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风裹着雪沫子刮过窗棂,发出“呜呜”的响,像谁在檐下低吟。陆池坐在火盆边翻着线装书,炭火“噼啪”跳着,把他的侧脸映得发红,睫毛在书页上投下细碎的影。江起从外面进来时,身上带着股寒气,他抖了抖棉袄上的雪,径直走到陆池身边,把冰凉的手往他脖子里塞。
“冻死我了,”江起的声音带着点戏虐的哑,指尖在他颈窝轻轻挠着,“快给我暖暖。”
陆池被冻得一缩,反手拍开他的手,却被拽着按在怀里。火盆的暖意混着江起身上的寒气,在两人交叠的衣襟间漫开,像冰遇上了火。“刚从哪儿回来?”陆池的鼻尖蹭过他冻得发红的耳垂,“手跟冰块似的。”
“去给你买麦芽糖了,”江起从怀里掏出油纸包,里面的麦芽糖裹着芝麻,在火盆光下闪着琥珀色的光,“张婶说这是最后一块,再晚就被隔壁娃抢去了。”
陆池捏起一块放进嘴里,黏黏的甜混着芝麻的香,在舌尖化开。江起忽然低头,含住他的唇角,把那点甜味卷了去,舌尖轻轻舔过他的唇瓣,像在品尝这冬日里的珍宝。“唔……”陆池的手按在火盆边缘,指尖攥住冰凉的铜边,火盆的热和江起唇的烫,在他身上烧出一片暖。
“奶奶在里屋呢……”陆池偏头躲开时,呼吸都带着点甜,眼角瞥见奶奶正坐在榻上打盹,线团滚落在棉鞋边。
江起低笑,往他颈窝里吹了口气:“奶奶睡着了,听不见。”他的吻顺着颈侧往下,落在那道被炉火映得发亮的锁骨上,轻轻啃咬着,惹得陆池往他怀里缩了缩,像只受惊的小兽。
麦芽糖的甜在两人唇齿间漫着,火盆的光把彼此的影子投在墙上,交缠成一团。陆池的手从江起的衣襟滑进去,指尖触到他滚烫的皮肤,像触到了烧红的炭,吓得他猛地缩回手,却被江起按住手腕,按在自己的胸口。
“别怕,”江起的声音哑得厉害,吻落在他的发顶,带着点宠溺的软,“就想让你摸摸我这儿,跳得多快。”
陆池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胸腔里的震动,一下下撞在自己的掌心,像要挣脱出来。他忽然抬头,吻住江起的唇,带着点笨拙的急切,把所有没说出口的话都融在这个吻里。
火盆里的炭烧得正旺,把屋里烘得暖融融的。奶奶不知何时醒了,却只是翻了个身,线团滚到榻下,发出轻微的响动,像在为这偷来的亲昵掩人耳目。
傍晚时,江起去地窖取了坛桂花酒,又切了盘腊肉,摆在火盆边的小几上。陆池抱着青瓷碗剥橘子,橘瓣的甜酸混着酒香漫开来,像浸了蜜的风。“尝尝这个,”江起往他碗里倒了点酒,琥珀色的酒液在碗底晃着,“温过的,不烈。”
陆池抿了一口,暖意顺着喉咙往下淌,把四肢百骸都烘得发酥。江起看着他微微泛红的眼角,忽然笑了:“脸红得像坛里的醉枣。”
“你才醉枣!”陆池把剥好的橘瓣往他嘴里塞,指尖被他轻轻咬了下,痒得往回抽,却被握住手腕,往他唇边送。江起的舌尖舔过他的指尖,带着点酒的暖,惹得陆池的心跳漏了一拍,慌忙抽回手,橘瓣掉在膝头,滚到火盆边。
江起弯腰去捡时,头发蹭过陆池的手背,像羽毛拂过。陆池的手一抖,酒碗差点翻倒,被江起伸手按住。“笨手笨脚的,”他的声音混着笑意,落在陆池耳边,“再喝就该醉了。”
“才不会,”陆池嘴硬,又喝了一小口,眼尾的红却更浓了,像落了点胭脂,“这点酒算什么。”
夜里的雪又下了起来,簌簌的雪声裹着风声,把整个江家坳都笼在一片温柔的静里。陆池靠在江起怀里,听着他读那本翻旧了的诗集,声音混着炭火的噼啪声,像支催眠的曲。“‘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江起读到这句时,忽然停了下来,指尖划过陆池的唇角,“你看,说的就是我们现在。”
陆池往他怀里缩了缩,鼻尖蹭过他的衣襟,闻到淡淡的酒香混着皂角香。“那我们就一直喝,”他的声音带着点醉意的软,“喝到雪停,喝到天亮。”
江起低笑,往他碗里又添了点酒:“好,陪你喝到天亮。”
酒过三巡,陆池的眼神渐渐发飘,手搭在江起的腰上,指尖无意识地划着圈。江起放下酒坛,握住他的手,往自己唇边送,轻轻吻了吻他的指尖:“醉了?”
陆池摇摇头,却把脸埋在他颈窝,呼吸带着酒气,烫得人发颤。“江起,”他忽然开口,声音含糊得像梦呓,“我喜欢你。”
江起的动作顿了顿,随即收紧手臂,把他抱得更紧,仿佛要揉进自己的骨血里。“我知道,”他的吻落在陆池的发顶,带着点珍视的温柔,“我也喜欢你,喜欢得紧。”
火盆里的炭渐渐烧成了灰,屋里的暖意却丝毫不减。陆池被江起抱到床上时,还在小声嘟囔着什么,像只撒娇的猫。江起替他脱了棉袄,指尖划过他腕间的红绳,银铃发出细碎的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
“冷……”陆池往被子里缩了缩,眉头微微蹙着。
江起赶紧钻进被窝,把他搂进怀里。陆池像找到了热源,立刻往他怀里蹭,手脚都缠了上来,像条温顺的藤蔓。江起的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指尖碾过他脊椎的凸起,惹得陆池轻颤,往他怀里缩得更紧。
“小池……”江起的声音哑得厉害,吻落在他的眉心,轻轻厮磨着,“醒着吗?”
陆池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手却勾住了他的脖子,把他往自己身边带。这个吻像带着钩子,一下下挠在江起的心尖上,他忍不住加深了这个吻,舌尖撬开陆池的唇齿,带着酒的暖,卷走了所有的呼吸。
雪声在窗外轻轻唱着,像首温柔的摇篮曲。陆池的手从江起的发间滑到后背,指尖陷进他的皮肉里,像抓住救命的浮木。江起的吻顺着他的唇角往下,落在颈窝,锁骨,最后停在他的心口,那里跳得又急又快,像要撞碎肋骨。
“别怕……”江起的声音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吻落在他的耳尖,“我轻点。”
陆池的睫毛上沾着点湿,像落了雪,他摇摇头,忽然主动吻了吻江起的唇角,带着点笨拙的依赖。这个吻像道开关,打开了所有汹涌的情意,江起的手轻轻解开他的衣襟,指尖划过他细腻的皮肤,带着点烫,惹得陆池轻颤,却没有推开。
火盆的余温透过床板渗上来,和彼此的体温混在一起,把整个被窝都烘得滚烫。陆池的手紧紧抓着江起的后背,指腹陷进他的皮肉里,留下浅浅的月牙印。江起的吻落在他的肩头,轻轻啃咬着,像在标记属于自己的领地,那里的皮肤很快泛起淡淡的红,像落了点晚霞。
“江起……”陆池的声音带着点哽咽,更多的却是安心,他把脸埋在江起的颈窝,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忽然觉得,只要有这个人在,再漫长的冬夜都能熬成暖春。
“我在。”江起的回应混着吻,落在他的发顶,带着点珍视的温柔,“一直都在。”
雪还在下,把整个世界都裹进了白色的梦里。被窝里的温度越来越高,陆池靠在江起胸口,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像听着最安稳的鼓点。他忽然笑了,往对方怀里缩得更紧,指尖在他胸口画着圈,像在描绘一个永远不会醒来的梦。
“江起,”他轻声说,声音带着点慵懒的哑,“明天……我们去看日出吧?雪后的日出,一定很美。”
江起吻了吻他的额角,声音温柔得像雪后的阳光:“好,等你醒了,我们就去。”
陆池点点头,闭上眼睛,鼻尖蹭过他锁骨处的吻痕,安心地坠入梦乡。梦里有暖烘烘的火盆,有甜滋滋的麦芽糖,还有江起在雪夜里吻他时,眼里盛着的、比星辰还亮的光。
他想,所谓的岁月,或许就是这样——有炉火温酒的暖,有雪夜相拥的甜,有人把你放在心尖上疼,把所有的寒冷都挡在门外,只留一室的暖。而这样的日子,他想和江起一起过,过到雪融成溪,花开满院,还能像现在这样,在晨光里相拥,听着彼此的心跳声,把每一个平凡的日子,都过成浸在蜜里的诗。