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时,陆池是被颈窝处细碎的痒意挠醒的。
江起的呼吸带着薄荷牙膏的清冽,轻柔地拂过他后颈的皮肤,像春日里最软的羽毛,轻轻撩拨着刚醒的神经。他闭着眼,喉间溢出半声含糊的哼唧,本能地往被子里缩了缩——可腰间横来的手臂收得更紧,江起带着体温的胸膛贴上来,连对方沉稳的心跳都撞进他后背,像擂鼓似的,一下下扰得他心尖发颤。
“醒了?”江起的声音还带着刚从睡梦里捞出来的沙哑,指尖轻轻探进他衣襟,顺着他腰侧的曲线缓缓摩挲,“再躺会儿,外头天还暗着。”
陆池没睁眼,鼻尖蹭过江起颈间的皮肤,闻到他惯用的雪松须后水混着皂角香,清冽里裹着点暖。他把脸往江起怀里拱了拱,声音软得像浸了蜜的棉花:“不早了,奶奶该端着豆浆进来喊咱们了。”
“让她喊。”江起的下巴抵在他发顶,咬了咬他耳垂——力道轻得像猫蹭,却惹得陆池浑身一僵,轻颤着缩了缩脖子,“咱们再赖五分钟。”
陆池被他缠得没法,只好睁开眼。晨光从窗纸的破洞漏进来,刚好落在江起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颤巍巍的阴影,像谁撒了把碎金。他忽然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那截颤动的睫毛——像触碰一只停在自己心口的蝶翼。
江起的睫毛猛地扇了下,捉住他的手指就往唇边带。湿热的呼吸裹着吻落下来,从指根到指尖,一寸寸舔舐过,留下细碎的痒意,像电流顺着血管窜到心口。陆池想抽回手,手腕却被江起牢牢按在枕头上,反而被吻得更凶——指缝里都沾了对方的气息,烫得他指尖发麻,连呼吸都乱了节奏。
“江起……”陆池轻声唤,尾音带着点软乎乎的求饶。
江起的吻顺着他的手腕往上爬,过小臂,抵在肘弯处,在那片发烫的皮肤上轻轻啃咬。陆池的呼吸渐渐急促,腰侧的手慢慢往上移,指尖顺着脊椎的线条轻轻摩挲——像拨弄一根绷着的弦,惹得他浑身轻轻颤动,连脚趾都蜷成了小团。
“怕了?”江起的吻落在喉结旁,温热的呼吸扫过那处淡青色的血管,清晰感觉到他吞咽的动作。声音里带着点笑,像逗弄炸毛的小猫:“昨晚是谁软乎乎地抱着我脖子,求我再要一点的?”
陆池的脸“腾”地红透,从脸颊一直烧到耳根。他伸手去捂江起的嘴,却被对方咬住指尖——湿热的触感顺着指缝往里钻,惹得他浑身发颤。“别、别说了……”他的声音细若蚊蚋,眼角却泛起水光,不知是羞的还是被吻得发疼。
江起低笑,放过他的手指,转而去舔他眼角的汗。陆池的皮肤本就薄,汗湿后泛着点粉,像沾了晨露的桃花瓣。“脸红成这样,”江起的指尖划过他的侧脸,沾了点细汗,“比院里那株海棠还艳。”
陆池被他说得更窘,干脆把头埋进江起的颈窝,像只鸵鸟似的不肯出来。鼻尖蹭过对方锁骨处的小痣——那是颗淡褐色的小点儿,还留着昨晚他咬出的红痕,已经浅了些,却更显得暧昧。他忽然张口,在那片皮肤下轻轻咬了口——不算用力,更像撒娇的啃噬。
江起的呼吸猛地一沉,搂着他的手瞬间收紧,几乎要把他揉进骨血里。“小池,”他的声音哑得厉害,带着点危险的低喘,“别点火。”
陆池却偏要闹。舌尖舔过那处红痕,像在品尝什么甜津津的蜜。回应他的是更凶的吻——江起咬住他的下唇,直到尝到点淡淡的腥甜才松口,看着那片红肿的唇瓣,眼里的暗火几乎要烧出来。“还敢不敢了?”他的手按在陆池的腰上,指腹轻轻摩挲着那片细腻的皮肤,带着点惩罚的意味。
陆池被他按得轻颤,却仰头凑过去,用自己红肿的唇瓣蹭了蹭他的下巴,声音软得像融化的糖:“就敢。”
这三个字像火星,瞬间点燃了江起眼底的火。他猛地翻身把陆池压在下面,晨光恰好漫过他的肩头——那道陈年的疤痕在光里泛着淡粉,像条蛰伏的龙。陆池只来得及“唔”了一声,就被彻底吞没在接踵而至的吻里。
被褥被踢到了床脚,露出底下绣着缠枝莲的床单——那是去年陆池亲手绣的,针脚还带着点生涩,此刻却被两人的动作揉得皱巴巴,像团揉碎的云。陆池的手抓着江起的后背,感受着他紧实的肌肉线条,每一寸都在发力,带着他沉入更深的温柔里。他的腿搭在江起的腰侧,脚踝无意识地蹭着对方的胯骨,像在催促,又像在求饶。
窗外传来奶奶扫地的竹扫帚声,“笃笃笃”的,还有远处卖豆浆的梆子响,衬得屋里的喘息声格外清晰。陆池的额角渗出细汗,汗湿的发贴在鬓边,像缀了层碎钻。他的眼睛半睁着,蒙着层水汽,看着江起的发顶——对方的黑发乱了,几缕碎发贴在额角,却依然专注得像在做什么神圣的事。
忽然,江起抬头,撞进他湿漉漉的目光里。他低笑了声,在陆池的小腹上印下一个吻——带着点凉意,像晨露滴在皮肤上。“看什么?”他的声音里带着点哑,指尖划过陆池的肚脐。
陆池没说话,只是伸出手,指尖抚过江起的眉眼——高挺的鼻梁,紧抿的唇,最后落在他的喉结上,轻轻摩挲。江起顺势含住他的指尖,像刚才那样细细舔舐,目光却一瞬不瞬地锁着他的眼。陆池从那片深不见底的黑里,看见了自己的影子——带着点红,带着点慌,却满是依赖。
“江起,”陆池的声音轻得像叹息,“你说……我们会一直这样吗?”
“当然。”江起的回答毫不犹豫。他撑起身子,重新吻住陆池的唇,把这句话送进他的嘴里,“从遇见你的那天起,我就知道,我要的从来不是什么一时兴起。”他的吻忽然温柔下来,不再是刚才的急切,而是带着种慢火烹茶的耐心,一点点熨帖着彼此的皮肤,“是早上醒来看见你在身边的安心,是晚上睡前能抱着你说说话的满足,是把每一个平凡的日子,都过成和你有关的样子。”
陆池的眼泪忽然就涌了上来。他伸手抱住江起的脖子,把脸埋进对方的颈窝,闻着他身上的味道——那是属于他们的味道,是薄荷、皂角和阳光混合的味道。“我也是。”他轻声说,“从你第一次把我从雪地里抱起来,我就知道,我要的就是你。”
江起的动作顿了顿,随即把人抱得更紧。他的吻落在陆池的鬓边,那里还留着昨晚他吻出的红痕。“小池,”他的声音里带着点颤,“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我们老了,直到我们走不动了,直到……”
“直到我们都变成老不死的,还坐在院子里晒太阳。”陆池接话,嘴角带着笑,眼泪却还在掉,“到时候,你还要给我买糖葫芦,还要帮我梳头发,还要……”
“还要吻你。”江起替他说完,吻住他的唇,把剩下的话都咽进肚子里。
窗外的竹扫帚声停了。奶奶大概是回灶房熬粥了。陆池忽然想起什么,推了推江起的肩膀:“早饭……”
“让奶奶先吃。”江起咬住他的下巴,留下个浅红的印子,“我们有更重要的事做。”
陆池被他说得没法,只能任由他抱着翻了个身——自己趴在柔软的被褥里,后背贴着江起滚烫的胸膛。晨光终于爬到了床头,照亮了墙上挂着的那对红绸——是去年元宵扎灯笼剩下的,被陆池系成了同心结,此刻在风里轻轻晃,像颗跳动的火。
他看着那抹红,忽然觉得,原来日子真的可以像奶奶说的那样——像熬糖稀,慢慢熬,慢慢搅,总能熬出最稠最甜的那一口。不需要什么轰轰烈烈,不需要什么山盟海誓,只要每天醒来看见你,只要每天睡前抱着你,只要……只要身边是你,就够了。
江起的吻扫过他后颈的发间,带着点细碎的痒。陆池微微后仰——像是在回应这抹温柔,又像是在无声确认彼此的心意。
晨光漫过床头那对同心结,金红色的丝绦在风里轻晃,将两人的身影投在墙上,叠成一片暖融融的剪影。被褥间溢出的呼吸声与心跳声交织着,像首没写完的曲子。远处卖豆浆的梆子声又响了,“笃笃笃”的,倒像是为这相拥的时光打着节拍。
陆池望着头顶晃动的红绸,忽然懂了——所谓珍贵,不过是把每个这样普通的清晨,都酿成记忆里的甜,最终凝成一首永远唱不完的诗。
不知过了多久,江起才松开他。陆池浑身发软,趴在床上喘气,耳尖还红得像要滴血。江起笑着替他理了理乱发,指尖划过他汗湿的鬓角:“该起来了,奶奶该担心了。”
陆池揉着发疼的腰,瞪他一眼:“都怪你……”
“怪我?”江起挑眉,把人抱起来,“那怪我一辈子好了。”
陆池的脸又红了,却没再推开他。他靠在江起怀里,闻着他身上的味道,听着他的心跳,忽然觉得,所谓的永远,不过是把每一个清晨,都过成和眼前人相拥的样子。
窗外的太阳升起来了,把院子里的雪照得发亮。陆池望着窗外,忽然想起去年元宵的灯笼,想起奶奶的芝麻糖,想起江起咬他耳垂的样子——所有的回忆都像浸了蜜,甜得他心口发颤。
“江起,”他轻声说,“明天我们去买桂花糕吧?奶奶爱吃。”
“好。”江起吻了吻他的发顶,“买最甜的,给奶奶留两块,剩下的一起吃。”
陆池笑了。他往江起怀里缩了缩,感受着对方的体温,感受着晨光的温暖,感受着彼此的心跳——这就是他想要的,最平凡,也最珍贵的日子。
晨光漫榻,鬓边红,心相连。
所谓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陪你,把每一个清晨,都过成爱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