛,感受着微风拂过脸颊,闻着淡淡的花香。夕阳的余晖落在他脸上,让他渐渐放松下来,呼吸也变得平缓,慢慢睡了过去。
韩深灼蹲在他身边,轻轻拨开落在他脸上的花瓣,声音温柔得像羽毛:“这里凉,我背你回去睡。”
林立成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任由韩深灼将他扶起来,趴在他的背上。他的后背很宽,很结实,让人心安。林立成在他的脖颈间轻轻吻了一下,声音带着刚睡醒的软糯:“乖。”
韩深灼忍不住笑了,伸手托住他的腿,调整好姿势,又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夕阳下,来时的路他们一起走过,未来的路,他也愿意这样背着他,护着他,承受所有风雨,只为让他永远这样安心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